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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真心相待,互述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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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韧汐。果真是你?”连阙一把抱住她,“这十多年你去哪里?我到处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也找不到你的踪迹,还以为你……”

    “以为我不幸遇难?”修韧汐半笑道。

    连阙娇嗔地瞪了她一眼,委屈道:“以为你不要我,不要蝶恋花了。”

    修韧汐帮她拭去眼角的泪,轻声道:“我不是说过,待你可以一个人可以完全掌管蝶恋花的时候,我便会离开么。”

    “蝶恋花永远都是你的,我只是帮你打理而已。”连阙说得很是诚恳,这些年她虽然顶着蝶恋花花主的名头,但她从未想过真的要抢了修韧汐的主上之位。

    “如今江湖上都认你是蝶恋花花主,这便是我所想的。”修韧汐拍拍她的肩膀,道,“不过如今,我倒是需要用一用蝶恋花的力量。”

    连阙听她这般说,便立即正色道:“遇上什么事了么?”

    修韧汐点点头,在连阙耳边低低说了一阵,连阙皱紧眉头,抬眼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修韧汐看出她为难的样子,疑惑道:“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连阙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倒不是,只不过凤阴山这月初才刚被收入蝶恋花名下,我不想竟出来这般事。”

    修韧汐皱着眉疑惑道:“凤阴山不是因为与红莲岛离得近,便不归任何一家所管么?怎么突然便被蝶恋花接手过来。你是如何将凤阴山归到蝶恋花门下的?”

    连阙回忆道:“我一直在寻你的下落。上上月手下人说有人看到你在凤阴山出现,我立即动身前去凤阴山。谁知那边很混乱,土匪横行,欺压百姓。我当时看不过,与他们动了手,但我只身一人,敌不过他们几百人人,仓皇逃了去。后来传信蝶恋花,派了些人来后,中间一些过程说来既复杂也简单,就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后,将那些土匪归入了蝶恋花门下。凤阴山因蝶恋花才免去了匪患,如今算是太平地界,凤阴山的人便自然愿意归到蝶恋花门下,只是这件事我并未让人宣扬,是以这消息还未在江湖上传开。”

    修韧汐喃喃道:“凤阴山何时又起了匪患?”她这句话说得极其小声,连阙没有听到,只顾自己继续说道:

    “可薛望丛却说诛心杀手在凤阴山,如此若杀了那些杀手,那凤阴山在江湖上自然算是西厢月的。若此时让江湖人知道,凤阴山已经归于了蝶恋花的管辖……”

    修韧汐帮她将后面的话说完,“那江湖人难免怀疑蝶恋花与诛心杀手有关联。连阙,你此时将几百年独立于红莲岛和江湖之间的凤阴山接过手,就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般。”

    连阙有些羞愧,她当初并未考虑这般多,着实有些大意了。

    修韧汐安慰道:“无妨,我这次也要去凤阴山。你且先行去,帮我将此事好生调查一番。”

    “好。”连阙点了点头后又问道,“对了,这个西厢月的厢主薛望丛我已经查清楚了。她的底细居然是……”

    修韧汐抬了一下手,打断她淡淡道:“我已经知晓她是谁。”继而嘱咐道,“此人要好生提防。”

    连阙看着她,自己年少时便觉得修韧汐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让人看不清,摸不透。但无论修韧汐有多神秘,她对自己始终是诸多包容和帮助。

    连阙本生于一个商贾之家,在一个小镇上还算是较为富裕之家。却不想有天晚上家里遭了群贼人,不仅财产被抢,爹娘和家里其他的人都惨遭毒手。那时连阙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被他们拳打脚踢了几下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昨日的一切都变成了废墟。连阙在废墟中哭了几日,迫于饥饿,便上街乞讨。这一乞讨便是六年。这六年的时间,她一边乞讨一边打听仇人的消息。终于有一日,她讨饭时碰上了那一夜的贼人。因她当时拼命将其中一人的手咬了一块下来,那人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位置符合,而且那人的眼神,连阙不会忘记,凶狠又贪婪。

    连阙一连跟了那人几日,原本想将那一群人一起查出来,但那人似乎一直独来独往,没有见他与其他人有何联系。连阙便想着先杀了这人再说,结果动手那日,反被那人打的不成人形。也是,即使过了六年,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更何况整日乞讨,身子早已柔弱得不如常人,如何打得过一个中年男子。好在修韧汐刚好经过又无意瞥见,在那男子得手前顺手救下了她。

