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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之高,低头观落日,引手摘飞星。豁达窗轩吞宇宙,嵯峨栋宇接云屏。黄鹤信来秋树老,彩鸾书到晚风清。
此乃是灵宫宝阙,琳馆珠庭。
这回真到灵山,众人又不知有何感想。
唐三藏不禁忆念牢狱之灾与月宫二女之争,这两难可以说和他们没有太多关系,素娥固然有阴谋想夺元阳,玉兔儿将计就计顶替了她,可本质任然是二女相争。
寇员外一家更离奇,全是凡人,却送自己进了牢狱,皆因老妪一时恶念。
这二难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贾云肯定没他想的这么多,方见灵山始觉渺小如尘,只想要顶礼膜拜。
孙悟空三人深吸一口气,满肚子担心风吹云散,喜道:“终于到了。”
“是极,是极。”猪八戒笑得合不拢嘴,刚刚阴郁一扫而空。
“走吧。”
既想不出答案,唐三藏也不在纠结,反正劫难已过灵山就在眼前,领着众徒弟攀山登楼。
到了那楼阁门首前,早有一位道童立在山门之前,身披锦衣,手摇玉麈,肘悬仙箓,足踏履鞋,此时他虽站的笔直,但眼眸中战战兢兢,不敢将唐三藏五人视作等闲,若是常人他也不会这么规矩在这里等候。
“圣僧到了。”
道童合十躬身,反朝他拜。
孙悟空认得他,说道:“此乃灵山脚下玉真观金顶大仙。”
大仙起身含笑,依次朝他们四人点头致意。
唐三藏也朝他拜过,“有劳大仙。”
大仙失笑道:“不敢当,不过确实烦劳,观音菩萨哄我说你们二三年即到,我年年等候,却是等了二十年。”
说笑间大仙领着众人入观,命小童儿烧香汤,准备为四人沐浴,此刻先去吃斋。
这一顿斋不亚于山珍海味,瞧着桌上整猪整羊,海鲜琳琅,猪八戒直乐的开怀,捡一筷尝尝更喜得眉飞色舞,竖起大拇指。
“还是大仙会享受,这等斋饭就是吃一辈子都愿意。”
“能得天蓬元帅夸赞,老道足以自傲了。”
贾云早听过寺里伙食能吃出肉味,今日方知是真,若不是他们能看得出全是以素食做的,恐怕真会误以为是肉。
不仅是肉味,就连海鲜的味道也分毫不差。
吃过斋,等到夜半时分,大仙请他们沐浴。
香汤也不是凡物,当中加了极其珍贵的佛门宝物,为的是驱除众人身上的凡尘。
次日,金顶大仙早早候在门外,见众人出来,说道:“几位请随我来。”
孙悟空疑惑问道:“大仙,斋戒沐浴已毕,你这里还有什么事?”
金顶大仙走在前说道:“引你们上路去。”
众人随他自观宇中堂穿出后门,方见到一条大路,正是去灵山的路。
金顶大仙说道:“圣僧,你看那半天中有祥光五色,瑞蔼千重的,就是灵鹫高峰,佛祖之圣境。”
贾云抬头望去,立时感觉一双可看透内心的眼睛在那里注视着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敌意,它仿佛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天地间只剩下他站在这里,过往种种经历涌上心头,诸多杀孽尤为炽烈,不知不觉生出忏悔之意。
“师弟,师弟。”
等他清醒回来,只见大师兄正拽着他起身,原来自己在迷境中跪拜下来,转头看去,只有二师兄和自己一样。
唐三藏道:“你的道心不够,八戒则是怨心太重,其实不必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错虽在你,可她也因你有了另外一番人生。”
猪八戒叹道:“师父说的我又何尝不知,但那毕竟是我母亲,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只当她是一头猪而已,事后才发觉成了自己的心魔。”
贾云茫然一片,森林中弱肉强食不对吗,为什么他吃过的那些动物会来索命。
“往事已矣,上路吧。”
金顶大仙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回了观中。
连绵青山空无人烟,青草随着微风摇曳,走了十几里路,见一道活水,滚浪飞流,约有八九里宽阔。
他们一路渡河无数,唐三藏本打算跳下去,忽然被沙僧一把拉住。
“师父,此河古怪,我分不开。”
天下间能被他分不开的河,目前只知道天河和奈河。
贾云忽然道:“我有一种感觉,此河不能飞度而过。”
孙悟空不信邪,试了一下果然不能飞行,脸色骤然变幻。
猪八戒慌道:“师父,怎么办?”
唐三藏着眼观看,见上游有一座桥,不禁走过去查看,但见是一座独木桥,桥边有一扁,刻着‘凌云渡’三字。
许是年岁老矣,独木枯槎,细滑难渡。
一溜望去如一根柴架在河上,似是一踩就断。
孙悟空火眼金睛看清内里道韵,叫道:“好木头,从此桥上走过,方可成佛。”
几人随之也看出里面门道,猪八戒撇嘴道:“虽然有成佛机缘,可细滑站不住,怎么过。”
“俺老孙给你过一个看看。”
说罢,孙悟空跳上独木桥,摇摇摆摆,须臾跑到对岸,大喊道:“这不就过来了么。”
猪八戒心中大动,也跟着上去,只是踏上桥头的一瞬间,心中升起明悟,一切神通法力都不能用,掉下去即时死了。
顿时心中一凛吓得缩回脚,将此事告诉师父。
“这猴头,要害师父哩。”
“嘣。”
唐三藏狠狠敲他一记,“混账话。”
此时孙悟空又跑回来也敲他一记,“呆子,敢说我坏话,只因你们胆小老孙才不说,过桥全凭一股勇往无前的士气,你将奥秘告诉师父,才是害他。”
唐三藏和贾云、沙僧一起苦笑数落。
“真是如此,听了八戒的话,为师心里忐忑,未登巧便已打鼓。”
贾云也是如此,历经艰辛,若是就这么死去,做鬼也不甘心。
可是回望青山,连一棵树也没有,也做不得船。
几人一筹莫展蹲在桥头,撑着腮帮等待奇迹出现,孙悟空又跑到桥那边,说要找些木头,可惜此地全禁法力,树木更是坚硬无比,一棵也砍不动。
正在众人准备回观询问金顶大仙时,自上游中出现一个人,撑船而来,叫道:“上渡,上渡。”
“有船?”
几人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疑惑。
孙悟空火眼金睛,小声惊呼:“接引佛祖。”
贾云一双虎眼更是差点瞪出来,心底里狂呼暗叫,“二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