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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年英才,疯狂的正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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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燃夕不知道,在她没有注意到的阴影中,有人倾听着她和寒色的谈话。

    赵穆岚,猎妖工会现任会长,赵凌寒的父亲。

    单看容貌的话,赵凌寒一点也不像他。

    赵凌寒脸型偏长,下巴很尖,五官端正而英气,尤其是眼睛很美,如蕴寒星,锋芒毕露,而赵穆岚却是方脸,眼睛不大,更是被一副厚实的黑框眼镜遮去了眼中复杂的感情与思绪。

    可以想见,赵凌寒长得更像他的母亲,而那必定是一个如诗似画的女子,才能养育出赵凌寒这样浸雪寒梅一样的孩子。

    他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如一片沉默的影子。

    “您在做什么?”

    一道少年的声线平缓地响起,深蓝衣袍的少年踏着月色走过来。

    “听你的小舅舅和你的学生聊天。”赵穆岚声音冷淡,听起来,仿佛有点生气。

    “您还是忌惮他。”赵凌寒摇摇头,很轻地叹了口气。

    赵穆岚并不否认:“他太过聪明。”

    “但他不会违逆我母亲的遗愿。”赵凌寒仿佛想起了什么,紧接着便冷笑道,“您前行的路畅通无阻,不用这么疑神疑鬼。”

    “你没法为他作保。我的儿子,不要太相信人心。”

    赵凌寒眉心蹙起,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说话。

    赵穆岚也没再开口。

    有夜风簌簌而过,树影在这对父子身上斑驳摇曳,晃得赵穆岚的表情阴晴不定。

    沉默了一会儿,赵凌寒显然是没耐心了:“下次不要再用这种伎俩了,没有意义。”

    “什么伎俩?”赵穆岚没反应过来,有些意料未及。

    “鬼面前辈突然离开本市,难道不是你的安排吗。”赵凌寒看着自己的父亲,一瞬不瞬,眼神坚定,“这样行事,欲盖弥彰。”

    赵穆岚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谁跟你说的这些?”他话音刚落,像是想起了谁,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赵凌寒看见他脸色的变化,轻轻笑了一声,话语冷冽得如同早春河上的冰:“您总让我不要太相信人心,结果您不也是这样天真?您或许认为,这样做能让她信任我……不,我不会让您如愿以偿。”

    他没有等赵穆岚回应,话音未落便已经转身离开。

    赵穆岚沉沉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很复杂。

    像是在看着叛逆期不听话的儿子,又像在透过这个少年,凝视着某个早已在记忆里远去的背影。

    岁月的长河无尽奔流,他顺流而下,边走边丢,最后只剩孑然一身。

    他永远都对,也永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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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像是水滴落在玻璃上,倏忽而过,只留下浅淡的、名为“记忆”的痕迹。

    赵凌寒给宁燃夕做的“特别授课”只有短短一个星期,之后鬼面便从外地回来了,开始亲自负责她的法术教学。

    对于宁燃夕来说这是非常大的解放。一则鬼面确实是很强大的法术大师,授课比赵凌寒更简明精炼。二则,宁燃夕也实在是受够了赵凌寒的古怪脾气。

    她毫不怀疑,赵凌寒对她这个“师妹”毫无同门之谊,对于他来说,她和路人的区别大概就在于,道路上擦肩而过的人可能这辈子不会再遇见第二次,而她却是他不得不每天都看到的人。

    所以他每天看见她,脸色都很不好看。

    宁燃夕被他这种状态弄得十分颓废,总感觉自己是公会里多余的人,甚至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去找会长申诉换个老师,好在在她终于受不了之前,鬼面回来了。

    鬼面待人冷漠却公正,实力超群,是公会众人都信服的对象。宁燃夕在他席下学习,总觉得自己所学到的远不止法术,还有沉稳克制的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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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晚上在工会的学习,白天在学校的学习宁燃夕也不曾放松。

    煜晨学生成分复杂,高一刚开学时是将不同方向的学生混杂在相同的班级,但短短一个学期后就会进行分班——不光是文理分科,也是将艺术生、体育生和普通的高中生分开。

    宁燃夕没有什么特长,当然是要参加普通高考的,季老师也专门找她谈话过。分班之后,每个年级只会有A系班参加普高考试,而A系五个班之中也只有一班和二班会集中煜晨最好的老师,如果宁燃夕想考一个不错的大学,必须要向这两个班努力。

    在经历了期中考试和第二次月考之后,宁燃夕已经能将自己的成绩稳定在年级二十名左右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目标还是比较稳的。

    至于文理分科,宁燃夕想想自己多少有些拖后腿的数学,本来是打算选择文科的,但是两个因素干扰了她的决策。

    第一个是季老师说的,她说在分班之后她将会成为二班的班主任——二班是理科班。

    另一个则是无意间听到鬼面和赵凌寒的讨论。

    那个心高气傲的少年理所当然一般告诉鬼面,他毫无疑问会选择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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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期末越来越近,宁燃夕依旧犹豫不下,忍不住有些焦躁。

    何临青倒是轻松,完全不用考虑分班的事情。他看宁燃夕如此纠结,倒也提出了一个看法:“反正我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选择理科。”

    宁燃夕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选?”

    “文科需要大量的时间背书,我看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何临青耸耸肩,话间似有所指。

    宁燃夕也明白他的意思。

    晚上在工会进修法术,虽然是灵魂体上课如同长梦,但做梦也是很累的,她晚上的睡眠质量并不高,这也就间接导致了,白天课间她根本无暇他顾,基本上是下课就趴在桌上补觉。

    这种行为当然是很反常的,高一的课业并不繁重,就算她力争上游,也一定知道牺牲睡眠时间学习其实是事倍功半……

    何临青虽然看起来敦厚温和,却不乏敏锐。宁燃夕知道,他开始起疑心了。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质问你的。”何临青轻声说,“爷爷那边我也早就解释清楚了,他以为你手里的钱都是政府发给的补贴金,不会怀疑你的。”

    宁燃夕松了一口气,正想说谢谢,何临青却截住了她的话头:“但是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她倏然抬头,直直望进他的眼睛,清明如水,照出她的心虚,“我并没有给过你一分钱,就连之前给爷爷治病的十万元也不是我所借,就算你真有个什么舅公,他一时援手还可以理解,源源不断地给你生活费,却又不能让你爷爷知道——真的吗?”

    宁燃夕闭了闭眼:“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何临青看起来并没有恼怒:“真相是什么呢?”

    宁燃夕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还不能解释清楚……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原原本本地向你告知全部。现在我能说的只有,我加入了某一个组织,他们需要我的特殊能力,为此可以向我支付相当可观的津贴。我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即使是我自己,我也可以问心无愧。”

    何临青没有追问,显然是对她充满信任:“那我等着你告诉我的那一天。”

    宁燃夕也没想敷衍他,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会有这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