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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剑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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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不见,小女娃娃长成个水灵的小丫头了;灵力没长进多少,作死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杨时雨觉得身子很重、动弹不得,意识倒是清明,这种状态她还从未有过。“我这是……死了吗?”

    “那倒是也没有这么容易。你这叫‘丧其耦’,《庄子》好好学了吗?南郭子綦隐机。小傻子,一看就没好好读书,从我给你选进去到这会也练了几年了,都学了些啥?”

    杨时雨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哦!是了!您是春选的时候跟我说话的那位……前辈?是吗?”

    “小丫头片子,记性倒是还不错。”

    明明听着声音年纪也不大,倒是对我一口一个小丫头地叫着;算了,姑且忍一忍……杨时雨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她坐在地上,抬头看见了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女,容貌清丽,身姿修长,一袭白衣飘飘若仙。

    “前辈,我们这是在哪儿?您是谁?”

    “倒是知道尊老爱幼。可以叫我渺渺。这是在你的灵台,也就是你的脑子里。”

    “所以……您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也对也不对。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大鲲剑的剑灵,按年纪算是你老祖宗,叫我一声前辈也算得体……算了还是叫渺渺吧。”

    “剑灵?就是类似附在大鲲剑上的……嗯……”杨时雨努力想了一下措辞,“仙灵?”

    “是这个意思,世世代代御风者的灵气养育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当然,我也是靠自己的努力修炼才有了这形体,垂天和培风那两个小玩意就没有了。”

    “哦……渺渺前辈好,我是杨时雨。”

    “我知道你的名字,小丫头,好久没见到好苗子了,所以我特地记了你的名字,怎么样感动吗?上次见过的苗子还是柳云知那个傻丫头。你认识她吗?按年纪大概是你的阿姨之类的。”

    杨时雨听到母亲的名字突然来了精神:“前辈认识柳云知?她是我的母亲。她是个怎样的人?快与我说说。”

    “这样啊,怪不得。那你的资质倒是比你那娘还好一些。我上次见她还是二十多年前了。你娘的事情你干嘛要问我?”

    “我……我从没见过我的母亲,她好久之前就过世了。您说您认识,就问问……”

    “啊?柳云知那傻……咳咳,那丫头死了啊?可惜了,本来我以为她能做下一任族长,接我这大鲲剑呢。反正都比程家这个傻小子好,跟他都没什么话讲,无聊透顶。”渺渺看杨时雨有些伤心,特地勉强地调整了一下措辞,为了显得自己比较“体贴”。

    杨时雨一时不知该接什么,默默低下了头。

    渺渺心想我都这么体贴了,你咋还难过呢?算了,换个话题。“哎呀不说你娘了,你快跟我说说你自己。或者你问我别的也行,我知道好多事呢。好久没和御风者聊天了,憋闷得紧,快陪陪我。”

    杨时雨心想,渺渺估计怎么也有几百岁了吧,心性却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要不是她一口一个小丫头,又说自己是老祖宗,感觉就跟自己的妹妹差不多吧?杨时雨想着,虽然自己没有妹妹,哄小孩子应该还是会一点。

    于是她在自己的灵台里站了起来,看着渺渺说:“我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说说你的事吧。渺渺你长得这么好看,别人见过你吗?比如我爹爹,杨修见过你吗?还有柳湛,柳叔叔你认识吗?”

    “哼,两个傻小子,我知道他们,他们没见过我。”

    “为什么呀?”

    “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我喜欢的我才见。”

    杨时雨突然想起了春选之前的夜谈,她与柳如云开的玩笑,关于大鲲剑会不会喜欢她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渺渺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哦我知道了,我说我喜欢你,你很开心是吗?那你比起我主人,还是差得远,我主人才是全天下最好的御风者,别人谁都比不上。”

    “您说的是祖爷爷杨巽?”

    “那当然。喂,我们在这白惨惨里说了这么久了,你能发挥一下想象力,给这弄得漂亮点吗?这还是你的灵台,我都看腻味了。”

    杨时雨想起了白天休憩喝水的乾坤河发源地,她一想到那里,灵台便自动变成了那一汪水潭和一道瀑布,还有周围的小树林,甚至伴着知了的鸣叫声,十分逼真。她不由得一惊。

    “哟,这里不错,我挺喜欢。话说你这昏迷啥时候能醒?下次来程家当面见我,我也好测测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本事,灵力长进了多少。”

    “我在昏迷中吗?怪不得感觉身体动弹不了。所以我这会人在哪儿呀?我这是怎么了?”

    “心里也没点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把灵气用没了就昏过去了呗?具体发生了啥我也不知道。你人在医署,上德堂和程家之间,离得挺近的所以我才能来看看你,太远了我也去不了。”

    “哦,原来渺渺也不是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的?”

    “那当然啦,傻丫头。我得跟着大鲲剑呐,所以才让你醒了之后来程家找我。不过看你这神识状态,算算日子,三阶过了吧?高阶术法会了多少了?”

