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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乙看到夜来香也是有些惊讶,但看夜来香要对自己福身打招呼,只对夜来香摇了摇头。夜来香知道舒乙不想打扰里面的那两个人,便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在走廊外。
舒乙知道君子有四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但舒乙自认不是什么君子,自然走到门前听起壁角来毫无心理负担。
房间内,舒诗梅听到展逸臣的告饶求解,犹如被一把尖刀刺穿心口,讽刺的开口道:“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你说我恨你?哈哈哈……哈哈哈……你后悔了?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放声大笑起来,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我要你后悔做什么?我要你后悔做什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哈哈哈哈!”如果说,在被人侵犯之后,她唯一眷念的的人就是他的话,此时此刻,她离开家的怀疑成真,竟让她无言。
舒诗梅的笑实在是像个疯子,让展逸臣心痛难忍,他上前,想要握住舒诗梅的手,却不想碰到舒诗梅左手腕上的绷带,明显的左手腕受伤,自杀……刹那间,这念头就像是雷电般窜进脑海,展逸臣脸色惨白,低头看着面前仿若癫狂的女人。
舒诗梅渐渐冷静下来,看着手腕上的伤,“你走吧!”实在是没必要,她还要活,为了自己的姨娘活,为了爱自己的父母活。怎么就因为感觉对不起他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呢?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舒乙听到了展逸臣的求原谅,也听到了舒诗梅的大笑,她想到了暴起杀人放火的自己,而到了这个年代,她才明白,为了一个男人,怎么值得?在这个年代里,她再也见不到疼爱她的亲生父母,再也见不到调皮可爱的弟弟,也再也见不到那个纯真的追求者,甚至看不到她的偶像贝尔了。就因为朱荣,她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值得吗?当然不值得,可是在这里,她却无能为力。
听舒诗梅癫狂的话语,舒乙听得出来,舒诗梅不是因为名节,更不是因为害怕舆论而自杀,而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而自杀。可这个丈夫呢?在她回家过年,无法面对自己而自杀到养伤这期间,将一个同学的妹妹接回了家,做了姨太太。
因为舒博财也有几个姨太太,舒乙是知道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但……舒诗梅根本不知道此事!当家主母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娶了个姨太太!在舒乙的记忆里,舒博财要娶姨太太,都是陈氏同意之后才会再娶的,而在娶陈氏进来之前的姨太太,对待陈氏也是恭敬有礼的。也就是说,比当家主母后进门的,要经过主母的同意才能进门。而展逸臣将自己同学的妹妹接回家,舒诗梅竟毫不知情。
舒乙只觉得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男人可以娶那么多女人且觉得理所当然,女人被玷污却要因为对丈夫的感情和丈夫的名声而自杀,多不公平!可是再觉得不平,再觉得不忍,舒乙都知道,这件事情,都应该让他们夫妻自己去解决,她不能插手。
知道展逸臣早就背叛了舒诗梅的感情,她心里竟生出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而不是到展家去的时候那样的拆人姻缘的无措和愧疚。她恨朱荣,但却后悔一时冲动了结了所有,她没有资格恨展逸臣,但是却不能阻止她对这种男人的厌恶,她始终觉得,若是展逸臣是那样的人的话,就配不上舒诗梅,而舒诗梅,值得更好的人。
舒乙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意外的发现本应该在医院里帮忙的袁铭竟在堂屋里等她。
见舒乙回来了,袁铭站起身来,面色竟有些急切。她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竟让袁铭如此失态?
“我刚刚接到红姨的消息,最近竟有一堆日本人扎堆在虎头山下动作频频。”袁铭皱着眉头,“而且还有一个我的熟人,驻华使秘书,安德罗波夫。”
安德罗波夫,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她答应要帮袁铭报仇,杀了这个人,“俄意志的人怎么会和日本人在一起?”
袁铭摇了摇头,“不知道。但红姨亲自去打探了一下,听几个日本人的说法,像是要埋伏一个人。”
埋伏一个人……舒乙沉吟了一会儿,对袁铭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袁铭看了舒乙一眼,转身离开堂屋。
舒乙莫名其妙的看着袁铭掀开门帘出去,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淡到让她捉摸不到,说不上来是什么。他那一眼,深深的、深深的,是什么意思?
搞不懂袁铭在想什么,舒乙便不再去纠结,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刚刚得到的消息上。值得日本人和俄意志联合起来埋伏的人,身份地位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而在这个军阀当道的时代,只有各国官员军官才算得上身份高。若是他们埋伏的是中国人,舒乙是绝对不会当做不知道放下不管,如果他们埋伏的是外国人,葛大帅就会有很大的麻烦,毕竟虎头山嫡属葛大帅管辖,一个外国的官员或者租界殖民在虎头山出了事,他们肯定会找葛大帅的麻烦。
舒乙想要管,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能力,现在自己尚且没有几个忠心的手下,更没有武艺高超的下人。她只有闫六和袁铭他们。而武装力量,她能够借助的,只有葛大帅和虎头山上的一众土匪山贼们。想明白了,舒乙便打起了精神,去袁铭的房间去找袁铭。
“铭哥儿,舒少爷怎么说?”见袁铭面色惨白的回房,张海鹏站起身来,担忧的问道。
袁铭看着坐在房间里的两个兄弟,苦笑着摇了摇头。
“砰!”沈小八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舒少爷果然是舒少爷,看不起我们做山贼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不帮我们报仇?当初答应的好好的,要我们出来跟着他干,说了要帮铭哥儿报仇的!咱们走,咱们回虎头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咱们自己去报仇。”
“小八!”张海鹏沉声喊道:“我们不能回去,寨子里得了葛大帅和舒少爷的好处,我们能给葛大帅和舒少爷的,不过就是附庸。回去也是给他们做事,在这里也是给他们做事。若是回去了,不仅得罪了舒家,可能还会得罪大帅府。”
袁铭点了点头,“小八,鹏子说得对。而且……我……还是相信舒少的。至少……我觉得我说的他并不是无动于衷。”他只是有点失望和生气,失望生气于舒乙没有立即答应他为他报仇。他当然不是挟恩图报,认为他们和舒乙有了这个交易,舒乙就一定要为他报仇,而是觉得……既然舒乙答应了这件事情,那么就一定会第一时间同意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