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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息噎进嗓喉,我差些被他的这句话呛咳出声。
他、晓得我是在装晕?
本帝女的演技,有这么拙劣吗?
还是说,他这是在故意试探我……
不管是看出来了也好,还是在试探我也好,总之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我是决不能自己先破功了。
不然,岂不是在拆我自个儿的台?
打定主意了,我厚颜无耻的闭眼接着装睡。
迟迟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他放轻了步子,缓缓离开了我的房间。
待木门哐的一声合上后,我才安心的睁开眼,撑着被凉意浸透骨的沉重身躯,从硌人的木板床上爬了起来。
环视四周,这木屋空间狭小,像是已经多年无人居住,最近刚被人清理出来暂时落脚的。木板床与青灰色的纱帐上浮灰都已经被人抖落了,青纱只留下了一个个被岁月腐蚀掉的发黑破洞,木板床有几分潮意,睡得人很不舒服……不过能在荒郊野外寻到这么一处可以遮风挡雨,勉强还能睡床,无需在地上铺茅草凑合的地儿,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环境的确是差了些,但比我小时候在山上寺庙住的冷房子要舒服不晓得多少倍,更难受的地儿都住过了,还怕这种小场面么?
外面的天暗沉的厉害,屋内的光线也不太好,所幸他临走前还在我床头点了一盏灯,纵然孤灯昏暗,但维持屋内人的视物,还是足够了的。
他的衣物就躺在我的枕头边上,我伸手捧过那套男人的青衣,凑近衣物嗅了嗅,确实是我魂牵梦萦十二年的莲花香。
他衣上的莲花香并不同于凡俗的莲花香息,后来的这十年里,我寻遍了整个大禹国,从无数名制香炼香的大师手中购得了数不清的莲花香膏香水,甚至是燃的莲花木香与凝神香,一一尝试,却都从未有一种莲花香,似他身上的这般好闻……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莲香的与众不同,便是为了助我在重遇他时,立马便能辩出他是谁……这样,我与他就不会错过了。
床榻前的炭火盆子还在窜着若有若无的红光,我万分珍惜的抚了一阵他的衣物,随后就着木屋里昏暗的烛光,将身上湿寒渗水的衣裙给一层一层剥了下来……
换上了他宽大的衣袍,将腰身勒紧一些,马马虎虎算是有三四分的合适。
他的衣袍虽素雅好看,穿在我身上也委实暖和舒服,但就是过于宽大了一些……肩宽了,袖子长了,衣摆也拖地了……害我折腾了许久,才一一解决了这些问题。
衣摆长了,那就往上勒一勒。袖子长了,那就抽去一条衣带,拢住袖口绑住。再把腰带收紧几分,这样就舒服了嘛!
摆弄到最后,这一袭淡青色竹纹男袍却是生生被我改出了几分女式长裙的样子。
光着脚在地上跺了跺,我拍拍袍子心情一阵大好,续将头上的发冠与珠钗卸下,一并放在了床头的矮桌子上摆好。
不晓得起初我这身宫中公主装扮可曾让他起了疑心……不过,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小官应该认不出宫中华服的样式吧?我掉下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染了水,形象都那样狼狈了,他顶多会觉得我是个被人追杀的富家小姐,应是没有可能会将我与宫中那位高高在上,被万民奉为神明的帝女殿下联想到一块……
罢了罢了,先不想这些,左右我与他都是刚刚才相见碰了面,他就算是怀疑些什么,也得找时间,再多试探验证一下。大不了未来几日,我再在他面前把弱小少女演的逼真点,让他相信,我就是从京城来的富家小姐,此一行,是为了去外地投亲……嗯!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是靠谱的!
拔去发上长簪,散下青瀑发丝,我立在烛光里捡了两枚朴素些的玉簪子重挽长发,累了个简单的发髻在脑袋上,再簪上两三朵珠花,屋内虽无铜镜可对镜打扮,但是光凭这个手感,嗯、我觉得挽得还是不错的。
捋了捋莲花暗纹的青色袖子,把自己拾掇好了,我才将湿衣物一件件的搭到房中空置的木架子上,分开来晾,还将火盆踢近了些。
有些乏累的坐回了木床上,丢去被我衣物浸湿的那床薄被子,将床内侧的厚被子扯了出来,仰身躺下,把自己兜头罩住。
睡被窝的感觉可真好,这一路走来纵然住的都是最奢华的驿站,睡得都是蚕丝软被,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饮的都是露水泡茶,可我总有种心底不踏实的感觉……反而,躺在这张硬邦邦的木床上,盖着这床面料一般,却很软和的被子,我却莫名觉得很心安。就像是小时候的阴雨天里,师父倚在我的床头,拥着我讲故事唱歌的感觉一样……
被子上还残余着似有似无的熟悉香味,裹起来就更舒适了!
