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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在弘润的肃王府?”
五月末,待等沈淑妃从肃王府返回皇宫时,魏天子闻讯而来,暂别了近十日光景的夫妻一同在宫内用饭。
期间,魏天子问起了此事。
“嗯,妾身弘润的王府暂住了几日,替他张罗一些琐碎事。”
魏天子淡淡一笑,并不惊讶。
毕竟有内侍监作为他的眼线,这宫内宫外,很少有能瞒得过他的,有些事只不过是这位天子不想参合罢了。
此时,沈淑妃又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润儿自幼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他独居在宫外,妾身着实不放心”
魏天子夹了一筷子菜到爱妃碗中,笑着宽慰道:“哪个出阁的皇子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如今他已出阁,若还要其母替他操劳,何来资格出阁辟府?”
“话是这么说”沈淑妃的脸上仍显得有些犹豫:“如今肃王府上,唯沈彧他们十名宗卫,两名庖厨还是御膳房里借的,除此以外,府邸上下一名可使唤的人也无”
魏天子笑而不语。
诚然,皇子出阁辟府后,其王府内的下人,无论是皇宫还是宗府,那是不会拨给的,以至于那些府内的佣人、侍女、护院等等,皆要靠那名皇子自己张罗。
在此基础上,皇室与朝廷也允许皇子王府设置私曲兵甲,用于守卫整座王府,至于兵甲数量,则在三屯左右,即一百五十人。
不过似幕僚、门客,倒是没什么限制。
说白了,所谓的辟府,并不单单指某位皇子搬离皇宫居住在城内的王府,更意味着这位皇子殿下有资格建立一支忠于他的班底。
就好比雍王弘誉、襄王弘璟,他们身边除了各自十位宗卫外,另有一支衣甲齐备的卫队,用于守卫王府以及护卫出行。
毫不夸张地说,辟府对于皇子们而言即是一种权利与荣誉,亦是一个锻炼的过程,毕竟要维持偌大的王府、养活手底下那一大班人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者,征募、吸收人才,这也是一个对于眼力的考验,甚至于之后如何驾驭这些人,这都是皇子们必须逐渐掌握的。
因此,在这件事上,魏天子是不会给予额外的帮助的,借两名御膳房的庖厨过去,已算是优待了。
不过见沈淑妃满脸担忧之色,魏天子笑着宽慰道:“爱妃且安心,弘润能撑起一个偌大的冶造局,区区肃王府,何足挂齿?”
只可惜,沈淑妃对于魏天子的宽慰丝毫不以为然,颦眉抱怨道:“陛下可莫小瞧维持家计,朝中那些擅长政务的官老爷们,未见得如妇人那般懂得操持家计呢!润儿即便有才华,但他从未肩挑偌大王府,怎知该如何做?那几个女儿家亦是,妾身去瞅了瞅,府里上下乱糟糟的,倒是芈姜与那个叫做羊舌杏的小丫头倒还擅长家务事,至于其他人”
说到这里,沈淑妃摇了摇头。
见此,魏天子暗自苦笑一声,为防爱妃对此喋喋不休,当即岔开了话题:“听说爱妃见过那位苏姑娘了?”
沈淑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知道了?”
魏天子感觉有些好笑,心说朕派内侍监的人不时盯着那小子,岂会不知此事?
想了想,他问道:“爱妃觉得如何?”
沈淑妃思忖了片刻,如实说道:“苏姑娘模样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懂得琴棋书画,除了年纪稍稍不符妾身期待,其余妾身倒是满意。”
魏天子惊讶地望了眼沈淑妃,旋即皱眉说道:“既然爱妃心中满意,弘润又对那位苏姑娘颇为上心,为何不将此女从那一方水榭接到王府呢?那等烟花柳巷,终归不是久居之地。还是说,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咦?”沈淑妃诧异地望着魏天子。
“当初那劣子夸口妄言,要使冶造局成为大魏工艺的标准,朕可是一直派人盯着呢。”说着,魏天子话风一变,皱眉又说道:“不过近几日,弘润频频出入一方水榭,着实让朕有些失望。据朕所知,冶造局可是差不多已将那什么火砖的黏土调试出来了,按理来说,那小子应该紧锣密鼓筹备熔铁之事才对。果然是出了什么事么?”
沈淑妃几番欲言又止,良久后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这桩事,润儿并未对妾身言道。其实妾身也觉得挺纳闷,他与那位苏姑娘前一日还好端端的,怎么就”
魏天子听得眉头微皱,在沉思了良久后,忽然用异常的口吻喃喃说道:“再过半年,弘润便十六岁了吧?”
