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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以理想为话头, 他们天南地北的聊很多。
聊到后来，号称拍程凉马屁的周弦打开程凉家的冰箱，除盛夏, 每个人人手一罐啤酒。
当然盛夏手里也有一个瓶子，那是程凉翻箱倒柜找到一瓶剩半个月过保质期的豆『奶』, 据说是点卖送的。
没有下酒菜，聊天内容也挺聊, 但就是没有人提出散场，看来并不欢迎他们的房东程凉也始终没有真的赶人。
话题从聊医闹纠纷到律援助最后绕一圈，又绕回到盛夏的纪录片。
程凉一直到这会才闹明白盛夏拍纪录片的原因——本来刚考上研究是不太需参加这个比赛的, 但是盛夏因为父母并不赞成她以后走拍纪录片这条路, 所以就跟她打个赌：她这次参加纪录片比赛如果能拿到奖，她父母从此以后就不再提不同意这件事。
所以虽然是个的比赛, 对于盛夏来说却很重。
“有没有别的备选题材？”程凉问。
他们刚才已经讨论不少题材，但是盛夏报名参赛的时间比较晚, 主流一点的题材都已经有人选, 剩下的一些都需拍摄剪辑技巧, 并不适合盛夏这样的纯新手。
接连的否让唐采西这样热情的人都开始意兴阑珊, 可当事人盛夏却仍然神采奕奕。
“我有一个。”果然, 盛夏就适合永不放弃。
唐采西凭着多闺蜜的默契, 看到盛夏弯来的嘴角, 只觉得头皮一麻。
“其实这是我最开始一个想到的主题, 但是西西说太反人类。我一个作品就用这种主题的话, 会把自己的路走窄。”盛夏接着说。
“是么？”程凉来兴趣。
“关于吃夜宵的。”盛夏回答，眼睛又开始闪闪发光，“纪录片题目是‘吃夜宵会死’。”
唐采西哀嚎一声捂住脸。
周弦：“……”
只有程凉很坚强的继续问下去：“……怎么个死？”
“垃圾食品、暴饮暴食、吃就睡再加上去夜宵店吃夜宵通常都会喝酒，那就涉及到酒精肝, 熬夜，抽烟等等各种对健康不利的习惯。”盛夏掰着指头边说边数。
“你打算怎么拍？”程凉又问。
确实是个反人类的话题，但是却和盛夏整个人莫名的契合，比她之前提到的那些虽然主流但是空泛的东西不一样。
“主场是夜宵店。”盛夏坐在沙发上的身开始往前倾，说得兴奋就捧豆『奶』瓶喝一大口，“从各种不同种类的夜宵做开始拍，计算每种做用的原料调味品，计算热量……”
“其实不错……”唐采西试图给盛夏挽尊，“这个题材也只有学有机会拍，出社会估计除养专家，不会有人会制或者投资这种纪录片。”
这也是她一开始反对的原因。
这种题材太反市场，盛夏如果用这种题材作为入行的敲门砖，其实很冒险。
谁都知道吃夜宵不好，成人最讨厌听到大实话！
可盛夏想拍这个主题。
太明显。
所有人都看出来。
“确实不错。”程凉居然也点点头，看来并不是在敷衍，“想不错，主题不错，可行『性』也有，我觉得可以试试。”
盛夏闪闪发光的眼睛快赶上他家的水晶灯。
“关于酒精肝，我也可以给你一些专业建议。”程凉锦上添花。
他松一口气。
纪录片这件事从他给出一条建议开始，他就莫名的有责任感，主题，他这点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也就可以卸下。
且，真的合适。
码这姑娘如果一脸正直的告诉你吃夜宵会死，你一个反应绝对不会是想揍她。
这头有这样气场的姑娘真的不多。
***
晚上十点，曲终人散。
周弦没有马上离开，虽然之前说准备开始拍马屁是玩笑话，但是今天晚上确程凉也知道内情，他怎么着也得问出点么才能放心去睡。
只剩下两个男人，他们就又开两瓶啤酒。
本来想点下酒菜，但是盛夏那句吃夜宵会死是在俩男人心里留下阴影，两人都看眼手机，放弃打开卖软件的想。
“我得拿一句准话。”周弦说，“鹿城只有附属医院没有我家的人，这次林主任是保不住一科，我可能就真的得改行。”
他家多子多孙开枝散叶满天星。
鹿城那么大，每家医院都有一两个医是他家的亲戚。
他作为他们家唯一一个规培，入行资历最浅的倒霉蛋，吃顿饭都能被拉着教育半天，如果真的去那些医院上班，他会死。
他宁可早上去开鸡蛋饼摊也不愿意去有他亲戚在的医院。
鹿城医科大附属医院就是他永远的家！
“没有么是能说得准的。”程凉灌一大口啤酒，“能说得准，老林就不会先避开。”
周弦皱一张脸。
程凉嫌弃：“你慌么？我都跟你说过，只你没做，警察和院方怎么样都不会栽赃到你头上。”
“毕竟你也不是么天纵奇才，李副主任那波人都已经自顾不暇，没人有空管你这个规培。”
周弦一张脸并没有因为程凉的安慰甜来，他咕咚咕咚的喝下大半罐啤酒，才敢把心里话吼出来：“李副主任是我上司，我不知道自己签字的时候有没有签过不该签的，更何况有开『药』方……”
