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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午餐吃得很愉快,菜品很美味,宁燃夕很喜欢。
周围人声鼎沸,是再真实不过的人间。
下午由何临青陪着去逛了几家服装店,买了好几件冬衣。
可能是兜里有钱的充实感,她并没有觉得衣服的价格让她不能承受,相反竟然还觉得很合理。
逛完商店再乘车回到家附近,已经是下午五点,夕阳西颓,但空气尚暖。宁燃夕提着好几个装着衣服的纸袋,与何临青挥手告别。
何临青笑着向她挥挥手,转身钻进了出租车。
宁燃夕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但是没走几步,她的好心情就全数破碎。
鬼面站在路边,穿着黑色斗篷的他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鸦,带来了不详的气息。
宁燃夕还没有说话,鬼面先开口了:“今天晚上,想办法从家里跑出来,我在这里接你。”
“有什么事吗?”宁燃夕有些不安地说。
“不用这么害怕,只是带你去看看工会。你加入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看看工会的日常活动了。”鬼面冷静地说完,一瞬之间便消失了。
速度快得让宁燃夕以为自己看到的他是幻觉。
“总是这么神神鬼鬼的……”宁燃夕将纸袋分到了两只手拎着,一路走一路嘀嘀咕咕地埋怨,“又只说一个模模糊糊的时间……今天晚上那么长,啥时候出来才能刚好见着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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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燃夕用胳膊肘推开门,侧着身子挤进了家,发现爷爷并没有如她所想一般在家呆着,下午一定是又出去了,此刻正在坐在矮凳上整理一堆新捡到的饮料瓶。
老人看到宁燃夕回来,停下手里的活计,只说:“玩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竟然丝毫也没问,她为什么会有钱买这么多新衣。
宁燃夕编好的谎话在这时候便显得很是多余……
她心里堵得慌,但也没蠢到自己往爷爷的恼火上撞,不问就不问罢了,还能少说两句谎话。
如今天黑得早,她晚上又没有课,爷爷也就早早睡下了。她假模假样地躺下闭了会儿眼,等听到爷爷稳定平缓的鼾声之后,悄悄念了瞬移咒出现在了傍晚鬼面约定的地方。
短暂的眩晕感之后,她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默默吐槽,以后再也不躺着瞬移了……
刚站直,鬼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幽幽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啊,天才法师。”
宁燃夕差点没捂住尖叫声:“你怎么总是这么吓人!”
“不是故意的,并不知道你已经在这里。”鬼面慢悠悠地解释,似乎很无辜地摊了摊手。
“那还真是好巧好巧。”宁燃夕哼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
鬼面没理会她的抱怨,而是伸手向她:“你没去过工会,我得带着你瞬移。”
深秋夜晚,风有些凉,宁燃夕搓了搓手,有些犹豫地握住了那只苍白的手。
还是那样,冷得像冰。完全不是一个活人身上可能会出现的温度。
她心里打了个哆嗦,闭上了眼睛。
这次的眩晕感有些长,但在她承受不住之前结束了。
即使闭着眼睛,她也依旧能感受到身边的灯光。
“已经到了,睁开眼睛吧。”鬼面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宁燃夕感觉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于是睁开了眼睛。
但是很显然她的建设还不够充足。
看到眼前的建筑,宁燃夕倒抽了一口冷气,再也迈不动脚步:“我的老天……”
矗立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大理石欧式建筑,而是碧瓦飞甍,朱门红柱,一派古意。门口两侧立着巨大的石雕,在檐上挂着的红色灯笼光芒之中静默着。
鬼面似乎对她这种反应很是满意:“进来吧。”
宁燃夕来不及细看石雕的模样,亦步亦趋跟着鬼面踏上了门前的石阶。
门廊下站着一个人,宁燃夕惊讶地发现他居然穿着盔甲,不过看起来陈旧且光泽暗淡,看见他们靠近,那人一声不吭地横过了手中的长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鬼面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那人(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工会的哨兵偶人,只认工会徽章,不认人)点了点头,收回了长戟。
