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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家兄说过他们,能帮咱们寒门子弟担事做主,单冲这个,就值得敬重!”
“呵呵,老弟啊,要巴结他们,你小子还得多长点能耐!”
秋丛听了耳边的这些话始终是一脸愕然,雍澈倒觉着面上有光,巴不得全冯大都知道郭心阳等人是自己的朋友,可那“尚行三友”的名号却还是头一遭听见。
想听到的话并不是时常都能听见,有些没听过也不想听的话,有时也由不得你不听。
“我可听说了,那仨就是跟我们姚哥对着干的兔崽子,学校里死穷酸的头头。以后离他们远点儿,都不是啥善茬子!”
雍澈不禁纳闷,那人口中所说的姚哥是个什么人,为何郭心阳他们就与这人交恶了?
郭心阳三人此时已走得远了,他们在走廊里似乎不用看人走路,直到发现一人迎面走来。走廊里再次陷入沉寂,三人纹丝不动,对立了好一阵子,最后却是郭心阳向那人点了点头,侧身让过。
雍澈万分不解,三人之中修篁脾气最好,从不与人红脸,可今天他竟寸步不让,却是郭心阳这公子哥先谦恭了起来。对了,这郭心阳明明是大富之家的少爷,怎么又成了寒门学子的校园领袖了?
与郭心阳等三人擦肩而过的那位终于走到了雍澈这边,他也享受到了和之前三人一样的礼遇,学生们侧身止步相让。
那是一个温暖和善的笑颜,从哪个角度看到他,你都能感到他的友善和谦恭,你更能感到,他的谦恭只是态度,他实在是有孤傲的资本。他虽不如秋丛般俊俏,面庞上却仿佛散射着光芒,他的笑真诚的让人难忘。他的步态身姿仿佛仪仗的骏马,颔首平视间难掩满身的高洁贵重。
雍澈看到他校服上绣着的名字——姚黄,显示年级的领章上悬着另一枚徽章,雍澈已知道,那是学生自治会独有的标志。那徽章上共是五颗金星,而作为副会长的郭心阳佩的是四颗红星徽章,文宣部部长梅清只有三颗银星,修篁却根本没有这个徽章。
见面会上,讲话的是个中年教员,雍澈只记得他身量不高,面相文弱,至于他说过的话,雍澈一句也未曾记住。雍澈不住在想,那姚黄究竟是何许人也,他与“尚行三友”有什么渊源,他们又是如何走到今日这般对立的一步?
班上没有女生,只有二十几个男生,教员讲过话按例点名,雍澈这才知道班上还有两人和自己同住一间宿舍。见面会临近结束,那教员又说了第二天军训誓师大会的时间方才散会。
雍澈和同班同学结伴回了寝室,另两个同寝室友的要把班上同学挨屋拜访一番,雍澈只得同去。看过一圈已然发觉,学医的多是寒门子弟,无一世家公子,自己已算家境殷实。好在他平日里朴素惯了,穿戴用度上没有特异于同学。当然,除了母亲备下的那双新皮鞋。
在屋里闲聊了几句,回屋见室友们打牌的打牌,收拾的收拾,却不见秋丛。雍澈随口问了一句,室友便告诉他,秋丛好像是和同院新来的女生们厮混在一起。雍澈听他们嘴里不干不净,也不好接口,便不与他们多言。
到了晚间,雍澈同室友们一块儿到饭堂吃过饭,又一个人绕着尚行湖跑了几圈,练了会儿不引人注目的硬功夫,这才回屋休息。
翌日天刚拂晓,早有号声响起。起初并不甚响,雍澈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等屋内有人反应过来,这是师长们说过的起床集合号,众人便都扑腾着翻身起来。
雍澈在家慢条斯理惯了,这时穿衣比旁人慢了些,等他翻身下床却见秋丛刚从被窝里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热闹。雍澈赶忙把衣服扔在他脸上,又一把将他拉出被窝。秋丛刚把鞋穿上,已被雍澈拽下楼来。
到了楼下,已有几十位二年级师兄站定,地上插着一溜儿牌子,将各楼各层分好组别,下面又以番号编排。
雍澈一屋在五连二排,一个二年级师兄把他们这一组按身高排列妥当,列队整齐后拿起地上的牌子引着这一队新生与其他队伍会合,这才站在队首。
雍澈瞄了一眼,这些引导各队的师兄也都佩着学生会的蓝色徽章,只是一二颗铜星不等,这才知道上面的星星不是胡乱挂的。
楼前空地列队过后,各队首的师兄依次向前方一人报告,除了住在西北角的女学生,并无一人缺席。站在最前面的那人便一声令下,引着学生们去了操场。
清晨的日头虽不毒辣,却已开始刺眼。雍澈压了压帽沿,正巧瞧见身材魁梧,分外显眼的梅清。又向二年级列队的方向一瞥,只见队伍中亮光一闪,那是修篁的眼镜。可郭心阳那高大瘦削的身影却始终未曾看到。
操场前方的主席台上悬着条幅,大字写着“冯庸大学一七年开学典礼暨新生军训誓师大会”云云。
忽闻有人高呼一声:“敬礼!”二年级学生们便刷的一声抬起手来,一齐敬了个军礼。
众人瞩目之中,只见十来个人着装各异,依次步入主席台落座,居中那人一身戎装,身材雄壮,白面无髯,看着岁数不大,却满身的威严,想来自是校长冯庸将军。他站定后却不坐下,用极其标准的军姿向台下师生回敬一礼,随之便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
这一早上的典礼,又是礼炮齐鸣,又是仪仗森森,又是飞机绕场,雍澈却始终不能置身其内。他又看到了姚黄,有着最阳光笑容的姚黄,学生自治会会长姚黄。他坐在主席台上,是那里唯一的学生,也是全校唯一穿着制式校服而不是军训服的学生。他的出现,处处体现着与众不同,却又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的异相,让你感到如郭心阳一般的高不可攀。
这一天里,雍澈始终没见到郭心阳。
典礼过后便是正式的军训,如此折腾一天,这些新生早都累得脚下虚浮。雍澈练过功夫还好些,倒是秋丛最先告了病假回屋纳凉。
等到晚间训毕,众人回屋,雍澈才看见秋丛正坐在椅上,将双腿交错压在桌子上看书。虽然这跳脱的少年姿势放肆,可他竟有如此沉静的一面,倒也着实让雍澈意外。
秋丛见他们回来,不理旁人,只悠悠的往桌上努努嘴,对雍澈道:“我们院姓修那小子给你的。”说完又低下头看起自己的书来。
雍澈见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信封,上面并无一字。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便签,上书:“子澄贤弟,君入校二日,必有所悟,余亦有言欲吐,望于今晚八点在尚行湖心亨亭一晤。教院修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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