    纵然是六年前全家被杀之时连阙都不曾这般狼狈不堪。修韧汐脱下外袍裹在衣不遮体的连阙身上,虽然身体被吓得瑟瑟发抖,但在连阙眼中燃烧着的仇恨之焰丝毫不减。

    修韧汐当时便是与她对视了一眼后,就耐心听她讲述自己的遭遇。其实,连阙的遭遇在修韧汐看来算不上什么凄惨,修韧汐见过比她活得更惨的人。可修韧汐看到她的眼睛时,发现她眼中不仅有复仇的火,更有复仇后对新生活的期望之光。

    “我可以帮你报仇,作为条件,你以后需要帮我打理一些琐碎的事务。可还行?”

    连阙至今都还记得修韧汐对她说的这句话,这句话将她原本黯淡无光的人生撕开了一道裂缝,让希望之光洒落进来,照亮了她今后走过的每一个脚印。

    修韧汐说的帮助报仇并非是直接去杀了那些人,而是一边教连阙武功,一边将那群人的具体身份和住所找出来,那些人最终都是死在连阙的剑下。

    报完仇后,修韧汐才告诉她说她现下正在建立一个门派,叫蝶恋花,目前门派之中只有十几人,而连阙便被选为了代理门主。连阙心中感动,这几十年来,江湖上说起蝶恋花都几乎只晓得连阙,但她心里依旧明亮如当年的那个女孩。这一点,修韧汐也是看得明明白白。

    连阙按修韧汐的吩咐先去招了手下安排,修韧汐则先回了船内。

    船内不见原笔齐和薛望丛,两人应该是单独去谈话了。修韧汐走到温如玉身边,见他脸色苍白,想来多少向原笔齐打听了一下温成发和温烨的事。

    修韧汐拉过一旁强忍着泪的温翊小声问道:“你们可有向红莲岛的人打听?”

    温翊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原岛主说他知道爷爷和母亲每年回上岛求药,但今年爷爷并未带着母亲上岛。”

    再看温如玉,他双手已紧紧握成拳。修韧汐环顾四周,江湖上除了西厢月与蝶恋花,便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与温家抗衡。而西厢月素来与温家交好,而蝶恋花也是决计不会不自量力对温家下手。放眼江湖,功力在温成发之上的便只有三五个,而且这几个少数之人,都是红莲岛上的弟子。

    原笔齐是江湖之人口中相传的红莲岛岛,他既然都说了今年未曾见温成发上岛,便是真的没有见过他们。

    “如玉。”修韧汐在他身边坐下,却料薛阑珊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挤在两人中间,关切道:“如玉哥哥怎么了?刚才与那原笔齐说完话后就脸色不好。”

    “薛小姐,我有话要和如玉单独说。”修韧汐很不友好地对着夹在他们中间的薛阑珊道。

    薛阑珊瞥了修韧汐一眼,并没有理会她,然后继续关心温如玉。一旁温翊看到,便去将薛阑珊从两人中间拉出来,道:“薛姐姐,你……”

    “你闭嘴。”薛阑珊瞪了温翊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给我使绊子。”

    温如玉转过头来,略过薛阑珊直接望向修韧汐,半是无助半是坚定道:“正好,我也想和你单独聊。”

    “嗯。”修韧汐起身。

    “如玉哥哥。”薛阑珊见他起身想要去拉他衣角,却被温翊抓住,正要再瞪温翊一眼,却不想碰到的是温翊严肃微怒的眼神,“你若是平日里缠我哥便也罢了,现在师父和哥当真是有要紧事,容不得耽误,你若还一直纠缠着耽误了正事,我哥便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薛阑珊一怔,想了想,望了望,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良久,薛阑珊有些落寞道:“温小逸,我,如玉哥哥很烦我么?他从未回应过我。”

    温翊一怔,放开了她,从小到大,温翊一直将温如玉当做榜样,虽然崇拜他,但却从不羡慕,因为在温家,自己得到的关爱却在比温如玉多的多。可如今,温翊实在是羡慕极了温如玉,看着薛阑珊,温翊垂了垂眼帘,道:“你大方可爱,性格开朗,我哥怎会烦你。”

    薛阑珊听后微微一笑,认真问道:“真的?”