鬼面回头向她示意继续跟着,铁青色的面具在红色的光芒中显得越发诡异。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太可怕了好吗……
宁燃夕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门内依旧是古色古香,进门是一道大石屏,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上面雕了什么,左右放着两个奇形怪状的盆景,暗淡月光将它们的影子投映在石屏上,显得有些狰狞。
转过石屏,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显得有些空旷的院子,只有两个花池,里面草木蓊郁,仿佛还有花盛开,院子里散着冷冷的香气。正对着石屏的看起来像正屋,只是门窗都紧闭着,也没有光亮透出,显然是没有人;正屋左右两边皆是雕花回廊,各处挂着木质四角灯笼,烛光透过薄薄的玻璃纸映照着整座庭院,比月光明亮不少,看起来倒也雅致。
宁燃夕感觉恐怖的气氛消散了一些,忍不住赞叹:“这里真漂亮。”
“这座宅子有些年头了,工会先人用结界将它藏了起来,而且一直修缮保护着,否则或许早已湮灭在战火之中了。”鬼面介绍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今天大概是没时间带你到处逛逛的,你是真身到此,不能彻夜不眠,有些事情交代了就要赶紧送你回去。”
宁燃夕愣了愣,心绪有些复杂,一时脱口而出道:“没想到你们还挺人性化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是泼出去的水断没有收回来的,也只好颇为忐忑地等着鬼面的回应。
鬼面倒也不以为忤,显然是并不把她的冒犯放在心上:“我们对待有天赋的法师向来很人性化。”
那没天赋的呢?
宁燃夕很想问,却又不敢,讪笑着点了点头,打算将这个话题蒙混过去。
“跟我来,我带你去领徽章。”鬼面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而是将她向右手边的回廊引去。
哦对,法师徽章。宁燃夕还记得他曾经说过,最初级的法师徽章是坚石……嗯,听起来大概是一块刻了些东西的小石头?宁燃夕这样想着,沿着回廊盘曲而行,跟着鬼面走进了一个门口同样挂着四角宫灯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是晚上的缘故,刻发徽章的办事处除了一位值班之外冷冷清清再无旁人。不过这里的光线倒是很明亮,门边灯烛架上三支白烛焰焰地烧着,因为他们进来带动的冷风而轻微晃动。
这里看起来像古装剧里的书房,房间里到处立着堆满了书的高大书架,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也凌乱地堆着书本与不同颜色的匣子,唯一的那位值班正趴在桌上,只能看到一颗漆黑的后脑勺。
鬼面在桌边站了一会儿,眼看着负责人没有起身的意思,大概是不耐烦了,清了清嗓子。
负责人这才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眼神有些迷离恍惚,宁燃夕猜想,他大概是睡着了……
负责人穿着一身与这环境很是相匹的浅棕色汉服,衣上没什么纹饰,长发散乱地披在脑后,看见来者是鬼面,立刻捧起一脸的笑容:“鬼面大人,好久不见啊……”
“寒色,我记得我今天下午有告诉过你我晚上会来。”鬼面声音冷淡,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让你准备的徽章呢?”
被称为“寒色”的负责人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一般,眼神却灵动:“您的吩咐我哪敢怠慢,这不一早就做好了吗。”说着在桌上一堆盒子里面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捡起一个深棕色的木盒道:“就是这个了。”
鬼面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才递给宁燃夕:“你的徽章,收好了,带着它才能进门。”
寒色这才注意到她这么个大活人似的,很稀奇地离开座位向她凑过来:“鬼面大人,这就是工会最近签下的那个天才法师吗?”
宁燃夕拿着勋章盒子,有些紧张地望了鬼面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鬼面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没错。”
大概是意识到了鬼面的抗拒,寒色笑了笑,后退了两步:“能遇到这样杰出的法师是工会之幸,更何况现在又是这样一个局面。你出现得很及时哦,宁小法师。”
鬼面不等宁燃夕发问便匆匆地说:“赶时间,不打扰你清梦了。”说着便推了推宁燃夕的肩膀,示意她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