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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单挑六派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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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一望,见广场东首有株高达三丈有余的大松树,枝丫四出,亭亭如盖,便缓步走过去,朗声道:“晚辈学过贵派的几招七伤拳法,如练得不对,请崆峒派各位前辈指教。”

    各派人众听了,尽皆诧异:“这小子原来连崆峒派的七伤拳也会,那是从何处学来啊?”转念又想,是了,他义父是金毛狮王谢逊,想必是他教的。

    只听他朗声念道:“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

    别派各人听到,那也罢了。崆峒五老听到他高吟这四句似歌非歌、似诗非诗的拳诀,却无不凛然心惊。这正是七伤拳的总诀,乃崆峒派的不传之秘。

    张无忌高声吟罢,走上前去,砰的一拳击出,突然间眼前青翠晃动,大松树的上半截平平飞出,轰隆一响,摔在两丈之外,地下只留了四尺来长的半截树干,切断处甚是平整。

    常敬之喃喃地道:“这……这可不是七伤拳啊!”七伤拳讲究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这震断大树的拳法虽威力惊人,却显是纯刚之力。他走近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但见树干断处脉络尽皆震碎,正是七伤拳练到最深时的功夫,忍不住道:“这正是七伤拳了!”

    原来张无忌存心威压当场,倘若单以七伤拳震碎树脉,须至十天半月之后,松树枯萎,才显功力,是以使出七伤拳劲力之后,跟着以阳刚猛劲断树。那正是仿效当年义父谢逊在冰火岛上震裂树脉、再以屠龙刀砍断树干的手法。

    只听得喝彩惊呼之声,各派中此伏彼起,良久不绝。

    唐文亮心想,依照赌约,崆峒派确实不能和明教再纠缠,但转念一想,便厉声道:“金毛狮王谢逊现在何处?还请张少侠告知。”

    张无忌对此早有应对之法,当即说道:“你道贵派失落七伤拳拳谱,罪魁祸首是金毛狮王吗?错了!那晚崆峒山青阳观中夺谱激斗,贵派有人受了混元功之伤,全身现出血红斑点,下手之人,乃是混元霹雳手成昆!”

    当年谢逊赴崆峒山劫夺拳谱,成昆存心为明教多方树敌,是以反而暗中相助,以混元功击伤唐文亮、常敬之二老。

    当时谢逊不知,后来经空见点破,这才明白。这时张无忌心想成昆一生奸诈,嫁祸于人,我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况说的又不是假话。

    唐文亮和常敬之疑心了二十余年,这时经张无忌一提,均想原来如此,对望了一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常敬之才问:“那么请问张少侠,这成昆现下是在哪里?”

    张无忌道:“混元霹雳手成昆一心挑拨六大派和明教不和,后来投入少林门下,法名圆真。昨晚他混入明教内堂,亲口对明教首脑人物吐露此事。杨逍先生、韦蝠王、五散人等皆曾听闻。此事千真万确,若有虚言,我是猪狗不如之辈,武林中人人唾弃。杨逍先生等几位决非妄言之人,可请他们作证。”

    他这几句话朗朗说来,众人尽皆动容。只少林派僧众却一齐大哗。

    只听一人高宣佛号,缓步而出,身披灰色僧袍,貌相威严,左手握了一串念珠,正是少林三大神僧之一的空性。他步入广场,说道:“张施主,你如何胡言乱语,一再诬蔑我少林门下?当此天下英雄之前,少林清名岂能容你随口污辱?”

    张无忌躬身道:“大师不必动怒,请圆真僧出来跟晚辈对质,便知真相。”

    空性大师沉着脸道:“张施主一再提及敝师侄圆真之名,你年纪轻轻,何以存心如此险恶?”

    张无忌道:“在下是要请圆真和尚出来,在天下英雄之前分辨是非黑白,怎地存心险恶了?”

    空性道:“圆真师侄是我空见师兄的入室弟子,佛学深湛,除了这次随众远征明教之外,多年来不出寺门一步,如何能是混元霹雳手成昆?更何况圆真师侄为我六大派苦战妖孽,力尽圆寂,他死后清名,岂容你……”

    张无忌听到“力尽圆寂”四字时,顿生疑窦,心想当时我和他交手,他虽然先后被韦一笑和自己所负,但不至于就此死去啊。莫不是后来又遇到了别的强手?当下道:“他当真死了么?料想不会吧。”

    空性指着西首一堆僧侣的尸首,大声道:“你自己去瞧吧!”

