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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搀扶着进了卧室。
我在铺着软软被褥的木床上坐了下来,郁闷的俯身揉着自己双腿。
“白旻你真不懂怜香惜玉,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
他理了理广袖后,在我眼前蹲了下来。携着浅浅暖意的指尖握住了我的一条小腿,出乎我预料的亲自给我按摩揉捏……
“白旻你、”我欲言又止。
他却面不改色的沉吟了一句:“别动。”
我愣住,老实的听话不动。
帮我按摩了一会儿左腿,又继续去按摩右腿。
裙摆上的泥渍弄脏了他的袖角,我见状,不好意思的开口指出来:“阿旻,我衣裳脏……你把袖子卷起来点。脚也脏,别离我这么近……”
他不嫌弃的放轻了手上动作,神情淡然道:“无妨。你若将本帝的衣裳也弄脏了,大不了帮本帝洗一洗就是了。只不过本帝的衣裳矜贵,不能机洗,只能手洗。你清洗的时候须得谨慎着些,不然洗坏了,你赔不起。”
我一听这话就对他的衣裳再无同情心了。
垮下老脸戳穿道:“你是不是算到了我刚在网上买了个洗衣机?你是不是早就在酝酿如何使唤我了!你就是想让我给你洗衣服!”
“是又如何?给本帝洗衣服还能委屈你了?”他不要个老脸,说的理所当然。
我可怜巴巴的瘪嘴:“可、我有风湿,手冬天不能沾凉水的!”
“那就用热水洗,正好本帝的衣物,也不能沾凉水。”
“你这是、这是强词夺理!”我欲哭无泪。
他的手顺着我的小腿往下抚,攥住了我崴伤的脚踝。伤痛的地方沾上他掌心的暖意,竟分外舒服。
“本帝就算是强词夺理,这衣服,你也洗定了。”体贴的给我轻轻揉捏脚踝,他的深沉眉眼里终于又染上了暖意,“你帮本帝洗衣服,就当做是本帝给你画龙目的薪酬了。”
画个画,举手之劳还要薪酬?臭不要脸!
“好吧,给你洗给你洗。那你一会儿脱下来,放我房里就行了。”
他目的得逞,心情甚好:“嗯。”
我贪婪的享受着他的按摩,双手撑在床上好奇的与他讲述早前所见:“阿旻,我上午和烟香进怪物老巢的时候,看见了一对红棺材。听烟香说,那棺材好像叫龙凤生死棺。”
他慢吞吞道:“嗯,以此棺葬之,可保来世夫妻相逢,再续前缘。”
我神神秘秘的贴近他:“我看见棺里人的脸了,你猜那脸像谁?”
他慵懒抬眸,与我四目相对。“像烟香,是么?”
我不禁愕然:“你怎么知道!”
不对,他是神,他无所不能,神都是会未卜先知的,世上诸事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他自然晓得此事……
“本帝如何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记住,这几日与烟香接触,凡事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我咬住唇,点点头:“哦,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那你可以告诉我,棺材里的,到底是不是烟香吗?”
他没有隐瞒,颔首:“是,也不是。”
我皱眉,“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棺材里是烟香的前世。而如今与你交好的那个,是转生。”他好脾气的耐心解答。
“转生。”我突然明白了,“所以那凤棺中装着的,就是烟香的尸体……那个怪物为何要守着烟香的尸体?他是不是和烟香有什么渊源啊。”
他听至此,已不想再将话题续下去了,“天机不可泄露,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实情的。”
又是天机不可泄露。
和他老人家说话真费劲!
“那山洞,可是后山半山腰东面的山洞?”他揉完我的脚踝,好心的给我整理起了裙摆。
我点点脑袋:“是啊。你又算出来了?”
