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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情款款的凝望着我呢喃道:“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露露,这么些天,你受委屈了。”
我善解人意的摇头:“没有,都成冥帝了,谁敢给我委屈受。”
脸色可不差么,为了见他一面,我粉都上了三层!
他继续伪装着深情人设,猛地一把将我抱进怀中,心疼哽咽道:“露露,你受苦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忍着恶心乖乖待在他怀中,任他抱着,柔柔弱弱的在他怀抱里咳了两声,温软解释道:“前几天,让你久等了,我才回来,公务实在繁忙的很,而且近来……
烦心事太多,就想着等调整好状态了,再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在宫外等了这么多天……我是实在没听见消息,才让你接连吃了几通闭门羹,咳咳咳……对不起,清明。
要不是今日想起你,准备出宫找你,我也不知道这些事。”
他温和体贴的扶着我的肩膀,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冥帝,当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我只是个小小少君,我只能在大朝会上求见你,平常时候,阴兵守将都是无需请旨,便可将我挡在门外的,他们定不会拿这等小事叨扰你,这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只能怪我……还不够优秀。”
我咳嗽着顺坡就下,直接成全他:“无妨。等会儿我就拟旨,让你做统掌未阴宫十万阴兵的上君,这样以后你来见我,就没人敢挡你了。”
“这样……不大好吧。”他拧了拧眉头,眼底也并非全是窃喜。
我摇头:“没什么不好的。”
他顿了顿,没说话。
轻轻松开我的身子,扶我在一边坐下:“小露,紫渊大帝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难受么?”
我闻言,牵强一笑,“有什么可难受的……无非就是一个不值得的人,做了件捅我心窝子的事情。我凭什么难受,凭什么要被不值得的人折磨。”
他凝望着我的强颜欢笑,深眸之下漾起了几分真假难辨的心疼,再度揽住我的肩,将我抱进了怀中,“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小露,别憋在心里,我在呢。”
哭出来……
我扭头,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潮湿的眼泪片刻间就蕴湿了他的胸前衣裳,“清明,我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先是为了别的女人重伤我,后又害的我们的亲孩儿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都未能见上一眼,就化成一滩血水没了,现在他还要去救在凡间杀害我,令我险些灰飞烟灭的仇人!
清明,我的真心,难道就怎么值得践踏么!我的情意,难道就这样不值一提么!为了让他活下来,我连心都给他了,他还想让我怎么做!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咳咳。”
情绪浮动太大,我闷在他怀中猛咳了起来,他倒也做足了体贴温柔,一脸怜惜的抬手帮我拍着后背顺气,长叹了一口气,为我叫屈道:“小露,你没做错什么事情,是老天爷太不公了。
他不要你,是他有眼不识金玉,好女不进无福之家,他没这个福气得到你。小露,你还有我,别伤心了。以后,我会代替他好好照顾你的。”
“代替?”我摇头含泪拒绝道:“我不要你代替,更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我觉得一个人,挺好。”
“小露……”他扶着我的肩,却也没有急功近利的强求,只深情款款的与我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伤心痛苦的紧,被他伤得这么深,是不敢再信旁的男人些什么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理解你,也愿意等你……不过,小露,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会给你带来幸福,相信我会成为那个为你扫去一切阴霾的男人……
有些人,总是等到失去后,才晓得身边人的可贵,而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失去的痛苦,如若能够失而复得,我定穷尽一生,珍惜你,待你好。
小露,我不管你是普通凡人也好,还是冥界之主也罢,我想要你,想要你这个人,想要你这颗心。”
“清明。”我亦是温情款款的唤他。
老实说这番话我听着心底毫无半分起伏,许是经过了先前两次的经验,让他明白追姑娘这件事不可太心急,得循序渐进,所以这次他才会选择不再步步紧逼,改变方针慢慢来……
想追求我这个冥界之主,他当然得多耗些心思了,但我也不是很想配合他演戏……罢了,还是等个四五日,六七日,我寻个合适的时机,顺坡就下吧!