沈淑妃听得心中没来由地一惊,小心翼翼地附和道:“是的,陛下。”
只见魏天子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酒樽,喃喃说道:“有时候,朕时常将弘润视作像弘誉、弘璟等人却忘了,他尚不足十六。”
“陛下”沈淑妃欲言又止,神色颇有些担惊受怕的意味。
果不其然,魏天子放下了酒樽,望着沈淑妃微笑说道:“爱妃,如今弘润已出阁辟府,朕以为,应当给他的肃王府寻一位肃王妃了爱妃以为呢?”
一直在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沈淑妃面色微变,满脸恳求与担忧地说道:“过过早了吧,陛下?润儿尚不满十六岁啊。”
魏天子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正是由于他年岁尚轻,易陷迷途,朕才有此意。朕的弘润,当为我大魏擎天玉柱,朕岂能坐视他被一名姬女牵绊住手脚,延误大事?”
陛下他说的是那位苏姑娘?
沈淑妃心中微惊,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魏天子目色一寒,压低声音冷冷说道:“若此女乖乖顺从我儿,朕可以不计较她的出身、岁数;可若是此女意图左右我儿意志,那就别怪朕容不下她!”
沈淑妃闻言只感觉心跳加快,连忙说道:“陛下,不过是年轻人吵架拌嘴”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魏天子给抬手打断了。
“爱妃,你并不知弘润在冶造局中投入了多少,同样也不知朕对冶造局又抱持着何等的期待。年轻人吵架拌嘴是不算什么,但我儿并无那许多闲工夫去哄一个女人,他是做大事的人,岂能被儿女情长所绊?”
怎么这样?
沈淑妃眼眸中隐隐泛起几分愤懑之色:“陛下只考虑要弘润对我大魏出力,难道就不曾考虑到他也有他想过的日子么?”
“这便是身在皇室的宿命!”魏天子斩钉截铁地说道:“岂只是弘润?眼下朕的四儿弘疆,正驻守我大魏目前最危险的前线山阳,随时都有可能遭到韩人的攻打”
有了皇四子燕王弘疆作为对比,沈淑妃难以反驳,毕竟众所周知,如今众皇子中,日子最苦的便是这位燕王殿下,为了偌大的大魏,牢牢据守着山阳县。
“北方不安稳么?”沈淑妃试探着问道。
听闻此言,魏天子长长吐了口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口中嗟叹道:“据山阳送回来的消息,韩人至今为止已对山阳出动过三回试探”
“燕王殿下与韩人交兵了?”
“暂时还未。”魏天子欣慰地说道:“弘疆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看出韩人是想试探山阳的虚实,因此,并未贸然与韩国的骑兵交兵。同时,他又在城内虚设了许多旌旗,韩人一时间未敢轻举妄动。”
沈淑妃闻言松了口气,毕竟大魏与楚国的战事才刚刚结束,若是又与北方的韩国开战,这对于国家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何会这样?妾身上回听沈彧说,润儿一鼓作气击败了楚国暘城君熊拓的大军,韩国应该不会对我大魏开战才对呀。”
“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魏天子点了点头,微笑道:“托弘润的福,韩人对我大魏也有些投鼠忌器,因此,他们只是在山阳一带试探我大魏的底线,借此来判断我大魏经与楚国一役后目前的军力情况”
“若是探明了我大魏的军力虚实”
“那就”魏天子苦笑了一声,叹息说道:“但愿是朕杞人忧天了吧。”说到这里,他这才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摇摇头自嘲道:“朕与爱妃说这些作甚总之,朕不希望弘润心有旁骛,他既然夸下了海口,连朕亦暗中默许了他许多事,朕不希望他因为一个女人而辜负了朕,辜负了大魏。”
“妾身知道了”
“对了,回头朕派人去罗列些画像名册,交予爱妃手上待过几日,你将弘润叫来,说说此事。”
“这”沈淑妃太了解他儿子赵弘润的性格了,并且,对于他眼下的状况却颇为清楚,闻言犹豫劝道:“陛下何必着急呢?”
仿佛是看穿了沈淑妃的心思,魏天子摆摆手说道:“朕又不是立刻张罗,只是叫他先看一看罢了,若是有瞧得上眼的,那自然最好,否则,再找就是了”
魏天子正说着,忽然有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附耳对大太监童宪说了几句,只听得童宪面露惊色。
“怎么了,童宪?”魏天子皱眉问道,毕竟倘若不是什么大事的话,童宪不至于会露出那样震惊的表情。
只见童宪走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说道:“陛下,颍水郡或传开一个谣言,称,去年在雍丘伏击楚国使节熊汾一案,乃汾陉塞大将军徐殷所为”
“什么?”
魏天子满脸惊愕,旋即,脸上露出浓浓的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