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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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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宋缘觉得,自己一直是个精力充沛的人,至少做事情的时候,韧性是有的。

    可是摊上这样的林少珩,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话一句都不信,连表白都当成耳边风,一门心思往死胡同里钻,撞了一脑门的血,还回过头来跟她傻乎乎地笑,无忧无虑的样子。

    真的让她很很慌,也很累。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死活不愿意林泉送他去精神科,两母女动不动就闹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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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也喜欢小缘,我们是家人!”

    就像是一盆冰水,毫无预兆地当头泼下,方才还因为激动和害羞而阵阵发烫的身体,此时此刻都仿佛坠入冰窟,寒意入骨,动弹不得。

    她慢慢地放开他,低着头,苦笑起来。

    是啊,现在的他,怎么还会相信她,怎么还会真正明白“喜欢”的意义,怎么还会懂得那个吻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难过,她想发脾气,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权利,葱白的指尖绞紧又松开,她最终缓缓抬头,再次对他笑起来:“少珩,你饿了吧,我下去拿点吃的上来。”

    —

    宋缘接到过田悠悠的电话,那时她在洗菜,就点了免提,放到一边。

    “宋缘…让你爸爸对秦飞宽容一些吧…”田悠悠如是说。

    这段时间,宋辞基本都在学校那边忙着和秦飞的父母打官司,他虽然做的是公司法务,却比他聘请的律师还要雷厉风行果断决绝。

    因为人证物证皆是充足,和律师经过严密的讨论后,他就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告席上,冷冷地看着对方歇斯底里的丑态。

    宋缘听说判决已经下来了,除了赔偿以外,秦飞还要被送去少管所。

    她知道自己这个父亲,看起来温和老实,却是相当的嫉恶如仇。最是痛恨校园暴力,在她沉迷于各种涉及校园暴力的言情小说的时候,他就训斥过她。

    现如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家孩子的身上,他当然是忍无可忍,估计搜集了不少秦飞和他的小团体作恶的证据,还联系了相关受害人,才做到如此地步。

    宋缘把洗干净的菜放在砧板上:“我爸决定的事情,我说什么都没用的。”

    “可是他才上高中,现在进少管所,他以后就麻烦了…”

    “……”

    “宋缘?”

    “…能够为了一己私利随意伤害别人,他的未来过得艰难一点难道不应该吗?”

    “……”田悠悠哑口无言。刚才宋缘的沉默,让她以为她是心软了,没想到竟是蓄力给她会心一击,“对不起。”

    宋缘怔忡片刻,轻叹一声:“悠悠,秦飞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需要道歉,而且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话音一落,双方都陷入了沉默,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些敏感的区域,直到田悠悠有些试探的声音响起:“宋缘,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宋缘怔了怔,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把手机拿起来捧到面前,近乎虔诚地回应了一个:“嗯。”

    这样一来二去,两个小姑娘都有些羞涩起来,遮遮掩掩地互相询问了近况,就把电话给挂了。

    宋缘觉得身后似乎有动静,一回头,就看到林少珩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身上穿着宋辞的白色针织衫,因为骨架没有宋辞宽,人又清瘦,看起来松松垮垮的,下摆快耷拉到大腿。

    养了这么些时间,他身体似乎好了一些,伤口也快拆线了,只是精神状态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林泉说如果一直这样不好转,就必须带他去看精神科了。

    精神科…宋缘不想让他去那种地方。

    四目相对,他的第一反应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近乎讨好地笑一下,然后慢慢地走向她,乌黑的大眼睛澄澈通透:“小缘…和田同学,和好了吗?”

    宋缘点点头:“应该是的。”

    他“哦”了一声,微微垂下眼睫,笑容忽然空洞勉强起来。

    “小、小缘,”他吸了口气,声音比刚才轻了很多,“我…我做了对不起田同学的事情,我害她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忽然着急起来,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是…很久以前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知道田同学是你很重要的人,我怕你知道了就会…就会…”

    他苍白着脸,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没勇气把剩下的那句话说完,就局促地说:“我、我知道我错了小缘,对不起。”

    宋缘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可怜又可爱,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没想到他吓了一跳,捂着脑袋上的伤口直往后躲:“不、不要打。”

    这样下意识的反应让宋缘心里一酸,连忙收回自己的手:“你怕什么…我又不打你。”

    “我做错了。”林少珩站在那里,沮丧得像个孩子。

    宋缘哭笑不得:“可是据我所知,悠悠也有错啊。”

    “…不一样的。”

    “怎么呢?”

    “田同学是小缘很重要的人,和我不一样的,”林少珩声音艰涩,笑容虚无,“我以后不会那样的了,小缘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他心里总是慌乱,整个人像一颗飘渺的尘埃,没有落脚的地方,即使已经回到了家,有她从早到晚贴心陪伴,他还是夜夜都会从与她分别的噩梦中惊醒。

    如果那一天迟早都会来,他只希望剩下的这些时间里能够和她好好地相处,多为她做点事情,不要惹她生气,惹她伤心。

    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右膝开始酸痛,才听到她说:“悠悠是很重要,可也没有你重要啊…”

    他抬头,看到她有些哀伤的目光,直直戳进他心窝里。

    他觉得痛,却看不懂,也听不懂。

    或者应该说,是看错了,听错了。

    他觉得她只是骗骗他而已,他不能当真了。

    她是骗他的,她是好心骗他,他如果当真了,她会生气的。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