陆清明啊陆清明,你想要我这个人是假,想要我的帝位才是真吧,还想要我这颗心,可惜我自一出生,就没有心,我的心,原就是白旻挖自己的,填给我的。
你如今想用白旻的这颗心去反噬白旻,难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
为了给陆清明‘感化’我的机会,我将陆清明留在了未阴宫中小住。
后来这几日,陆清明亦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来讨好我。
什么陪我一起去未阴宫的鲤鱼池子边上赏红莲,喂锦鲤。陪我一起在桃花树下写许愿的桃花笺,陪我在蔷薇花园子里荡秋千,还手把手教我画画,教我编同心结,亲手为我挽发簪玉簪,在梨花扇面上题一首夸赞我貌美的小诗,还因为我一句想吃酸杏子,就满人间的去寻找……
此情此景,便是黑白无常见了,都忍不住要夸赞他几句演技精湛,不得个小金人对不起观众。
花藜本是因为我对陆清明的主动投怀送抱而为白旻深感不平的,可见到我在陆清明走后疯狂的沐浴焚香换衣物,又不由的心安了几分。
她虽不知我一归位便要殉劫之事,但她却晓得我对陆清明的逢场作戏只是为了将恶灵族一网打尽,晓得我对白旻的刻意疏离只是为了保护白旻,但她终归是个涉世不深,心思还很单纯的小姑娘,成日里见着陆清明对我的温柔体贴,就生怕我被眼前假象迷了眼,真就信了陆清明的鬼话,被陆清明小意温存给诱的变了心……
可惜啊,我同单纯的她本就不一样,在人间的这些年里,我旁的收获屈指可数,可人情世故这一条,却是被我摸得无比透彻。
我与白旻,是一路坎坷走来的,比不得她与崖魇,只是分离了几年,就顺利重逢相知,无忧无虑的相守一生了……
经历的多了,真情实意看多了,这种虚情假意在我眼中,演技再高超,也觉得劣质像赝品。
看久了,令人生腻作呕。
花藜与铃铛是晓得我的计划的,所以对我与陆清明的突然亲近并不是很意外。
倒是芊芊……
她去紫渊府收拾好了云池的遗物,将之打包全部送回了莲族,与她在莲族的父母一顿唇枪舌战后,就又气鼓鼓的跑了回来。
甫一见到我将陆清明留在了未阴宫,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先是胆大包天的将陆清明臭骂了一顿,后又开始愧疚自责,胡思乱想,怀疑我是不是因为之前她与白旻走的太近,而生她与白旻的气,是以才不要白旻,转头移情别恋到了陆清明身上……
恶灵族一事事关整个冥界的安危,我又不好同她说的太明白,况且我要对付恶灵族的事情,眼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芊芊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陆清明同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芊芊心里装不住事,若我真将实情告知芊芊了,芊芊难保不会在陆清明的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陆清明此人不好糊弄,让芊芊暂且误会着,反而有利于我们计划的顺利施展。
陪陆清明演了这么久的戏,我委实不想再来一次。事已至今,我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令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功亏一篑……
凡间日暮时分,三更阴官悄然来禀报,道是陆清明离开了未阴宫,前往恶灵族去了。
我听罢这个消息后,便披着一袭墨色斗篷,墨帽罩住脑袋,领着铃铛花藜一起偷偷摸摸的赶去了宫外紫渊府……
紫渊府大门外,黑压压的守卫将整个紫渊府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赶过去时,一守卫警惕的提起银枪拦住了我:“何人胆敢擅闯紫渊府!”
我无奈的将头顶兜帽掀开些,露出真容给那阴兵看上一眼。
阴兵见了我立时便惶恐的收了兵器,低头要行礼:“陛下……”
我抬手阻止道:“勿要招人注意。”
阴兵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恭敬的后退了两步,扬手施法打开了紫渊府大门:“陛下请!”
我领着俩小丫头阔步进入了紫渊府,紫渊府内的一切早就被五更阴官给打点好了,服侍的丫鬟侍卫全被封在自己房间里了,待我去时,整个紫渊府空荡荡的,连半个鬼影都寻觅不到。
察觉到我已赶至了紫渊府,五更阴官步伐匆匆的走出正厅迎接我:“陛下。”
我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白旻近来怎么样了?”