所以这张床,不会是他之前睡过的吧?
乐于助人,懂得怜香惜玉,又知分寸。
确实是个翩翩君子。
我裹紧了被子打个哈欠,累的有点瞌睡了。
原本今日就是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又逢上了被追杀这一茬,就算是石铸的身子,也该感到疲了。
不晓得那些禁卫军们有没有脱困,不晓得莲枝孤身对战那些人,可有受伤。
不晓得杀手们,究竟有没有被神仙哥哥的障眼法给糊弄过去……
其实,就当我死了也好。
没有莲枝她们跟着也好,按着禁卫军那个赶路的速度,我怕是半个月都到不了江都临熙……
神仙哥哥不能丢,江都水灾不能耽搁……得想个法子,两者俱得才最好。
算了先睡吧,再不睡本帝女的眼睛就要瞎了……
……
夜来北风至,吹的小木窗哐当哐当的响。
我是被窗外强风袭断枯树枝的声音给惊醒的,揉了揉酸痛的小肚子,我浑浑噩噩的起身下床,摸黑走到了门口,灵识里的睡意还浓郁着呢,甫一打开两扇小破门,兜面的寒风吹得我立时清醒了三分,不及我识海里的睡意全部消散,突然出现在模糊视线前的两把红缨长枪便铛的一碰撞,拦住了我的去路,其声将我吓得陡然一个趔趄,险些仰身摔个四脚朝天。
被他们这一吓,我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站稳脚跟揉揉眼,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两名左手提灯,右手拎枪,挡在我面前不肯让路的黑衣侍卫,怯怯问道:“你、你们干嘛呢?我、不能出门吗?”
耸立在漫漫黑夜里,手中灯笼被狂风吹的都快要翻了的冷面侍卫们面不改色的齐声道:“大人有令,没有他的允许,姑娘不得离开木屋!”
“啊?”我抖了抖唇角,捂紧被寒风吹得透心凉的胸口,分外不解的低吟道:“我想出去……还得征求他的同意啊?那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睡了?”
若他睡了,那我岂不是得憋死在这地方……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两黑衣侍卫正要答话,一转目光,却又齐刷刷的收了兵器朝我身后弯腰揖礼相拜:“大人!”
大人……
我愣愣的回头,果然见到他一袭玄衣,负袖信步而来,冷峻的姿容堪比月神临世,清澈的眸眼藏星蕴月,浓墨淡彩。
眸光与我四目相接的那一瞬,凤眸压抑的一池冰雪忽然融化,春光如故。
肃正的俊容上也添了几丝温润神情,唇角淡淡扬了个弧度。
逆风行来,玄色广袖被风掀的乱舞,一个挥手,起先挡在我身前不肯让道的侍卫们便乖乖提灯退下了——
不多时,他便走到了我的跟前,温和启唇询问:“怎么了?深更半夜的,为何又要出门,是有什么急事么?”
我瘪瘪嘴,不好意思的拧袖子踟蹰回答:“也没、不算是急事吧,但是、确实有点挺急的……”羞窘的抓住了他的袖角,我昂头朝他委屈巴巴的祈求:“神仙哥哥,你就放我出去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我顶多半刻钟,就回来了!”
他垂眼瞥了下我扯在他袖子上的那只手,好脾气的耐心追问:“太晚了,现在子时已过,你一个姑娘家往外跑,本官不放心。”
“可、可……”我默默揉了揉肚子,有苦难言。
他深深望了我一阵,见我面露苦色,便也有些忧心了:“到底是何事,引得你半夜三更的往外跑。这附近乃是山域,虎豹甚多,你这样贸然跑出去,恐怕还没出山就被老虎野兽给吃了……若一定要走,本官派人护送你。”
“我不是要走。”我纠结的牙关都打抖了,扯在他袖子上的那只手猛地攀住了他的胳膊,我尴尬的往他身边挤了挤,与他羞红了脸嘀咕道:“我是那个……那个……”
他耿直的问:“哪个?”
我搂着他的胳膊全身不自在的痛苦道:“我、内急……”
要命啊,太丢人了,认识的头一天就在他面前这么丢人,我还是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他脸一红,明白了我的意图,亦是不好意思的握拳掩唇咳了咳:“本、本官知道了。那你去吧。”
听他松口了,我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全身不自在了。
“哦。”手从他的胳膊上拿下来,我转身就跑,丢人的捂住了老脸。
苍天啊,谁来救救我,这也忒损脸面了些!
就要迈出小院大门的时候,我听见了他一本正经的在身后嘱咐了句:“别跑太远,注意脚下。”
别跑太远……我肯定不会跑太远啊,我又不傻!