    张无忌走到这堆尸首之前,只见有一具尸体脸颊凹陷、双目翻挺,果然便是投入少林后法名圆真的混元霹雳手成昆,俯身探他鼻息,触手处脸上肌肉冰凉,已死去多时。无忌又悲又喜,想不到害了义父一世的大坏人,终于恶贯满盈,丧生于此,胸中热血上涌,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叫道:“奸贼啊奸贼!你一生作恶多端,原来也有今日。”

    这几下大笑声震山谷,远远传送出去,人人都是心头一凛。

    然而张无忌到底关心则乱,浑然没有想到,当年自己的师父就玩过“假死”的把戏。比如当年纪晓芙的假死药事件。竟一时不查,被这成昆的假死蒙混过去。好在独孤无名在一旁看着,他可是好好的监视着这罪魁祸首。

    张无忌回过头来,问道:“这圆真是谁打死的?”空性侧目斜睨,脸上犹似罩着一层寒霜,并不答话。

    殷天正本已退在一旁,这时说道:“他和你舅舅比掌,结果一死一伤。”

    张无忌躬身道:“是!”心道:“想是圆真中了韦蝠王的寒冰绵掌后,受伤不轻,我舅舅的掌力也非同小可,这才当场将他击毙。舅父为我义父报了这场深仇,那真再好不过。”走到殷野王身旁,一搭他的脉息,知道性命无碍,便即宽心,说道:“多谢舅舅!”

    空性在一旁瞧着,愈来愈怒,纵声喝道:“小子,过来纳命吧!”这几个字轰轰入耳,声若雷震。

    张无忌愕然回头,道:“怎么?”

    空性大声道:“你明知圆真师侄已死,却将一切罪过全推在他身上,如此恶毒,岂能饶你?老和尚今日要开杀戒。你是自裁呢,还是非要老和尚动手不可?”

    张无忌心下踌躇:“圆真伏诛,罪魁祸首遭了应得之报,原是极大喜事,可是从此无人对质,真相反而不易大白,那便如何是好?”正自沉吟,空性踏上几步,右手向他头顶抓将下来,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

    殷天正喝道:“是龙爪手,不可大意!”

    张无忌此时的武功,不吹不黑,实实在在是当世单挑第三的不二人选。除了独孤无名和张三丰以外,任何一人,单打独斗,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即便眼前的空性神僧武学造诣高深,一手龙爪手专研了数十年也是如此。

    原来那龙爪手只有三十六招,要旨端在凌厉狠辣,不求变化繁多。空性中年之时曾数逢大敌,但只要使出这龙爪手来,无不立占上风,总是在十二招以前便即取胜,自第十三招起,只自己平时练习,从未在临敌时用过,这一次直使到第三十六招,仍未能制服敌人,那是平生从所未有之事。到第三十七招时,已迫得变化前招,寻思:“这小子不过轻功高明,身形灵便,一味东躲西闪而已,倘若当真拆招,未必挡得了我十二招龙爪手。”

    张无忌这时却已看全了龙爪手三十六式抓法,其本身虽无破绽可寻,但乾坤大挪移心法却能在对方任何拳招中造成破绽,只心下踌躇:“此刻我便要取他性命,亦已不难,但少林派威名赫赫,这位空性大师又是少林寺的三大耆宿之一,我若在天下英雄之前将他打败,少林派颜面何存?可是要不动声色地叫他知难而退,这人武功比崆峒诸老高明得太多,我可无法办到。”

    正感为难之际,忽听空性喝道:“小子,你这是逃命,可不是比武!”

    张无忌道:“要比武……”空性乘他开口说话而真气不纯之际,呼呼两招攻出。张无忌纵身飘开,口中说话继续接了下去:“……也成,要是我嬴得大师,那便如何?”