五更阴官跟着我边往白旻的寝殿走,边凝声禀报道:“自从被陛下禁足在紫渊府以后,帝座便再也没出过门,前几日发了高烧,被湳竹神官喂了几碗汤药之后,才退烧好些了。
现在,人颓废的很,足不出户,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早两个时辰还呕了血,这几天都是湳竹神官侍奉在帝座身边,帝座的身体状况,只有他最是清楚,陛下若是想了解,小臣可以将他带来面见陛下。”
“不用了。”我冷声打断道:“等会儿我给他渡点灵力就是了,他吐血,应该有失去心的原因。前几日发烧了?为何不来通知本王!本王今日若是不亲自前来,你们难不成还要继续瞒下去!”
五更阴官颤巍巍的尴尬解释:“臣也想去给陛下送信,可那陆少君总是黏在陛下身边,臣实在是不得机会啊,而且臣还害怕臣离开了紫渊府,有人会对帝座不利……
沉钰上君同臣说,帝座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他还说,只是发烧而已,不会有大碍,让臣少去未阴宫,免得招人怀疑,陛下现在身边有只恶狼盯着,稍有不甚,会将陛下陷于水火,帝座的事,以后还是少叨扰陛下……”
“胡说!他的事怎能不告知本王!他可是本王的丈夫,他要有个好歹,本王非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厉声威胁。
五更阴官瑟瑟缩脑袋:“可是陛下你不是说,帝座之前娶的是人间的沈姑娘,不是您,您与他没有夫妻关系么……”
我呛了一下,脸红分辨道:“本王、本王那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不可当真么!”
五更阴官低头小声嘟囔:“您是不当真,我们是不当真,可帝座,当真了啊……陛下您不晓得帝座这些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我……”我心虚理亏的哽了哽,见说不过他,只好拂袖嫌弃道:“你闭嘴吧你!”
五更阴官懦懦哦了声,偷偷在我背后吐舌头。
赶到白旻的寝殿门口时,我将身上的墨色斗篷解下交给了铃铛帮我拿着,留铃铛与花藜在门口给我望风。
临进门时,我还特意同五更阴官交代了一句:“记住,以后白旻出什么事,必须要第一时间同我禀报!”
五更阴官为难的皱紧眉头,磨蹭半晌才扣袖顺从:“小臣遵旨。”
我得了他的回复,方安心的推开白旻寝殿的大门,三步并两步的迈了进去。
雅致的寝殿内摆着简单的几样各类木料摆设,矮几上还焚着淡淡的白檀香,青纱笼罩的内室里,那消瘦的俊美男子此刻正躺在大床上沉睡。
修为被封,又没了那半颗心后,他果然脆弱的很,不过是被五更阴官喂了几粒使人昏睡的药丸,就浑噩成了这样,意识全无……
我着急掀开纱幔扑到他床边,握住他冰冷刺骨的手,心下暗暗慌张埋怨:“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大碍,沉钰哥哥你真是个大坑!”
事不宜迟,我赶紧俯身吻住了他的唇,小心翼翼的用舌尖撬开了他的齿,缓缓将自己体内的真元渡给了他……
三哥,现在强行取走你的心,也是情非得已,总有一日我会把心还给你的……你再忍一忍,等我解决了陆清明,我就把欠你的,全都还给你……阿旻,乖乖在紫渊府等我,别有事,把自己照顾好……
几口真元渡完,他手上的凉意恍若褪却了些。
我撑着他的胸口起身,深深凝望了他这张令我痴念了十几万年的容颜良久,阖目,驱动法术化作紫光进入了他的梦境。
既然现实中不能相见,那梦里,总能与他偷的浮生半日闲吧!
白茫茫的世界里,我伸手握住了闭目而立的他的手,在他睁眼的那瞬间,白色的世界化成了一个鸟语花香,飘着零星小雨的江南小镇……
那是个散发着浓浓古典韵味的现代小镇,镇上男女穿着复古的服饰,撑着油纸伞,站在桥头看雨中乌篷船渐行渐远。
一点桃花飘落我发上,他见到,愣了许久,才给我择去了发髻边的那片淡红。
我牵着他的手,倾身往他怀里扑:“三哥,多日不见,想我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