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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肩膀狠狠颤动,心脏疯狂跳动,像只急了眼的青蛙,从胸腔跳到嗓子眼。
她还保持着端水杯的姿势,僵在原地。澄澈的鹿眼呆呆看着眼前的人,害怕,惊恐,委屈交织着全都堵在她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本就瓷白的脸这会儿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温峋站在床边,眼眶发红:“一条短信就他妈能把你骗过去,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是长来当摆设的吗?!”
“老子一天好吃好喝照顾你,上学送,放学接,连下个车我都怕你摔着了!叫这个扶,叫那个扶,我他妈能让你一个人去那种鬼地方!”
他快疯了,从昨天听到陈立说她丢了开始,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他连震惊都来不及,便粗暴地将自己的七情六欲扯开,全凭身体反应将车飙到学校。
照平日,他准大发脾气,先把送饭的瘦马猴削一顿,班主任是个女的,那又怎样?把他惹急了,照样不客气。
但是他不能。
他强迫自己听余晏那小崽子讲了来龙去脉,忍着脾气冷静问班主任她有可能的去向,给小胖打电话,等结果。
知道她还在学校的某个角落,知道她可能很危险,在害怕,在求救。他只能先安抚她,让她别放弃。
天知道,他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
他站在风里一遍又一遍听她声音的时候,快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一丝一缕的绝望从深渊里探出头,缠住他的脚踝,攀附着往上。
听到那两声“锵锵”声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了出去。
把她抱在怀里时,心都快碎了,几乎要哭出来。
“临走前我就告诉你,我手机关机,关机!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当没听到?”温峋赤红着双眼,声音比夏天的烈风还要刚烈,“都说了我要晚上才回,晚上才回!我他妈上哪儿给你发短信,啊!”
他不敢去想如果他晚一点回来,如果他没经过训练,没那么敏锐的听力,如果他和那些人一样盲目地找她……
最后找到的会不会是一具已经冷透了的尸体?
“就算我给你发消息,”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病床被他砸得狠狠震颤。他狰狞的,后怕的,暴怒的脸在许星面前放大,盯着她紧闭的眼,低吼着,“我他妈用得着发短信?!是你没微信还是我没微信,是你没网还是我没网,啊?!”
就在温峋俯身过来的一瞬间,许星吓得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害怕地颤抖着,脸上是收不住的眼泪。
她的心脏跳得太快,快得让她有点闷,有点疼,呼吸不过来。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快被温峋吓死了。
温峋暴躁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如同烈风,让她的脸颊都在发痛。
他怪她没脑子,被人一条短信就哄走。
可是,她收到的短信是用他的号码发的呀。
他哄着她,宠着她,惯着她,好吃好喝照顾她,他说什么她都信。
是他给了她这样的安全和肯定,是他让她毫无保留地相信他,怎么能怪她太过相信?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疑惑过,可是本该20号回的人,给她承诺19号就回来,他都提前一天了,或许还能提前半天呢?
他不知道,她有多信他。
许星委屈又害怕,或许还有一点埋怨他,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朝她发火?
她紧闭着眼,不断抽泣,总感觉下一秒就能死在这要命的窒息中。
就在她越哭越凶的时候,突然被人抱住。
许星猛吸一口气,紧闭的双眼睁开,眼眶湿漉漉的,像是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男人抱得用力,紧绷的双臂几乎将她的骨头勒断。她的下巴靠在他肩上,视线里是对面的白墙。
温峋用力抱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一只手,大掌抚上她的后脑,不轻不重地揉着。
柔软的发丝充盈他掌心,他才终于有了“她平安无事”的实质感,仰着头,喉结一阵一阵地滚动。
胸腔一口郁结之气随着刚才一通不管不顾的大吼发泄了出去。
许星听见他低哑的,心疼的,颤抖的,略带哭腔的声音。
“下次不许再这样不管不顾跑出去,我要说的话会当面和你说,要送的礼物回当面送给你,要带你去的地方会亲自带你去。以后我的手机都开机,发现异常,直接问我,记住了吗?”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哄着她,温柔得不像话。
他有些疲惫,又有些庆幸。浑身的力都被泄了个干净,终于肯轻轻柔柔地抱着她。
许星咧着嘴,哭得更凶了。
谁家哥哥关心人这么恐怖,谁家哥哥发了这么大一通火之后抖着哭腔哄人。
温峋就是混蛋,天底下最大的混蛋,王八蛋!
她抽着气,抓紧了他的衣服,凸起的指节几乎泛着青白色。
在心里应了声“嗯,记住了”。
突然想到,他听不见她的心音,才在他肩上轻轻点头。
温峋感受到她的回答,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小混蛋,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他一场最严苛的酷刑,折磨他,惩罚他。
他缓了一会儿,松开许星,双手捧起她哭花的脸,用指腹为她擦去眼泪:“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
许星仰头瞧他,看见他眼角一丝未消的湿润,眼眶还泛着红,唇线紧抿着。
温峋给她擦眼泪,她伸手,用两根手指抵住他唇角,轻轻往上戳。
让他露出一个怪异的,不好看的笑。
温峋怔住,眼睑下垂,两根细白的手指在他唇角。
他没辜负她的好意,笑起来,也捏了捏她的脸:“死里逃生,笑一笑。”
许星吸了吸鼻子,顶着一张大花脸,红眼眶,露出一个标准八齿笑。
温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笑骂:“傻蛋。”
“腿有没有碰到?疼不疼?”他放缓了声音。
许星摇头。
她的腿是温峋费尽精力照顾的,即便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她也知道不能用力,要保护好这条腿,不然他又会担心。
温峋笑:“真乖。”
许星揪着他的衣角,问:“你还生气吗?”
他还能生什么气?
昨天晚上撒了一晚上的气,刚刚剩下的那点也出完了,哪儿还有气,他现在累得慌。
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不生气了。”
许星得寸进尺:“那我想喝冰水。”
温峋无奈:“没有冰水,只有常温的。还在低烧,喝什么冰水?”
许星妥协:“常温的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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