    这几句话中间语气没半分停顿,倘若闭眼听来,便跟心平气和地坐着说话一般无异,决不信他在说这三句话之间,已连续闪避了空性的五招快速进攻。

    空性道:“你轻功固是极佳,但要在拳脚上赢得我,却也休想。”

    张无忌道:“过招比武,谁又能逆料胜败?晚辈比大师年轻得多,武艺虽低,气力上可占了便宜。”

    空性厉声道:“要是我在拳脚之上输了给你,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张无忌道:“这个可不敢当!晚辈输了,自然听凭大师处分,不敢有半句异言。但若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便请少林派退下光明顶。”

    空性道:“少林派之事,由我师兄做主,我只管得自己。我不信这龙爪手拾掇不了你这小子。”

    张无忌转念间主意已生,说道:“少林派龙爪手三十六招没半分破绽,乃天下擒拿法中的无上绝艺,只不过大师的手法之中,还有一点儿小小缺陷。”

    空性怒道:“好吧!你要是破解得了我的龙爪手,我立即回转少林寺,终身不出寺门一步!”

    张无忌道:“一来不敢当,二来不必!”

    张无忌身子落地,空性也已抢到他身前,却不乘虚追击,大声道:“咱们这就比了吗?”

    张无忌道:“好,大师请发招。”

    空性道:“你还是不住倒退么?”

    张无忌微微笑道:“晚辈若再倒退半步,便算输了。”

    只听空性道:“那也不必!赢要赢得公平,输也要输得心服。”一言甫毕,喝道:“接招!”左手虚探,右手势挟劲风,直拿张无忌左肩缺盆穴,正是一招“拿云式”。

    张无忌见他左手微动,已知他要使此招,当下也是左手虚探,右手直拿对方“缺盆穴”。两人所使招式一模一样,竟没半点分别,其实是张无忌学了他的招式,但后发先至,却在一刹那的相差之间占了先着。空性的手指离他肩头尚有两寸,张无忌五根手指已抓到了空性的“缺盆穴”上。空性只觉穴道上一麻,右手力道全失。张无忌手指却不使劲,随即缩回。

    张无忌打定主意,单纯以少林龙爪手应对,不使其他门派的拳法,主要就是为了照顾少林派的颜面,否则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任何一门拳法在他手上,也能发挥出惊世绝伦的威力来。

    空性遭他拂中左右太阳穴时已然一呆,待见他使出“捞月式”,更加惊讶之极,立即向后跃开半丈,喝道:“你……你怎地偷学到我少林派的龙爪手?”

    张无忌微笑道:“天下武学殊途同归,强分派别,乃是人为,这路龙爪手的擒拿功夫也未必是贵派所独有。”

    空性低头沉思,一时想不通其中道理,说到这龙爪手上的造诣,便师兄空闻、空智,甚至当年空见师兄,也均及自己不上,何以这少年接连两招,都能后发先至,而且出招的手法劲力、方向部位,更加稳迅兼备,便如有数十年苦练之功一般?一时便想到了西域少林的苦慧禅师身上,但苦慧禅师不会龙爪手,那是寺中高僧众所周知的,该当与西域少林无关。

    空性突然间大声吆喝,纵身而上,双手犹如狂风骤雨,“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祷虚式”、“抱残式”、“守缺式”,八式连环,疾攻而至。张无忌神定气闲,依式而为,捕风捉影、抚琴鼓瑟、批亢捣虚、抱残守缺,接连八招,招招后发而先至。

    空性神僧这八式连环的龙爪手绵绵不绝,便如是一招中的八个变化一般,快捷无比,哪知他快张无忌更快,每一招都占了先手。空性每出一招,便给逼得倒退一步,退到第七步时,“抱残式”和“守缺式”稳凝如山般使将出来。这两式是龙爪手中最后第三十五、三十六式,一瞥之下,似乎破绽百出,施招者手忙脚乱,竭力招架,其实这两招似守实攻,大巧若拙,每一处破绽中都隐伏着厉害无比的陷阱。龙爪手本来走的是刚猛路子,但到了最后两式时,刚猛中暗藏阴柔,已到了返璞归真、炉火纯青的境界。

    张无忌一声清啸,踏步而上,抱残守缺两招虚式一带,突然化作一招“拿云式”,中宫直攻而入。

    空性大喜,暗想:“终叫你着了我道儿。”

    眼见他一条右臂已陷入重围,再也不能全身而退,当下双掌回击,陡然圈转,呼的一响,往他臂弯上击了下去。空性是有道高僧,见这少年精通少林绝艺,生怕他和本门确有渊源,何况先前数招中他明明已抓到自己重穴,都是有意缩手相让,因此这一招便也没下杀手,只求将他右臂震断便算。岂知双掌掌缘刚和他右臂相触,突觉一股柔和而厚重的劲力从他臂上发出,挡住了自己双掌下击。便在此时,张无忌右手五指也已虚按在空性胸口膻中穴的周遭。

