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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苏氏大楼像一只匍匐在黑暗中的怪兽,对着我虎视眈眈。而墙上那些明明灭灭的监视镜头,正是它如同蜈蚣怪一般的千瞳。
那个放贷老五估计是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等警察们杀到时,他早已是人去楼空。如此,本来是可以顺藤摸瓜的案子,又陷入了僵局之中。
再犹豫下去,就要天亮了。我回头看着小孙,他的眼睛中只有坚定。
多亏苏三给了我门禁卡,要不这大半夜的翻墙进去,不被人当成贼才怪。
“谢小姐这么晚还来?”中年保安的脸上除了客气,还多少带着点讨好的味道。虽说苏三现在身陷囹圄,他怎么着也是苏夫人唯一有血缘的儿子,就为着这一点,他们也对我还算恭敬。
滴的一声,玻璃门自动向两边推开。现在是凌晨,加班的人们早就休息去了,楼道里只有几盏暗黄的小灯,一眨一眨的,如同瞌睡人微闭的眼。
“咱们从哪里找起?”小孙盯着一扇扇紧闭的门,问道。
“当然是苏郁明的办公室。”我淡淡道,一把拽住旁边瑟缩的老王,“要不叫他来做什么?”
三个小时前。
“老王!”我使劲地捶打着店铺的窗户,“快点开门!”
屋里毫无反应,里面黑洞洞的,甚至于连一盏灯都不曾亮起。
“没人吧。”小孙打了个哈欠,“说不定他不在家呢……”
“这叫没人?”我恼火地指着门前的木桌,上面分明还残留着几块瓜皮,连果汁渍都没有干掉。
这家伙肯定是怕我们找他麻烦,躲在里面装聋!气急之下,我掏出了口袋里的打火机。
“喂喂,你要干嘛?”小孙忙不迭地把它夺下来,“难不成你还要火攻啊!”
“烧死他个混蛋!”我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夜风吹得全身都开始战栗。
“别恼嘛。”小孙劝道,看得出他也是心里憋着一口气。突然,他站起来,冲着窗户嚷道:
“不开就不开吧,?只是明个我一定要告诉嫂子,你今晚不明不白干的什么事!”
说罢,他拉住我就往大步往路上走。谁知还没走到三步呢,屋里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紧接着,从里面慌慌张张地冲出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往腿上套裤子,样子十分地狼狈。
“别啊!”他大叫着,“你们别走啊——”
在他的身后,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惺忪地揉着睡眼,不忘冲着我们烟视媚行地妖娆一笑。
“这下知道怕了?”小孙没好气地当胸对着他搡了一下。后者一条裤腿还拖拉在地上,只好拼了命地用手拽住裤腰,这才没让它掉下来。
“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穿得像个人了,一脸的垂头丧气。
“你得协助我们办案。”小孙严肃道。我忙心虚地垂下眼睛,怕让他看出什么来。
今晚的这次行动一没搜捕证,二没有上面许可,我们的所作所为和小偷还真没什么差别。非法侵入民宅,一旦被人抓到,这辈子都不用在机关混了。
“办案?”老王惊得往后一仰,他死命地摆着手,“不,不,我侄子不都跟你们说了吗……我,我真不知道……”
“不是这个事。”小孙故作不耐地说道,“今晚就是叫你去发挥一下老本行,撬锁!”
“不不不,”他的头疯狂地摇动着,像是装了根弹簧,“我早就不做了,我已经被政府教育好了,洗心革面了。”
“洗心革面?”小孙哼了一声,“那行,明个我就告诉嫂子,你趁她不在——”
一提嫂子二字,老王的脸可谓花容失色,我看就算国家领导人亲临他面前,他估计都不会这么怕。
“行,行,”他沮丧道,“您说啥,就是啥呗。”
公路上几乎没几个人。漫天繁星下,我们几个人挤在小孙的车上,慢慢向苏氏企业总部开去。
“喂,你怎么知道他没干好事?”我偷偷问小孙。
“那女的虽说有些凶悍,但还明事理。”小孙一边开车,对我解释,“怎么也不会阻着拦着不让他开门。来之前我就打听过啦,他在这村儿里有个相好。”
就这么简单?我盯着他的脸,觉得有些太过凑巧。说不准他在赌博呢?看出我的疑惑,小孙微微一笑:
“最重要的是,瓜皮旁边有几片用过的卸甲巾,上面还有红色的指甲油呢。老王又不是伪娘,他用这个做什么?”
