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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是……这难道是您写的?”
王尔德眼神一变,拿着书的动作顿时变了。
从原本的小心翼翼,变成了无比轻柔。
那上面林介的名字赫然在目,而刚才林介的话这时再回味一下,分明就是在推荐自己的作品。
他看着上面写着的《尸食教典仪》五个字,抬起头,慎重地道:“这就是您的研究领域么?是关于仪式的?”
典仪两个字,很好理解,便是典礼和仪式。
尸食教……应该是某个宗教,但在阿兹尔,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教会。
主流的、教众比较庞大的信仰有三个。
信奉知识的真理会。
信奉月亮的穹顶教会。
信奉高墙之雾的瘟疫教会。
其他的一些小教派零零散散的不太为人所知,不过他作为经常游走在各种势力当中充当打手的巫师,对此也还算熟悉。
然而王尔德对尸食教这个名称十分陌生。
听上去感觉像是食人魔部族信仰的宗教,而倘若不是,就代表……
黑巫师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动摇。
学者们通常是守序善良阵营的,他先前也一直以为林介至少也是中立。
所以一直并不太敢透露太多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的过去避而不谈。
这些高位者的仁慈往往是短暂的,谁也不知道这位书店主人是否是在做一个“残暴的黑巫师能否依靠言语诱导向善”的无聊实验。
万一他要是违背了高位者的意愿,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这本书店主人所写的书,竟然从气质上就透露出了深深的邪恶,撰写者似乎毫无疑问是邪恶阵营。
一个研究禁忌课题却拥有强大力量的学者,注定会被主流排除。
难道这就是林介隐世的原因?!
他心中一跳,看向了林介。
书店主人似乎并不介意客人对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些许怀念,道:“是啊,这是我的一部分研究课题,也是改变了我命运的……”
林介长叹一口气:“算了,这种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也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了。”
很久以前?改变命运?
王尔德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他仔细观察林介的神色,最终只是谨慎地摩挲着书页,注意到书的封装有些粗糙,斟酌道:“这本书似乎是人工装订的?”
林介点头道:“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我并没有来得及将它公布,所以只保留了这么一本自己印刷的,不过看老王你这么投缘,这本书就借给你好了,当然,你要是信不过我,我也可以推荐点别的给你。”
林介在穿越前,是民俗学专业的在读博士生兼讲师。
——林老师这个称呼是有其历史渊源的,人生导师的鸡汤也不是一日练成。
假设他当初没有选择穿越,现在应该已经出版了这第六本民俗相关的书籍,并且大概率已经评上了副教授的职称。
虽然比起一些层出不穷的“最年轻副教授”,“天才学者”之类的。
如今24岁的他实在算不上优秀一词,且社科专业总让人感觉水分巨大,说出去估计还要被人批判一番。
但在这方面的研究,林介确实做到了术业有专攻。
“感谢您的慷慨,能阅览您的著作是我的荣幸。”
王尔德微微鞠躬,看向林介,道:“但将如此重要的孤本交到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手里,实在令我有些惶恐不安。”
他担心的当然不是把书丢了这样的事情。
作为一个老油条巫师,他现在心里比较忧虑的是,既然这是一本并没有发表的作品,那么这里面记载的东西,也许是实验性质的。
如果他擅自研究了,说不定会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后果。
看上去,对方好像真的是把他当成了某种实验品……
“这有什么可不安的,老王,我相信,你可以为这本书增加更多的价值,只有被人看见,我的研究才是有价值的。”
“至于孤本?它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林介微微一笑,瞥向了身后的书架:“如今我已经拥有了一整片森林。”
“我随时可以复刻一本出来,脑海中的知识是无法被盗走的,被盗走的只有名利,而这对我来说,恰恰是最没用的。”
林介深深地看了王尔德一眼。
老王啊老王,收下吧,这是我最后的鸡汤了!
他能够在交谈中感受到,老王对于自己的研究非常在意,但那种在意并不是对于课题本身的在意,而是一种对于成果将会带来的东西的憧憬。
作为一个空巢老人,老王看似和蔼,实则性格高傲孤僻,被亲人朋友疏远,让他对学术方面十分在意。
他需要这方面的成就,名,利,来弥补内心的空虚!
但是这样的心态是病态的、偏执的,也许会进一步加重他远离人群,所以,林介决定开导他,让他重新感受到他人的关怀!
王尔德对上书店主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怔,摘下了帽子:“受教了。”
他拿着帽子的手指微微颤抖。
名利没用……这句话这是在警告他不要透露任何信息给别人吗?
这是察觉到他已经猜出一些端倪了啊。
黑巫师的心中越发慎重。
林介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可以理解,咳,恶魔之语,那么这本书你应该也能读懂,如果你觉得不错的话,推荐给别人我也是很乐意的。”
他露出了礼貌而含蓄的微笑。
王尔德看着手里的书,点了点头,道:“明白,我一定尽力。”
看来书店主人希望他帮忙传播他的作品。
这就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
王尔德心中一松。
有代价就好。
世界上绝没有免费的午餐。
如果书店主人一直慷慨下去,他反而更加惶恐,因为那样的话,最终付出的代价,也许就是他自己了。
既不能暴露书主人的身份,又要传播这本书的内容。
那么看来,只能是他先把内容研究透,然后向别人口头进行转述了,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那么,我也该告辞了。”
王尔德把帽子重新戴上,而后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漆黑的石质雕像,放在了柜台上。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指导,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您不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