    在这一瞬之间,空性心中登时万念俱灰,只觉数十年来苦练武功、称雄江湖,全成一场幻梦,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张施主比老衲高明得多了。老衲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左手抓住右手的五根手指,运施劲力,正要将之折断,突觉左腕上一麻,劲道全然使不出来,正是张无忌的手指在他手腕穴道上轻轻拂过。

    只听他朗声说道:“晚辈以少林派的龙爪手胜了大师,于少林威名有何妨碍?晚辈若不是以少林绝艺和大师对攻,天下再无第二门武功,能占得大师半点上风。”

    空性一时愤激,原想自断五指,终身不言武功,听他如此说,但觉对方言语行事,处处对本门十分回护,若非如此,少林派千百年来的威名,可说在自己手中损折无遗,自己岂非成了少林一派的大罪人?

    言念及此,不由得对他大是感激,眼中泪光莹莹,合十说道:“张施主仁义过人,老衲既感且佩。”

    张无忌深深一揖,说道:“晚辈犯上不敬,还须请大师恕罪。”

    空性微微一笑,说道:“这龙爪手到了张施主手中,竟然能有如此威力,老衲以前做梦也料想不到,日后有暇,还望驾临敝寺,老衲要一尽地主之谊,多多请教。”

    本来武林中人说到“请教”两字,往往含有挑战之意,但空性语意诚恳,确是佩服对方武术,自愧不如,诚心求教。这语意旁人都听了出来。

    张无忌忙道:“不敢,不敢。少林派武功博大精深,晚辈年幼学浅,深盼他日得有机缘,求大师多加指点。”他这几句话发自肺腑,也说得恳切之极。

    空性在少林派中身份极为崇高,虽因生性淳朴,全无治事之才,在寺中不任重要职司,但人品武功,素为僧众推服。

    少林派中自空智以下见他如此,既觉气沮,对张无忌顾全本派颜面也暗暗感激,都觉今日之事,本门是决计不能再出手向他索战的了。

    原著中少林败退之后,便是轮到华山派掌门鲜于通出场,可惜这位人面兽心的掌门人早在数年之前,独孤无名找上门去的时候,就被门派长老砍掉了脑袋。

    此时华山派门中也是良莠不齐,小辈弟子之中,能力最出众的,反而是个女弟子,因此这几年来,掌门之位都是由高矮长老中的师兄矮长老暂代。

    师兄弟二人以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合力对付张无忌,这门刀法和昆仑派的「正两仪剑法」一样,都是以四象八卦演变而来,都有八八六十四般变化。

    但张无忌早在独孤无名的教导下,专研过《易经》,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又如《易传?系辞上传》有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面对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张无忌应对自如。偶尔几下借力打力,也让这师兄弟二人颇为狼狈。

    三人斗了近百招,张无忌早就将这门刀法了然于胸了,应对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仅仅一招,就将二人逼退。

    矮老者,也就是现在的华山派代理掌门道:“姓张的,我们认栽了,你要怎般处置,悉听尊便。”

    张无忌道:“两位请便。在下只不过斗胆调处贵派和明教的过节,实在别无他意。”

    高老者大声道:“这可不成!刚才不算!刚才那是我们师兄弟两人自己打起来了,不算你的本事。”

    矮老者皱眉不语,他知这个师弟虽说话疯疯癫癫,但靠了一张厚脸皮,往往说得对方头昏脑涨,就此转败为胜。今日在天下众英雄之前施此伎俩,原没什么光彩,然而如果竟因此而胜得对手,至少功过可以相抵。

    张无忌道:“依前辈之意,该当如何?”

    高老者道:“咱们华山派这套「反两仪刀法」的绝艺神功,你是尝过味道了。想来你还不知昆仑派有一套「正两仪剑法」,变化之精奇奥妙,和华山派的刀法可说一时瑜亮,各擅胜场。倘若刀剑合璧,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调和,水火互济,唉……”说到这里,不住摇头,缓缓叹道:“威力太强,威力太强!你是不敢抵挡的了!”

