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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峰后山,悟道崖险峰绝峭,千丈琅嬛玉璧古拙无华。
玉璧上书五千余字,圆润而不失刚劲。
紫阳真人瞧得“道德经”三个大字,只觉得置身于混沌之中,神魂与周遭气流共振,诸天法则好似就在眼前,却是看不得摸不得,也捕捉不得。
便是这“道德经”三字,足矣震撼心灵,让人欲罢不能,想那道经内容更是博大精深。紫阳真人飞身凌空,逐字逐句扫向道经文字,似获至宝,如痴如狂。
紫阳真人贵为丹霞派长老,老成持重,对任何新鲜事物都已到了古井无波的境界,此番方寸大失,众人甚是好奇,想是那琅嬛玉璧上所刻的道经确为世间罕见。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众人抬头凝望玉璧,眼神渐渐茫然,神色忽喜忽悲,环绕周身的气流忽急忽慢。光是开篇纲论,便教人如置身云海之中,看万道霞光氤氲升腾,又仿佛置身浩瀚宇宙之中,星汉灿烂,银河迢迢,磅礴的星力犹如万尺瀑布轰鸣不止。
恍惚间,似见那玉璧中走出一位素衣不修边幅的老道,盘坐虚空,清风拂发,娓娓向众生讲术道经奥义,声若洪钟大吕,荡涤神魂,其义深,其理奥,简直妙不可言。
众人盘坐于石上,笑容似春风化雨。倏地,眼前空间变幻,地风水火,雷霆万钧,神魂似是被无形的刀林剑山轰击,疼痛难忍,面呈狰狞。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紫阳真人境界甚高,已经看到《道德经》的第二十五章,口中不断重复“道法自然”四字,人也渐渐陷入痛苦之中。而欧阳飞羽、李商等人,只是看到了第二章,便觉得头疼欲裂,隐隐有了难以支撑的迹象。
叶无量见状,吊足一口真气,朗声说道:
“大道无为本自然,功夫不到不方圆。三岔路口寻真种,八卦炉中炼性天。没底法船能渡海,随身药物可延年。刑中藏德人难测,害里生恩心要专。四象调和归本面,五行攒簇长金莲。有增有减方为妙,知吉知凶始入玄。脱尽牵缠尘垢物,全成父母末生前。修仙作佛皆由此,余二虚悬俱是偏。”
修真之名,古已有之,俗曰修道,学道修行,求得真我。古来道家祖师慈悲,丹经于书千百比喻,流传世间,欲人人成道,个个了真。《道德经》不过五千余字,却晦涩难懂,叶无量方才入门,见众人困顿痛苦,只好引用修真要诀,希望开释众人。
紫阳真人双眉松弛,体运青光,真气涌出百汇呈三花聚顶之象。叶无量不禁赞叹,“真人有大修为大智慧,假以时日恐是要问道成仙了。”
姬诗瑶轻微一叹,南方道门林立,云州顶尖道门十之有九,修行之风盛行,能人辈出。像谢紫衣、李商这些天资根骨出众之人,在南部虽算不上佼佼者,可是放在北部打着灯笼都难找。
就说《道德经》,姬诗瑶与钟离同门五人同坐于琅嬛玉璧下参悟,远远不及谢紫衣和欧阳飞羽。幸好叶无量丹器双修,如果没那混元丹、悟道丹辅助,她与钟离、范思茹等一众同门也不会实力精进如此之快。
南北两地的差距,短期内实难平衡。想起云州道盟玩心计耍手段,处处制约天道宗的发展,连收徒一事都要横加阻碍,简直是欺人太甚。
姬诗瑶心中有怨,却也无能为力,只盼着叶无量能拿出好的法子来。
“他们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师姐,走吧。”
姬诗瑶嗯了一声,下山的路上,还是未能忍住,开口问:“此次开门收徒意义非凡。如果只有北部子弟参加选拔考核,让天下人笑话不说,于师门发展有碍。你日后图谋南部,没有南部子弟的支持,恐有诸多不便。小师弟,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来解眼下的困局。”
“师姐高瞻远瞩,思虑周全,师弟我佩服之至。”姬诗瑶的担忧格局颇高,具有战略性思维,叶无量颇为惊讶。
“你也不必捧我,任谁站在我这位置上,思虑总会更加周全些。”
“天道宗虽然一飞冲天,堪称是当红炸子鸡,但也树敌颇多,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们。但凡有点过错,就会贻人口实。云州道盟恨不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攻打师门,北部不安分的人也不少。”
“师姐,登高易跌重。如果我孑然一身,直接去动手杀了那些甲士便是,可毕竟现在家大业大,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云州道盟之前,不得不审慎处之。”
“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只可惜这一次只怕要寒了南门子弟的心。”
姬诗瑶轻声叹息,天道宗能有今日之盛况,理该心满意足才是,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只会希望越来越好,岂有满足之时。
“谁寒了南部子弟的心还不一定,云州道盟嚣张跋扈,若不还以颜色,还真当我叶无量是泥捏的不成。”
姬诗瑶脸色一喜,嗔道:“你这人怎的总是话说一半,这般卖弄,当真该打!”