    “我……”

    “小雨,小雨?小雨,醒醒。”杨时雨还没来得及回答渺渺,便听见了父亲呼喊自己的声音。她想要去回应,但嘴巴却不听使唤。

    杨修匆忙赶来医署,只看见女儿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烟尘,衣服差不多湿透了,人还叫不醒。他一时心急如焚,赶忙抓来柳如风,说:“这就是你说的没啥大碍让我不要担心?到底怎么回事?”柳如风看杨修着急上火,尽量弱化了现场的危险描述,大致把火灾经过说了一下,还是扛不住杨修把来龙去脉问了一圈,有些细节实在答不上来,心里连连叫苦。过程中,李秋阳带着侍女到了,杨修又张罗着让侍女赶紧把杨时雨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念叨着“都这么久了也不知会不会染了风寒”。

    杨时雨的身体被侍女摆弄着,就算是十分温柔,灵台中还是起了微妙变化。渺渺调侃道:“是你那傻爹来了吧?虽然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照顾女儿倒是还行。”

    杨时雨嗔道:“哼,我敬您是前辈,但您能别一直这么说我爹娘吗?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渺渺眉毛一挑,不屑地回嘴道:“这有什么!就连那杨海生,在我这也是傻小子一个,虽然他陪了我好多年,但我也给他打了两百年的工了,早就还了人情。你爹跟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说一声傻小子怎么了?”

    杨时雨故意不言语,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渺渺,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怨气。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爹,你爹行了吧?”

    杨修知道柳如风和李秋阳都去了现场,便抓着他俩一起“兴师问罪”,总算把火灾的故事差不多补全了。他是又生气,又着急,又害怕,又内疚,又心痛——生气的是杨时雨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像极了当年的柳云知——这是他心里不可触碰的痛,今日差点没再体验一次,可是后怕极了。杨修心想,等杨时雨醒了,一定要把她劈头盖脸狠狠地骂一顿。但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又内疚为何出事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所有其他的情绪一时都被心痛所盖住了,一心只想孩子尽快醒过来。

    杨时雨假装原谅她:“好,你不说我爹娘的坏话,我便答应,等我好了,去程家看你。”

    渺渺跟个孩子一样开心:“好啊好啊,那说定了,可不许食言。”

    杨修仔细问了医署的大夫,确认杨时雨只是心力交瘁,静心修养、恢复灵气便可苏醒,才安心下来。他往周围看了一眼,受灾的一户人家在医署里接受检查和救治,似乎都没怎么受伤;而且这会长宰程怀仁已经赶来现场协调善后,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了,便对柳如风和李秋阳说:“你们二位今日好样的,不仅帮着灭了火,还救了时雨,这份恩情我杨修铭记于心。多谢。”杨修深深作了一揖,柳如风忙道“分内之事,杨伯伯不必如此”。杨修转身,抱起杨时雨,准备回杨家去。

    杨时雨忽然一阵眩晕,灵台也猛烈地动荡起来。“是了,你要走了。”渺渺委屈地说道。灵台中的杨时雨重新站稳,挥挥手道:“渺渺前辈,下次再见了。”

    杨时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灭火的时候被浇湿了衣衫,她果然还是染了风寒,所以发了一晚上烧,惹得杨家下人们忙前忙后,到差不多凌晨才退了烧,又沉沉地睡了一觉。杨时雨醒来看杨修坐在床头,神色疲惫,看起来是一晚上没睡,有气无力地说着:“爹爹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咳咳咳……”说罢又咳嗽起来。杨修扶她坐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中纵有偌大怒气、千言万语,此时也只化作一声叹息……他哪里还骂得出口?心想,罢了罢了,先把女儿的身体养好,晚些再教育她。

    杨时雨又在家躺了三四日,期间柳如风带着柳如云、还有雨组组员都来探望过。她自己觉得好些了,便想着拿自己做做“实验”——杨时雨通过一年的时间,在自家弄了个药房,把常用的药基本上备齐了——于是她自己给自己开方子,又喊着让侍女去煎药,一边补气血、一边治风寒,倒是恢复得挺快。

    这日,柳莺莺来探望的时候,杨时雨已经基本好利索了,两人便在院子里聊天。柳莺莺说:“好久没看杨修大哥那样了,你啊,真是把他吓得不轻。”杨时雨不好意思地回道:“小姨,我知道错了,爹爹是不是生了好大气?”柳莺莺道:“才不是生气,他是害怕像失去云知姐姐那样失去你。其实第二天一早我就来过,那时候你还没醒,我看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唉,他一定又舍不得说你,还是我来说说你吧,以后别再逞能了,凡事要量力而行,记住了吗?”杨时雨连连点头,又想起了火场中自己施的术法,还不知叫什么,便去请教;柳莺莺听罢描述后,回答说这是结界术,是四阶要学的高阶防御术。

    既聊起了术法,柳莺莺便顺口问道:“我本想你好了再问你,这会正好问问,你愿意来我现在的班里当学长吗?今年秋天起,两年的时间,跟当年如风带你们一样。”

    “好!当然愿意。只是不知我能不能像如风哥哥那般,做得那样好。”杨时雨回道。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柳莺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