    张无忌心想,这两门武功,都是以四象八卦演变而来,若刀法与剑法相济,则有四千零九十六般变化,几可化尽天下武功之纷繁复杂,发挥天下兵刃招数中的极诣,端得是威力无比。

    然而正反两仪,招数虽多,终究不脱于太极化为阴阳两仪的道理。

    阳分太阳、少阴,阴分少阳、太阴,是为四象。太阳为乾兑,少阴为离震,少阳为巽坎,太阴为艮坤。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自震至乾为顺,自巽至坤为逆。

    昆仑派「正两仪剑法」,是自震位至乾位的顺;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则是自巽位至坤位的逆。

    张无忌转头向着昆仑派,说道:“昆仑派哪位高人肯出来赐教?”

    高老者抢着道:“昆仑派中除了铁琴先生夫妇,常人也不配和我师兄弟联手。就不知何掌门有这胆量没有?”

    众人都是一乐:“这老儿说他傻,却不傻,他要激得昆仑派两大高手下场相助。”

    何太冲和班淑娴对望了一眼,夫妻二人均想:“这两个老儿斗不过那姓张的少年,便想拉我们赶这趟浑水。一起胜了,他们脸上也有光彩。”

    然而看着张无忌,心中却又忌惮非常,生怕他师父独孤无名从什么地方又跑出来。毕竟当年他们恩将仇报,逼张无忌喝毒酒。

    夫妻二人,一个被独孤无名以一阳指断了一指;一个被人在脸上踢了一脚。两人猜测,肯定也是张无忌的师父独孤无名做的。

    好在独孤无名脚下留情,否则凭借「面目全非脚」的威力,班淑娴又怎么会只是毁容了几年就渐渐好转了。若非如此,今天班淑娴估计都不敢从昆仑派里出来。

    因为这个不能对人言的缘故,两人有些踌躇不前。

    只听高老者道:“昆仑派何氏夫妇不敢和你动手,那也难怪。他们的「正两仪剑法」虽然还不错,但失之呆滞,比起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来,本来稍逊一筹两筹。”

    班淑娴大怒,纵身入场,指着高老者道:“阁下尊姓大名?”

    高老者道:“我也姓何,何夫人请了。”

    这两句话显是捡了个现成便宜。旁边许多人都笑了出来。

    班淑娴是昆仑派的“太上掌门”,连何太冲也忌她三分,数十年来在昆仑山上颐指气使惯了,数百里方圆之内,俨然女王一般,如何能受这等奚落取笑?

    突然间嗤的一声响,挺剑直向高老者左肩刺去。这一下拔剑出招的手法迅捷无伦,在一瞬之前,还见她两手空空,柳眉微竖,一瞬之后,已长剑在手,剑尖离高老者肩头不及半尺。

    高老者一惊之下,回刀横挥,当的一响,刀剑相交,在千钧一发之际格开了。班淑娴使的是一招“金针渡劫”,那高老者使的却是一招“万劫不复”,一正一反,均施发了两仪术数中的极致。

    莫看那高老者在张无忌手下缚手缚脚,似功夫平庸,实则他刀法上的造诣确然不同凡响。

    两人刀剑相交,各自退开一步,不禁一怔,心下均佩服对方这一招的精妙。两人派别不同,武功大异,生平从未见过面,但一招之下,发觉自己这套武功和对方若合符节,配合得天衣无缝,犹似一个人一生寂寞,突然间遇到了知己般的欢喜。

    班淑娴忍不住想:“他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果然了得,若和他联手攻敌,当可达致天下兵刃招数中的颠峰。”跟着又想:“华山派这两个家伙不是这张无忌的对手,我昆仑派跟他动手,也没取胜把握。我们若就此下场,那是昆仑、华山两派四大高手合战一个无名少年,未免太失身份,然而这是华山派想出来的主意。”回头向何太冲叫道:“喂,你过来!”

    何太冲虽对妻命不敢有违,但在众人之前,仍要摆足掌门人的架子,“哼”的一声,缓缓站起。四名小童前导,一捧长剑,一捧铁琴,另外两名各持拂尘。五人走到广场中心,捧剑小童双手端剑过顶,躬身呈上,何太冲接了,四名小童躬身退下。

    班淑娴道:“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招数上倒也不算含糊。”

    高老者嬉皮笑脸地道:“多蒙赞赏。”

    班淑娴横了他一眼,说道:“咱们四个就拿这少年人喂喂招,切磋一下昆仑、华山两派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