可万万没想到,我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刚跑出他手下那些人马的视线范围,我就又被漆黑夜幕里的几声狼嚎给吓得一溜烟冲回了那座破旧的小院。
彼时他还立在院中未回屋,见我慌里慌张的从外面扑进去,还以为我是撞见了什么事。疾步迎上来,抬起大手搀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薄弱身子,墨眉微拧,凝声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脸色还这么难看。”
我抬眼看着灯笼余晖下的亲切男子,有点憋屈的酸了鼻头,指了指外面向他告状:“有狼,外面有狼……我害怕。”
“狼……”他顿时明白了过来,眼神怪异的扫向我,略为拘谨:“咳,那你……本官的身边都是男侍卫,这种事,本官不宜命人去保护、你。”
我鼓腮欲哭无泪,“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灼热的眼泪顷刻便要涌出眼眶了。
他怔了怔,脸颊泛红,不知所措的咳出声:“你、若不然,本官让砚北他们护送你……”话没说完,自个儿却不同意了:“也不可,男女有别。”
我悲怆的抬袖擦了擦眼泪。
他见我委屈的紧,无奈之下只好为难道:“本官送你出去。”
“啊?”我大惊。
他端重了仪态,眼神仍有些飘忽,装得理直气壮道:“前面、有个山神庙。本官带你过去。你好些了,再出来。本官在附近等着你,你有事,唤本官一声就是了。”
“山神庙。”我有点犹豫,那种事,往山神庙跑,不好吧?
“走吧。你若有更好的法子,山神庙也可以不去。”他清贵的与我说道。
这话,说的也实诚。眼下的确没有比他所说的这个办法更好的法子了。
斟酌再三,我终还是朝他点了头,厚着脸皮答应了:“好。那就,有劳神仙、对了,该怎么称呼你来着?”
他凝望了我一眼,淡淡的答:“墨风。”
“墨风……”我记清了这个名字,歪头又向他唤了声:“哥哥?墨风哥哥?”
我叫他哥哥他倒也不抗拒,墨眉舒展,他脸色缓和了点,从容优雅的提醒道:“走吧。”
“嗯。”
——
山神庙后方,我蹲在草地里捞了捞衣袖,借着手里那盏冒红光的灯笼,瞪大眼睛苦凄凄的在石头缝里寻觅了良久,才寻到了我所熟悉的一小簇鹰舌草……
揉揉更酸痛的小肚子,我将鹰舌草从石缝里拔了出来,随之用袖子擦了擦草叶表面的灰尘,觉得差不多干净了,便一口将那一把鹰舌草全吞了。
暗暗攥紧拳头,这鹰舌草可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啊!
酸涩的滋味在舌尖扩散,迸发向整个口腔,一路堵进了嗓门眼,滑下了胸口肺腑,简直比吃师父亲手搓的不靠谱丸药还难以下咽!
不晓得神仙哥哥若是发现我大半夜跑出门并非是内急,而是肚子痛的忍不住,赶着出来挖草吃,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哎,想我上羽凉娍本是天之娇女,皇后嫡女,大禹国唯一的长公主,镇国帝女。自打一出生便被视为天降祥瑞,上神转世,从小到大这一身耀目的荣光便从未消散过,在外人眼中我是尊贵不可一世的国家象征,可实际上……我却是个倒霉娃子。
记得父皇曾同我说过,我出生的那日本是七月半百鬼夜行的坏日子,原本宫中的祭司们还担忧我娘亲生我的时辰过正,会给我添个恶鬼命格,令我生来便是天煞孤星,命硬克父母,长大了还会祸害大禹国成为恶魔妖孽,让大禹国皇族遭受动荡,给天下黎明百姓带来灾难……可所有人都没想到,后来的结果却是给大家来了个大大的反转。
皇后宫的第一道婴儿啼哭声正与宫中子时的打更声同时响起,我父皇彼时都已经做好打算要含泪为大禹国除去我这个祸世的祸害了,然却未料,他手中的长剑刚刚顶在了小小的我的脖子上,九天便突降响雷,一个霹雳劈开了层层天幕,令深夜顿现万丈光明,深秋刹变三月浓春。
那一晚,满朝文武都亲眼得见皇后宫外的百花顷刻怒放,召来万千彩蝶,皇后宫的上方祥云缭绕,有眼尖的,还隐约得见有白龙盘踞在祥云深处,冲着皇后宫的房顶吞云吐雾。
我父皇见此祥瑞之兆,立马便抛下了手中泛寒光的帝王剑,从摇篮里抱起我就摁进怀中嚎啕大哭。
也因着他这一抱一哭,直接导致了我刚出生就背过气晕厥了过去……后来还是在几名御医抖着手硬着头皮强朝我天灵盖上扎了几针后,我才终于又醒了神,在皇帝老爹的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降生那夜的天雷给了我活下来的机会,而翌日我大师父在朝会上所禀奏的那些话,更是扭转了我一生的命运。