    温翊将苦涩吞进肚子里,坚定地点头道:“真的。”

    薛阑珊开心地搓搓手,道:“我便当你说的是真的。”

    温如玉与修韧汐走到船头空旷之地,修韧汐首先道:“要去红莲岛,凤阴山是必经之地。你娘他们没有去红莲岛,很有可能在凤阴山便遇上了事。但那信是在他们出发了几个月后送到温家,而且从信上看出,对方并不想把事传的太大。可是,我刚得到消息,凤阴山在上个月时已经归属蝶恋花了。”

    温如玉皱眉,看着修韧汐道:“很巧。”

    修韧汐点点头,看了看他,以为他在怀疑蝶恋花,便解释道:“蝶恋花的门主连阙,是我一位挚友。我可以担保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嗯。”温如玉明白她的意思,“既然是你信得过之人,那我相信这件事与蝶恋花没有关系。”

    “我已让连阙帮我去查这件事,当然找的都是几个心腹之人,断不会将此事泄露半点出去。毕竟现在是他们的地盘,查起来比温家的人去查要方便准确许多。”

    温如玉听她已经将事都安排妥当,不由道:“小汐,多谢。”

    修韧汐一怔,有些失落,望着温如玉道:“如玉,你永远不必同我说谢。”

    温如玉看着她,良久,才下定决心道:“一开始我便知道此去凶险,毕竟对方是武功在我的……,温老爷之上的人,我当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温如玉顿了顿,修韧汐便等着他。

    “但是,即便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我也希望你可以陪在我身边。从小,在温家便只有母亲一人疼惜我,可惜我与她相伴的日子太少,她常年去红莲岛求药,我很少见她,即使回来了,温老爷也不许我服侍在她左右。如今,她下路不明,我……我便想着定要好好珍惜与重要之人的相处时光,哪怕前路凶险,我也想自私地与你一起携手共进。”

    一番表白,来得有些突然,直戳修韧汐的心。

    却听温如玉又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你怎知我喜欢你。”修韧汐故意问道。

    “因为你叫了我的名字。”温如玉有些惊,望着修韧汐,仿佛很怕她不对自己负责一般。

    “温如玉?”修韧汐笑道。

    “从你叫我名字的那一刻就表白于我了。”温如玉丝毫不觉得羞愧,当初明明是他自己要求修韧汐叫自己的名字的。

    修韧汐轻轻笑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你的名字可是代表这个?”

    温如玉强装镇定,一副修韧汐赖不掉的神情。明明现在是温如玉在向修韧汐表白,他却生出一副修韧汐非他不嫁的坚决之情。修韧汐微笑不语,心道:温如玉,是我为你起的。你的名字,便是我对你的心意。

    温如玉很是认真道:“你莫想抵赖。在我小时便已决定,除了我娘,只有我心上之人可以叫我的名字。”

    “嗯。”修韧汐扬起头,回应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现在的确不是那人的对手,但那人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以你的资质,现在开始勤学,等到了凤阴山,功力可以上两层。”修韧汐坚定地看着他,心道:我定会保护你。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又有法力傍身,所以并不担心,我这些时日会勤加练习,只是小翊……”

    “等到了凤阴山的前一个镇子,到时候把他留在船上便可,前路凶险未知,我和你一样不希望他出事。”修韧汐恳切道。

    “也好。看他挺喜欢薛阑珊的,若是她叫小翊留下来,他应该不会拒绝。”温如玉也是早就看穿了温翊的心事。

    修韧汐会心一笑,接道:“想来是的。”

    温如玉朝着修韧汐微微一笑,修韧汐一瞬间看得有些痴了,然后下一瞬也朝温如玉施以同样的笑。如此简单的相视一笑,其中的含义胜过了千言万语。

    修韧汐将手搭上温如玉腰间的念君剑的剑柄上,低着头道:“如玉,我其实来自红莲岛。”

    修韧汐没有抬头看他,想着他会有些惊讶。但没想温如玉只是淡淡道:“我猜到了。”