他施法为我扫去了裙摆上的泥渍,温润儒雅道:“你的裙摆上,沾了木屑花的花瓣。据本帝所知,后山只有东面那个山坡上有木屑花,木屑花喜阴,那地方湿气重,浊气深,故而养的好木屑花。”
“原来是凭借这一点推测出来的啊!你很聪明。”我抖抖衣裙从床上站起来,脚丫子欢快的在地上跳了跳:“不疼了!我的脚踝不疼了,腿也不麻了。”
他亦整理衣袖站起身子,凝望了我少时,启唇道:“过几日,本帝有个故人想来借住几天。”
“故人?”我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的故人应该和你一样,都是神仙吧?住就住呗,我这寒舍这一生能接待两位神仙,也算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了!”
我答应了他,他却没有流露出喜色,反而有点心事重重的。“本帝昨夜,就是见他去了。你……若是不喜,本帝可以安排他去旁的地方小住。”
我赶紧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喜呢,我本来就挺喜欢热闹的,你的朋友,我当然很乐意招待啦!你不嫌弃我笨,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让你朋友过来借住,是瞧得起我,你的意思我懂!”
“我……”他开口还要说点什么,但,仿佛是有什么话如鲠在喉,他犹豫了良久,还是没能道出口。
我跳到镜子前整理衣裙,打开木柜子找了件干净的白裙子往身上比了比。
他走到我身后来,突然将一条白色珍珠项链搭在了我的胸口前……
我在镜子里看见了那条项链,把衣裳撑子拿开了些,仔细瞧它。
串成项链的珍珠皎白圆润,在明亮的天光下泛着清澈的银光,如同太阳照射在水面上,折射着斑驳晶莹的光泽。
珍珠之中还夹串着几颗灼艳似血的玉珠子,红白相衬,甚是悦目。
项链下坠着一朵红玉雕刻而成的彼岸花,彼岸花尾端则落着一枚晶莹剔透、冰凉精致的长命锁。
白玉锁身雕了错落繁华的桃花,一卷清雅的云纹,还有两尾能给人带来好运的锦鲤。
这样好看的长命锁项链,他是打算送给我了?
帮我戴好了项链,他脸微红,凤眸似蕴藏了一片璀璨的星辰,压低嗓音在我耳边道:“这锁,可还合眼缘?”
我好奇问他:“为什么突然送我长命锁?”
他闷咳了下,负袖转过身去,“早时你生辰,本帝没来得及送你点什么。这条项链,就权当是补送你的礼物。”
“生日礼物!”我放下衣裳,拿起锁心生欢喜:“怪不得要送我长命锁呢!”
这锁看起来价值不菲。挺好,我就喜欢收贵重的礼物!
开心的转身,向他的背影道谢:“阿旻,谢谢你送我礼物,这锁我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就好。”
我轻手轻脚的靠近他,突然从后抓住了他的胳膊,脑袋探到他眼前:“阿旻!你最近干嘛呢?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无事献殷情,我总觉得他非奸即盗。
“本帝何时、待你不好了?”他无情的把我露出去的脑袋推了回来,明显的口不对心:“本帝待人,向来如此。”
我抓着他的胳膊不以为然:“才不是呢!以前你对我很冷漠的,你才出来那会子,我多靠近你一步都觉得浑身发寒。你还总打击我,对我疏离的很。”
“那时候还不熟。”
“现在熟了?”我拖着他不让他走:“也对,婚都结了,当然熟了……”
他想把胳膊从我手里抽出来,但碍于我的死缠烂打不撒手,他失败了。“小白,别闹了。”
“我没闹……白旻,你要不然再给我一个生日礼物呗。”
“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你背我一下!”我趁着他毫无防备,猛得往他背上一跳。
开心!满足!终于愿望成真了!
“小白你!”他拿我没法子,许是怕我这样会掉下去,终是妥协的一只手臂捞住了我的腿。
奈何我还没享受完呢,自己不知怎么着,就被他一只手给从背上转移进了怀里。
搂着我的人有点愠怒:“再胡闹,本帝把你腿打断!”
我晓得他是在吓唬我,厚颜无耻的赖在他怀里:“打吧打吧,打残废了就得轮到你给我洗衣服了。”
“痴人说梦!”
“啊我的心好痛,好难受!一定是因为少了半颗心,才会这般心痛欲裂!”我坚决不要脸的冲他演戏。
他黑了脸,此时此刻的眼神仿若恨不得能把我从怀里狠狠丢出去,“小白你!”