听了这话,坐在我们后座上的老王明显地有些不安。不止如此,一路上,他都在死命地往外面打量,那样子好像我们把他给绑架了一样。
“放心,不会把你抓进去。”小孙冲着后视镜一笑,“我们做警察还是讲规矩的。”
苏郁明的办公室在顶层,正要踏上楼梯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监控怎么办?”我指着不远处的红色微光,“他们会发现的!”
“不用担心。”小孙懒洋洋道,突然把手伸进口袋,在他的手心里,是一把小巧玲珑的指甲刀。
他拉开电表箱,里面的电线至少有几十根,颜色红红绿绿,错综复杂。我本以为他起码要花点时间研究一下,谁知他看都不看,像是主妇插花般,咔嚓一声,很随意地剪掉了里面的一根线。
一瞬间,所有的监控红点都灭掉了。
高,实在是高!此时我对他的敬佩已是无以复加。这家伙也就是被国家征用了,要真是走了歪路,怕是十个贼王也抵不过!
眼前是一扇厚重的防盗门。锁眼不是普通的扁平铁片型,而是那种类似雪花的六棱形状。这种锁档案室就有,如果找不到钥匙,用替换钥匙打开后,原来的钥匙就会失去作用。
换句话说,撬锁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第二天大家就会知道,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看你的了。”我指了指锁眼,“能行不?”
老王扫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屑,“这有什么?要知道我当年可是——”
他嘴巴一张,眼看又要吹起来。小孙忙推了他一把。
“都知道你厉害,”他催促道,“但是麻烦你快点,我们可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警卫室的人再怎么迟钝,一根根线路查下来,终究会发现其中奥妙。老王不再吭声,从腰上解下一个钥匙扣,上面穿满了铁签,或粗或细,长长短短各有不同。
借着微弱的手机背光,他开工了。一会儿戳戳,一会儿把头凑过去看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那扇门依旧是固若金汤。
他行还是不行啊?我在旁边看得心急如焚,衬衫都被汗浸透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它很轻,就像是风吹过窗外梧桐叶——
“有人来了!”小孙很警觉,第一个反应过来。可眼前的门还是紧闭着,我们几个人正站在走廊中央,只要那人一拐过平台,我们躲都没处躲!
怎么办?我看到小孙已经暗中攥紧了拳头。脚步声逐渐近了,我默默地瞥向了墙角的拖把。
只要那人敢喊出声来,我就把他敲晕!
“谁在那里?”那人仿佛也察觉了什么不对,犹豫地站在过道里,没有再靠近。他的手电筒如同探照灯,不停地在走廊里滑来滑去。
我们几个一声不吭,老王在奋力干活。
停滞了一会儿,那人终究还是不放心,从楼梯一步步往我们这层走了上来。
完了,我们今天不仅非法入侵民宅,还带上了故意伤害罪。就在这时,老王狠狠一推门。几个人忙不迭地闪进去,而后把门轻轻带上了。
就在门关的刹那,手电从背后一照而过。几个人死死地蹲在黑暗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停滞了一会儿,那人仿佛也有些糊涂了。但最终,空荡的走廊里还是传来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输代码的声音如同新年鞭炮,稀里哗啦地响成一片。一分钟不到,小孙就侵入了他的电脑。一行行的源代码不断地在屏幕上跳出来,很快,苏氏企业的防护墙已经失去作用。
“要是他没把相片储存在电脑上怎么办?”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小孙沉默了一会儿,“看命吧,看苏三有没有这个命从监狱出来。”
接下来的大半晚上我们都在忙着翻照片,不仅是苏郁明自己的电脑,还有整个企业系统的。毕竟比起苏郁明自己操刀,我更倾向于他会让别人去做。——如此谨慎小心的人,怎么情愿去脏了自己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细微的晨光从厚重的窗帘后透出来。再过一小时就能看到清晨日出,如果再找不到,我们几个人只好空手而归了。
这难道真的就像小孙所说,是苏三没那个命吗?眼见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我从来没有对日出如此憎恶过。
“是不是这张?”老王迟疑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忙不迭地凑过去,照片上,苏郁明两只手高高地举过头顶,而他身后碧海蓝天,不远处是座尖尖锥顶的佛塔。
这张照片不是别人,正是出自苏郁芒的秘书之手。真是想不到,这个貌似憨厚的人呢,居然是苏郁明的内奸。
太好了!我惊喜地跳起来。小孙也露出了一脸的欣慰。有了这张照片,那就是推翻他的最关键证据,苏三可以保释了!
“找到了,高兴吗?”一个清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苏郁明,他两只手插在裤袋里,对着我们做出了一个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