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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绥行至半途已是疲惫倦怠,乌峦将她背着一路带去十二阁,踏入十二阁之际乌绥已是睡得酣,乌峦与我二人讨要一间空房安置其妹,我便大大方方的将自己房间让了去,本以为将乌氏兄妹请回十二阁楚尽与我功德圆满,不料却又闹出乌龙一场。
白淄所言叫乌峦前来是为麟父之事,楚尽与我二人亦可留下相听,可未待我坐得稳当,白淄问乌峦道:“令妹于何处?”
乌峦一挥袖袍指向我:“置于严公子房中了。”
白淄怔然一瞬,叹息道:“她房中是有蛇的。”
乌峦惊坐而起,呼道:“不成不成,吾妹最是惧蛇!”
是以我连忙安慰乌峦莫慌,又叫楚尽听得麟父消息之后代传于我,此时我扒开自己门缝蹑足而走,行至青鸿那方“圣地”之处伸手去掏,却怎的也没摸到青鸿所在,我疑惑不已,转头却见它盘在乌绥腹部,正伸着脖颈端详于她。
我心中大叫不好,乌绥身子本就孱弱又是惧蛇,若睁眼即见青鸿岂非要吓失了魂?我赶忙压低声音去唤青鸿:“傻大儿,为娘于此,速速过来!”
青鸿缓缓转颈看我,再缓缓回过头去,又于乌绥之身扭上几圈,非得故意气我。
我半蹲潜至榻边欲要伸手去捉青鸿,不知怎的惊扰了乌绥,她竟是猛地睁开双眼,吓得我疾疾上手捂住青鸿,她亦是大惊,转过脸盯着我,暗夜之中我与她四目相对两厢无言,一时尴尬尤甚。
我咽下一口唾沫,强撑脸皮微微一笑:“乌妹妹,莫怕,是我。”
乌绥有些难为情:“严公子,你的手...”
我的双手尚捂于乌绥腹部,只因我双掌内盖着青鸿,我颇为抱歉的笑上一笑,解释道:“妹妹莫要误会,我豢养之灵兽不懂规矩,我此行是来捉它的。”
乌绥一怵:“是甚么灵兽?”
我忙道:“是蚯蚓。”
此话一出青鸿甚不乐意,于我掌下狂挣不已,乌绥面色愈发白:“这蚯蚓好大的气力。”
“巨型蚯蚓是也。”我死死捂着青鸿,讪然道:“妹妹将眼阖上,我将它捉走便是。”
乌绥乖巧阖眼,我双掌包着青鸿将它提走,连忙背身欲走:“妹妹安睡,我这就走。”
“严公子!”
乌绥将我叫住,我却不敢回身,唯恐显露青鸿,是以扭过头问:“怎的了?”
乌绥坐起身,望着我问:“不知公子可有思慕之人吗?”
“有的有的!”我忙道:“就是你...”
我后面那半句“今日见过的那位楚公子”尚未说出口,楚尽倒先过了来,他于门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
乌绥察觉门外有人,侧着头去打量。
我唯恐话不说完引起不必要之误会,是以临行前将方才的话结尾:“是你今日见过的那位楚公子。”
乌绥听后轻轻一笑:“他既来叫你,你便去罢。”
我大松一口气,连连应着踏出门,门一关我即刻将青鸿揣进楚尽怀里:“找你爹去!”
楚尽托着青鸿看我笑:“它惹你了?”
我没好气,反问他:“麟父怎的了?”
楚尽摆弄着青鸿,答我说:“麟父死的蹊跷,乌峦所言其友人曾道麟父逝前还曾上过天宫,那时他的精神状态已然不佳,之后没多久便于天昭毙了命。”
莫不是麟父因麟童一事哀思过度以致崩溃?我叹息:“亦是可怜,我还是得速速习成通兽决,上天昭同麒麟问上一问。”
“我通兽决已成。”楚尽道:“可译予你听。”
“不急。”我挎上楚尽手臂,低声道:“青鸿即将渡劫,若是它有所成,我亦会积上不少功德。”
话至此处我话锋一转:“不过助我成仙委实少了些。”我揽紧着楚尽,笑言道:“楚公子仙泽深厚,不知可愿...”
“愿。”楚尽应的爽快,他张开怀抱:“人亦是你的。”
我钻进楚尽怀里喜笑颜开,看他抱着我笑我心头更是甜蜜,我来十二阁的头一千年枯燥的紧,卸锁之后遇见楚尽便再未觉得世间乏味,反而觉得日子有奔头,譬如升仙阶一事原本我不急,可自与楚尽定情,我便急不可耐的想提升自己,亦想让楚尽晓得他没有选错人。
“咳。”乌峦面露尬色:“二位公子,对不住,阁主传你们前去用膳,我去叫吾妹。”
我竟有幸沾光与白淄一同用膳,委实千载难逢,我正于心头感慨万千,见乌峦将乌绥叫了出来,而乌绥出门径直走向我,她低声同我道:“留了东西在你桌上。”
我一时怔然:“是甚么?”
她颔首:“待你看见就晓得了。”
乌峦无奈叹息,拉着乌绥道:“走罢,走罢!”
桌上的诡谲气氛将我骇的发毛,白淄望着乌峦一脸正色,乌峦望着乌绥满面堪忧,乌绥望着我双眸似水,我不觉明厉的望向楚尽,唯有他神情自若,正不慌不忙的为我夹菜。
乌峦将筷子递到乌绥手中,生硬道:“莫再瞧了,再好亦跟你无甚关系!”
乌绥转向乌峦,眼角眉梢皆含怨,凑于他耳畔悄声说了几句,不料乌峦听罢眉头紧锁,忙道:“为兄不允,你快快了断此念!”
乌绥咬着嘴唇,眼瞅着是要流泪,乌峦长吁短叹甚为无可奈何,他一手指着我又压低声音同乌绥说话,可这一句仍叫桌上之人都听了见,包括我。
“他可是个断袖!”
此一句猛言将我听的大惊,我嗔目结舌,疾疾道:“我不是!”
“严公子。”乌峦苦笑:“光是我撞见都不止一次,还有何好多言的?”
楚尽意味不明的盯着我,白淄亦是挑眉相看,孽啊!
我急言:“我是名女子!”
乌峦喉结一动却未言声,讷讷的转头看向乌绥,我继续同他解释:“我乃女扮男装去至鹛坞,是替楚尽挡佳人去的,好叫他抽身去寻你。”
乌绥满眼含泪:“那为何当我问你思慕之人,你却...”
竟还有这桩乌龙!我哭笑不得,背后冷汗涔涔,缓声又道:“委实对不住你,乌妹妹,当时我所言正是楚尽呐!”
乌绥愣了片刻终于醒悟,她再不说话只默默流泪,看我的是大为歉疚,用膳时分味同嚼蜡,只得盼望她莫再为此伤怀。
天尚未大亮乌氏兄妹便告辞离去,白淄亦不多加相留只斜眼瞧了瞧我,这一眼看的我是浑身上下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