威胁我的话没机会说完,小宋连竟然好巧不巧,不要命的拿着糖葫芦冲了进来:“白露姐,糖葫芦你吃……”
陡然看见了他在。
陡然发现了我被他抱在怀里。
宋连的小脸蛋顿时就白了无数个度,连同一句话后面那几个字都变得卡顿了起来:“吃、吃不、吃?”
我脸皮厚,想着宋连反正是自己人,也就没多防备。
胳膊还搂在白旻的脖子上,我若无其事的摇头:“不吃!”
宋连慢了好几拍,才傻傻回了个:“哦……”
这孩子大约是被眼前情形吓傻了,半晌都想不起来要离开。
见他还不走,白旻没耐心的拧眉,阴森森的反问了他一句:“还不滚?”
宋连霎时一个激灵,恍然反应了过来,拿着糖葫芦就撒腿往外跑:“走走走,我走我走!哇,太吓鬼了——”
我和他:“……”
——
白旻近来似乎有点忙。
后来这两三天,白旻总是会与几只眼熟的吊死鬼一同出门,每每都是折腾到大半夜方回来,也不晓得是在办什么要紧机密的大事。
不过这期间,托白旻的福,我又有幸认识了一位新的小伙伴。
新伙伴是白旻手下最受器重的阴间神官,听说他生前乃是某个古代国的将军,一生征战沙场,从无败绩。十三岁便曾领导九千将士大破敌军十万人马,曾一度被举国百姓奉为护国小战神。
只奈何,这个小战神只活了二十一岁,就不幸寿尽,下黄泉了。究其死因,似是他在二十一岁那年,爱上了当朝小公主。
而这位小公主命不好,年仅十八岁便被老皇帝指给盟友国和亲了。
彼时他曾以手中虎符与三万私兵去同帝王做交易,企图用兵权,换得红颜。
帝王那会子自也同意了,收了他自愿呈上去的虎符,及掌控三万私兵的令牌,当即便御笔亲批,写下圣旨把小公主赐婚给了他,允他回老家江州建造府院,以待婚嫁。
他接了圣旨后欢欢喜喜的解甲归田,倾尽毕生积蓄在老家建造了一座公主府,就等着与小公主过美满的二人生活了。
但他并未料到,皇家无情,皇帝无义。在他忙着建造公主府时,帝王便已迫于盟友国国君的压力,把小公主强行送上了和亲的马车。
待到圣旨钦定的婚嫁日来临之时,皇家百里红妆风风光光的把公主銮驾送到了他的门前。他满心欣喜的去迎接花轿内的公主,满心欣喜的同她拜了堂,入洞房……
然却在盖头掀下的那一刻,才倏然发现,眼前的公主并非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他惊慌失措的逃离了洞房,疯了一样到处去寻皇宫来使,逼问他们小公主的下落。一番严刑拷问,才撬开了皇宫送亲太监的嘴,才知道帝王早在一个月前便将他心中的那位小公主送到临国去了,而彼时的小公主,已然成了临国的德隆贵妃了……
帝王因惧怕世人骂自己出尔反尔不守信,特意把自己长居冷宫的私生女给接了出来,封为小公主,风风光光的送给他,妄图以此来鱼目混珠,混淆视听。想着他只要与小公主拜了天地,就算是名正言顺的驸马了,即便有所不甘,也只能认栽。
帝王如此算计,便是想以此举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更是想借另一位小公主,来平息他心底的怒火,间接的警告他,最好息事宁人。
毕竟两国交往,稍有不慎,就是战火连绵三千里。
帝王吃准了他会为了举国百姓选择放弃小公主,可帝王到底是低估了他对小公主的痴情。
他没有兵权,也不忍因己一人,挑动两国纷争,是以便单枪匹马以普通百姓的身份,闯了临国山海关,打进了临国皇宫。
再与小公主相见时,他已满身伤痕,小公主亦是一身缟素。
他那一刻才知,小公主被父亲强逼着嫁给临国国君后,虽有贵妃之名,可却在后宫中活的不如一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