    “你如何猜到的?”修韧汐抬起头。

    “红莲岛向来神秘,几百年前便有红莲岛出过仙人的传说,名气颇大。不过现今江湖上修道之人甚少,且大多都是来自海外仙岛。红莲岛虽然如今在江湖上鲜少露名,但它的名头还是在的。你既然修道便定与其有些关联,而刚才在船内,听到原笔齐的名字时,你皱了皱眉,似乎认识。”

    修韧汐心下一动,他竟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么,而且自己那般细微的表情变化也看得出来。

    修韧汐不自觉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取下面纱道:“之前你不说我很有故事么,那我现在将这故事一一讲与你,你可愿意听。”

    “求之不得。”

    修韧汐笑笑道:“那么第一个故事,便要先去见见我的故人才好讲起。”

    “你的故人是?”

    “薛望丛。”修韧汐淡淡道:“她曾经算是我的徒孙辈中比较好学的一个了。”

    说完这话,修韧汐终于从温如玉的脸上看出了吃惊二字。想来突然说的话暴露了自己的年龄,有些吓到他了。

    “我比你年长很多岁,怎么现在知道了,你后悔了说了刚才的一番话?”修韧汐故意试探他。

    温如玉摇摇头,镇定道:“无妨,你看着比我小。不过,你说她曾是你的徒孙,那原笔齐也是你的徒孙了?”

    修韧汐点点头,道:“如玉,我其实……”修韧汐语言又止,“我其实今日也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与你也有关系。

    “与我?有关系。”温如玉不明所以,但转念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修韧汐,之间她抿了抿嘴,终于道了出来:

    “你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么?”

    温如玉整个人一怔,茫然地摇了摇头,有些无措道:“我曾偷偷问过母亲,她说父亲在我出生前便已归天了,她也不曾提过是谁。”

    修韧汐面露痛惜之色,缓缓道:“你的父亲,叫原临渊,是原笔齐的师父。他与你娘相遇之时,你娘十四岁,而他那时早已年过花甲,但因我传授了他一些修道之术,所以他看起来便也只是个少年郎。我如今也早已过了百岁,所以,我不是你所见的妙龄少女,而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人家了……”

    温如玉不等她说完,上前牵了她的手。修韧汐被他突然牵住,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小下,但被温如玉紧紧抓住。修韧汐感觉周身僵住一般,忘了有几百年了,除了温如玉刚出生的时候自己抱了抱他以外,再没有人碰到过自己。

    待她等回过神来,修韧汐也紧紧抓住温如玉,心道:若是能一直这般牵着不放手,那也无憾。

    温如玉十分诚心道:“你不需要时时提醒我你的年纪,哪怕你活上千年,大了我几轮,我已说了无妨。若是你哪天突然衰老,我也便想法子提前陪你一起老去。”

    听他这番话,修韧汐不由想起自己曾经也是想尽法子将自己易容成老太婆的模样。那时自己的心情不是同现在温如玉一般?修韧汐笑笑,“你不会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是个上了百岁甚至更老的怪物?”

    温如玉摇摇头,坚定道:“从我出生开始,我身体上受的任何伤都会瞬间愈合,周围的人都说我是怪物。你是否又会后悔自己的一番心意。”

    “自然不会。”修韧汐斩钉截铁道,“你这样的体质,那些羡慕不来的人便只能妒忌说你是怪物。如玉,你是独一无二的。这般的体质应该觉得幸运,至少你不会因为受伤而有危险,所以这不该成为你心里的负担。”修韧汐抓住他,有些用力。

    温如玉感受到她手上的力道,仿佛有种愧疚在其中。但她的话叫温如玉心中一暖,自己异于常人的体质就连母亲都面露惊叹甚至有一丝的惧。至今,从未有人觉得他有这一身的体质是一件值得让人羡慕的事,反而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待自己,仿佛自己来自于异端。正因如此,温如玉十岁后便尽量不让自己受皮外伤,强行让自己忘记自己的这样的体质,但越是如此记得便越清楚。十年后,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向人说起这事,得到的回应是肯定,这让他觉得很是幸福。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会因为你活得太久而怀疑自己的心意,反倒说应该感觉幸运,因为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意义。”

    修韧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正色道:“我们该去见见原笔齐了。”

    “嗯。”再踏入船舱,面对无数的未知,温如玉不再像刚上船时那般迷茫,他觉得只要握紧修韧汐的手,前路即便是深渊,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