他见识他们把锅都扣到孙林身上的丑陋吃相，孙林也不是么天纵奇才，也只是一个规培。
可能就是比他贪心一点，比他穷一点，比他更汲汲营营一点。
他最近心神不宁就是为这事。
他确实没做过，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时候有没有被带到沟里去过。
李副主任扣到孙林头上的那些锅，也不见得真的都是孙林做过的。
程凉懒散的摇头：“你没有。”
周弦：“你怎么知道！这两我签多少东西我自己都不清楚！”
程凉伸手比一个一：“一般这种签字事后都结账的，你一分钱没拿到就说明你没签过。”
程凉又比个二：“你家里都是做医的，这群人巴不得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这种身家背景，属于他们的雷区。”
程凉最后比个三：“且你大部分时候签字的东西我这里都得再过一手，你不清楚的东西，我比你清楚。”
周弦张着嘴。
程凉施施然收回手，又喝一口啤酒。
可惜没有下酒菜。
“你如果太感动，可以给我打钱。”程凉推开准备抱上来的周弦，“我不想给你的房子打折。”
“为么？”感激涕零的周弦秒翻脸。
程凉凉凉的看他一眼。
周弦心虚，把昂来的脖子缩回去。
想想，又嘿嘿乐。
程凉嫌弃的用脚踹他。
“但是我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周弦想到唐采西，乐过之后又皱眉，“她一开始说追我，说完这句话就没下文。”
“再后来就跟我说，不追，她看上别人。”
周弦恨恨的举手机：“微信对我屏蔽朋友圈。”
不是说追他么？！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感觉到能算追他么！
且他需追么？！
他根本听到她说追他之后就鹿『乱』撞到在都没好意思回过神好么！
她怎么就自说自话又开始去追别人？！
同样弄不懂女人的程凉只能给他再开一罐啤酒权当安慰。
“你呢？”周弦转移话题。
“我么？”程凉反问。
“你和那个盛夏。”周弦才不让他装傻，“之前在医院我就觉得不对劲，就没听说过你会把私人微信给病人的，手术前特意看下排班把那个事多的麻醉医换掉。”
“换成别的病人我也一样换掉那个麻醉医。”程凉不假思索。
那货酗酒，迟早出事，他从来都不愿意跟他一做手术。
周弦阴阳怪气的：“那微信呢？”
程凉面不改『色』：“我给她没加。”
补充：“等我成她房东后才加。”
“那纪录片呢？”周弦穷追不舍，“你闲成这样？帮一个租客想纪录片题材？这纪录片只是个学暑假里的参赛作品罢。”
程凉：“嗯。”
周弦：“嗯么？”
“我觉得她很不错。”程凉说。
周弦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大。
“就想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入党。”程凉继续说，“我可以给她写介绍信。”
周弦脸上的笑容僵住。
“不过在想想，她的思想觉悟那么高，应该不用我多事。”程凉下结论。
周弦：“……我走。”
他不应该和程凉这种人聊天的，林主任那么多下来硬是被『逼』出高血压，这种传言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
同一时间，楼上302。
“先说好，你是决拍吃夜宵会死，拍摄计划的时候记得我不用加班的子。”唐采西絮絮叨叨耳提面命，“不然让你一个人半夜三更跑去夜宵店拍这种视频，我怕你会被人打死。”
毕竟她打算拍的题材和宣传没有半点关系。
“好。”盛夏笑眯眯。
“心情很好？”唐采西糗她。
像孩一样，每次开心不开心都能一眼看出来，纪录片明确方向之后眼底眉梢都是笑。
“我觉得，程医真的是个好医。”盛夏却笑眼弯弯地提楼下的房东先。
“等我以后能做出好的纪录片，一单独拍他。”盛夏又有新的努力方向。
唐采西一怔。
盛夏很少那么频繁的提一个不相干的陌人，关于程凉，她已经夸好多次。
一开始觉得他帅，后来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在，又觉得一单独拍他。
唐采西看着乐颠颠进卫间刷牙洗脸的盛夏，『露』出一个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微笑。
月亮在层层乌云里『露』出半个下弦月，弯弯绕绕，缠缠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