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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这功夫,张策从厨房取出茶具和珍藏的冻顶乌龙。
仔细清洗茶锅和茶杯。
给热水壶装上水,几分钟后,水壶水沸。
把热水倒进茶锅内,二次清洗,放入冻顶乌龙和热水,盖上壶盖。
等到浓郁的茶香溢出壶外,再把茶水倒进茶杯。
将茶杯来回荡两圈,和第一泡茶水一并倒进洗茶盅,去旧味,去仓味。
做完这些工序,再重复操作,加入热水,成了第二泡茶。
此时,厕所一阵冲水声响起,随后椿屋三叶走了出来,看着脸色稍有不适。
“没事吧?”
“没事啊……”
椿屋三叶摇摇头,在旁边坐下,“这是茶?”
“冻顶乌龙……皮实了一点儿,再泡一会儿才能喝。”
“是张策君特意给三叶煮的吗?”椿屋三叶眼中带着促狭的目光。
“不是。”张策黑着脸道。
茶水养胃,比喝冰可乐强多了。
肠道不通畅,还得靠茶水。
椿屋三叶露出微微遗憾的表情。
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眼神不由自主地向左上方瞟。
“父亲也是茶道文化的爱好者……三叶其实很想和他坐在茶桌前共饮……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说到这里,她下巴微抬,“三叶可以尝尝吗?”
“茶壶里还有不少。”张策示意她自己倒茶。
现在温壶洗茶完毕,壶内的茶水均可直接饮用,而且茶味香纯、回味悠长。
“非常感谢。”
椿屋三叶礼貌性地跪坐在地,神色庄严。
“别跪……”张策看不下去了,“中国人喝茶没那么多礼节,你不疼么?”
“哦。”
“起来。”
椿屋三叶犹豫了一会儿,“好吧。”
伸出手小心碰了碰茶壶边缘,微烫,椿屋三叶缩回手。
“没看见茶把儿么?旁边有护手也不用……还是我来吧。”
见她呆头呆脑的,张策干脆自己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再等一会儿。”
听到张策的数落,椿屋三叶先是撅起嘴唇有点委屈。
但听到后面的话,唇角微微往下抿了抿。
心里似乎有了一丝莫名的小高兴呢。
“能品尝到张策君亲手调制的茶,三叶很高兴。”
张策没有回答,相当于默认了。
椿屋三叶轻抿了一口香茗,先是目光一动,然后忽地沉默下来。
从小到大,她还没喝过一次爸爸亲手调制的茶呢!
一次都没有。
其时张策也发现椿屋三叶的情绪似乎不高,便开口道:
“我不太了解你们日本的茶道文化,但想必与中国的茶道未必没有相通之处……可惜我只是吃茶,若说到茶道,我估计帮不了你。”
“哦。”
椿屋三叶安静地垂下头,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
椿屋三叶听出了话中的关切之意,难过道:
“没事的,张策君不用担心,三叶只是忽然有点想人在日本的爸爸了……”
张策暗暗叹了一口气,内心莫名沉重起来。
古人诚不欺我,女人和多愁善感孽缘太深呐。
只是喝个下午茶就扯出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我碰了一下午的壁还没来得及难受呢?
不过想归这样想,有些话却不能直说。
“难过的时候就不要呆在家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看吧?”张策忽然道。
“啊?”
“我有去学校操场夜跑的习惯,对于我来说,夜跑就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你心情不好的话,或许也可以试一试。”
“夜跑么?”椿屋三叶微微诧异。
“去吗?”
“麻烦张策君了。”
“……其实我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
……
江南大学座落于昌都市东山湖区的西郊区,是省内最排名靠前的那几所学校之一,属于重点院校,校内师生数量总和超过三万,师资力量雄厚。
校内配备有专门的体育场,占地几百亩,绿茵场和跑道最近几年刚刚翻修,看起来崭新崭新的,设计和颜色搭配都很不错。
张策和椿屋三叶来到体育场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因为抄了近道,所以路上没遇到多少人。但一进入体育场,身边的人便多了起来。放眼望去,起码有七八十号人。远一点的地方看不真切。
椭圆形的跑道上,或缓慢或迅速的身影随处可见,男男女女,都是江南大学的学生,体育场中央的绿茵场上也坐着十数道身影,其中有几个围着一口音响在鼓弄,另一边,一个抱着吉他的男生正在拨弦,吉他和人声遥遥地传出,回荡在整个体育场。
张策惯常走上跑道,旁边的椿屋三叶见状,也追了过去,两人开始在跑道上慢跑。
此时的椿屋三叶早已换了一套干净宽松的运动服,第一次来到体育场,她稍稍有点胆怯,尤其是看到这么多年轻又陌生的面孔。
她一边慢跑一边发愁道:
“张策君,这里人好多啊。”
“还好啊。”
椿屋三叶小心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学生,“可是三叶还没有办理正式入学呢?”
“放心吧,学校的管理还没严格到那种程度。”张策安慰道。
他不是无的放矢,作为一个大三学生,张策对高校本身的管理制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一些外地的学生时常会来串门,学校里面人员复杂。
教职工和一些餐厅的店员和职员没事就来压跑道。
“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有录取通知书,也算是江南大学的准学生了,怕什么?”
“可是如果被发现的话,三叶的汉语很差……”椿屋三叶担心道。
“不会的。”张策加快速度,“……如果真的出现这种事,我来处理好了。”
椿屋三叶心下稍安。
“张策君,你等等我……”
……
……
半圈之后,椿屋三叶也慢慢放松下来,突然,耳畔传来悠扬悦耳的乐声,心中大奇。
她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跑道上面是一排又一排的红梯,汇成了体育场的围墙,这是观礼台。
观礼台上,夜色朦胧,一个人影靠着栏杆吹着什么。悠扬的乐声正是从那里传出。
“那里好像有人在吹奏乐器。”她小声问道。
“嗯,我看见了。”
“那是什么乐器?”
“笛子。”
见椿屋三叶面露迷惑,张策稍微慢下来,解释道:
“长笛,一种管状乐器。”
“我们国内也有类似的乐器,鲦笛,尺八,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鲦笛,不清楚,但中国的是竹笛居多。”
椿屋三叶眨眨眼,“很好听!”
“我也很喜欢,可惜我不会。”
椿屋三叶歪着头有些不解。
“既然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
“人的时间是有限的。”
“很难学吗?”
“不知道。”
“我想学。”
“……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说吧。”
“现在就有时间啊。”
“你得找一个老师。”
“哦……我可以请教观礼台上那位演奏者吗?他会教我吗?”
“你不会说汉语。”
“……我想学汉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