我大师父乃是大禹国的国师,身份与祭司阁长老比肩,想当初祭司阁因我乃是七月半生人,便对我多有偏见忌讳,一直怂恿着我的皇帝老爹将我送进祭司阁抚养,不给我帝女的名头,还要在我的身上下咒。我的皇帝老爹在被文武百官及祭司阁逼迫的走路无路时,是我的大师父国师大人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舌战群雄,保住了我。更在祭司阁那位女长老咄咄逼人不肯松口,还羞辱我母亲时,一巴掌打的她怀疑人生,损失了半身的修为。
我出生次日的大朝会上,文武百官还对我的去留拿不定主意,我师父一袭玄紫官袍上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自己为我占卜命格的结果:天降祥瑞,神明转世,有帝女在,可保大禹岁岁太平,帝女出,明君现。
言外之意便是我不但不会成为大禹国的祸害,还是老天爷赏赐给大禹国的礼物,守护大禹国国泰平安的保护神。只要有我在,大禹国不久便会出现一位千年难得一遇的明君。
这些好话我父皇与文武百官听了,自是乐的合不拢嘴。
加之我师父可是大禹国三朝元老国师了,虽不参政,但是碍于当年太上皇帝在世时曾与他有过八拜之交,他对皇家还有过救命大恩,太上皇曾钦赐了他先斩后奏的皇家令牌,是以在朝堂上,他说的话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尔后文武百官与祭司阁的那些怂包见他都这样说了,便也不敢再添言置喙了,只能放任着父皇为我拟定封号,赐我帝女印玺,择选我为祭司阁的下一任掌阁主。
大禹帝女,多么尊贵无上的身份。呵,却不知是不是我福薄承不住这么高贵的身份,我竟自一出娘胎,便有心疾。
且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的心疾也是愈发严重。
六岁时,我心疾发作只是昏了两三日,十六岁时,便已到了遍地打滚,张口呕血的地步。
我父皇看不得我那般痛苦,便连夜登上仙山,跪求我大师父君辰国师出手救我性命。
再后来么,我大师父开始搓药丸替我吊命了。
因为有他的药在控制着我的心疾,算来我已有两年心疾没再复发了。
但,治我心疾的那种药有个特要命的副作用,那便是药性太寒,食用太多会令女子腹痛不止。
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便得时不时嚼几棵性温和的鹰舌草进肚子解解寒,以免那药副作用的后劲上来,令我疼的生不如死……
原本我是每隔两日就得服用几片鹰舌草的,只是今儿恰巧到了该服用的时辰,又恰巧逢上了刺杀这一茬,更巧的是鹰舌草在莲枝的身上携带着,受一系列的巧合影响,以至于我耽搁了吃草的时间,身体这才有了反应,腹中开始了隐隐作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鹰舌草这种东西在大禹国地界多的就像地上的蚂蚁一样,只要长草潮湿有石头的地方,都能在石头缝里寻到这东西。我先前断定这深山崖底附近一定有鹰舌草,果不其然真让我赌对了!
消受完鹰舌草的涩劲后,我拍拍袍子提着灯笼乖乖往山神庙的方向去。路上偶尔贴近的两声狼叫更是将我吓得一路小跑径直往山神庙里奔,慌乱之时差点连仙术都使出来了……
砰地一声撞开了山神庙的大门,我提着灯笼就往那抹玄影撞了去:“啊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墨风哥哥外面有、有有狼!”
一头撞在了那人结实的宽背上,没将他撞动一分,反而把自己给弹退了两三步……
红灯笼在手中摇啊摇,晃得人影朦胧,面前那抹颀长的背影缓缓然的回过身,逆光而立,轮廓沉重而又清晰。
玉指勾过我指尖的红灯笼,他端详了我一阵,负袖柔和道:“此处仙山连绵,常有野兽出没,林中有狼,亦是正常。被吓着了?先在这庙宇里缓一缓吧,这座山神庙,可比咱们落脚的那座破院子要环境好得多,暖和的多。”
倏然抬指,他伸手往我脸上触了过来。
我心下一惊,正想躲闪,奈何他的手指已经先一步碰到了我的唇角。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他要占我便宜,老脸陡然发热,我顿时紧张的不行。
但,正直如他老人家,指尖划过我的唇角却并非是为了占便宜,而是在我的嘴边捻起了一片残留的鹰舌草……
眉头蓦然紧皱,他捏着那绿里透红的草叶子好奇问我:“你,方才摔了,脸着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