“嘿嘿,掌门师姐你真的想知道我打算如何对付云州道盟么?”
“如何对付?”
冰山美人一嗔一怨,别有几分风情,叶无量看得心中一阵悸动,只是美人冷面总是有些不足。
玄清洞府走上的那一遭,姬诗瑶对叶无量的态度温和许多,这也算是叶无量意外的收获。此刻美人凝眉含怨的样子,叫人忍不住逗上一逗。
叶无量突生奇想,眼珠一转,出言逗道:“嘿嘿,你给大爷笑一个,我便告诉你。”
空气凝滞,气温骤降,叶无量一个闪身,便在数仗之外,“不笑就不笑呗,女孩儿家家的要矜持,别动不动就打人。”
“你过来!”
叶无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过去,想对我动手,门都没有。”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姬诗瑶语气平淡清冷。
“师姐,我知道你生气了,你想动手,嘿嘿,我偏不让你如意。”
姬诗瑶面沉如水,声音冰冷,“你到底过不过来?!”
“过来便过来。师姐,是你说不动手的。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你堂堂一派掌门,可不能言而无信。”
叶无量乖乖地走了过去,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玄清洞府出来后,心里便有了姬诗瑶的位置,也许正应了那句俗语,吃人家的嘴软吧。
姬诗瑶眼中划过一抹得意,召出真武诛仙剑,二话不说便朝叶无量拍去。
“师姐,你——”
“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本掌门只是个小女子。”
叶无量甩了一个狗啃泥,起身揉着屁股,噙泪埋怨道:“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师姐,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以后我——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他不会真生我气了吧?姬诗瑶心中咯噔一下,想要解释两句,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轻咬朱唇,淡淡地说:“不理就不理。”见姬诗瑶抬脚便走,叶无量拍了拍屁股跟了上去,“师姐,你不是想知道如何对付云州道盟么,我告诉你便是。”
“师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云州道盟嚣张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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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无量山钟声响起,唤醒了沉睡的生灵。那东方第一缕阳光升起,驱散了黑暗与春寒。
赶赴河阳镇参加天道宗选拔考核的北部子弟如同潮水一般,在中华天道院教习的带领下,朝着北方行进。
距离天道宗护山裙带外的法阵约有两里时,教习们停住脚步。
幽若天未亮便在此等候,对教习们作揖行礼,“辛苦诸位先生,接下来的事便交给幽若吧。”
“份属之事,当不得辛苦。”教习们拱手点头,转身离开。
“天道宗幽若,见过诸位道友。承蒙诸位抬爱参加师门选拔,幽若在此先替掌门师伯谢过诸位。”
幽若一身劲装,大马金刀地面朝北部子弟,飒爽英姿。
“姑娘不必言谢,我等皆是慕名而来,希望能够为贵派效力。”
“幽若姑娘,敢问此次考核都有哪些内容,总不会又教我等背默那社会主义策论吧?”
“就是,咱们是来修道的,可不是成日背默那些个文字。老汉要是有识文断字心的,干嘛还在田头挥锄头。”
“老先生,你这一把年纪的,在家抱着孙儿想想清福不香嘛,非要与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凑在一起。您以为天道宗的选拔考核有那么轻松么,听我一句劝,您老赶紧回去,莫要遭这份罪了。”
“嘿,你小子。老汉我一把年纪怎么了,叶真人可是说了,有教无类。你们能修行,凭甚我老汉不行。”
“得,您老龙精虎猛行了吧。”
“……”
幽若合嘴一笑,双手结印打出一道指诀,只见通往天道宗外山裙带的道路从地底亮起白光,转瞬便又没了其他变化。
“考核正式开始,能由此试炼之路上得无量山者,便是天道宗弟子。诸位请——”
站在人前的壮汉,小心翼翼地探出脚,旋即又缩了回来,“老夫听我家儿媳妇的三舅舅的小姨子的亲外甥说了,这道门选拔弟子的考核颇为严格,道德品性,根骨天资,样样都要考察。这条路只怕有猫腻……”
“废什么话,别挡路!”
不知是谁踹了一脚,那壮汉朝着前方跌去,转眼白光一闪,人消失无踪。
“果真有些不对劲。”
人群兴奋地涌向前方,一道道白光闪烁,转眼便没了身影。他们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天空中投射着一切。
钟离老神在在的斜躺在椅子上,嘴里叼着根烟。旁边有数名中华天道院的学生,护持着一块回光镜。
云州甲士恶狠狠地瞪了瞪钟离,结成一队阻挡南方子弟。
“胡老汉淘汰出局,奖励洗骨丹一粒,炼气道诀一篇。”
“王四淘汰出局,奖励洗骨丹一粒,炼气道诀一篇。”
“……”
淘汰也能获得奖励!南方子弟既羡慕又嫉妒,对云州道盟的声讨之声此起彼伏。
钟离眯着眼睛,嘬着茶,“小叶子搞的这个现场直播还真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