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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烨弯身仔细轻柔地帮她拢好,摸了摸她小巧的耳垂,低声道:“甜甜,睡了这么久了,也该醒了。”
“我知道你生性顽劣,喜欢捉弄我,我知道错了,只要你愿意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她仍寂静无声,黑长的睫毛如鸦羽般垂着,睫毛的投影在烛光下轻轻晃动,仿佛正试图唤醒主人。
苏烨眼底微红,接过宫女手上的汤药,一勺勺地往小姑娘嘴里喂着。
身旁宫女自姜甜昏迷那天起就一直照顾她的汤药,亲眼见证苏烨一日一日的消瘦萎靡下去。
真是人不可貌相,杀伐果断的新帝,竟然这么的痴情。
无论公务忙到什么时辰,苏烨都会守在姜甜床前说会儿话,时常在床前一坐就是一夜。
好几次,苏烨坐着坐着就晕厥过去,要靠参汤吊着气。
可惜,苏烨如此自虐,却没有一个敢来劝劝他。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姜甜,苏烨不会对任何人好脾气。
近来梁楚两国多次骚扰大齐边境,杀烧掳掠,百姓苦不堪言。
骠骑大将军姜烈多次请旨要攻打梁楚两国,苏烨记着姜甜不要打仗的嘱咐,在大殿上驳了姜烈的请旨。
谁料姜烈借着看女儿的名义找到未央官。
“皇上,大齐如今国富兵强,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苏烨冷眸扫过姜烈,“你吵到姜甜甜了。”
姜烈看了看姜甜,一忍再忍,最后还是豁出去道:“皇上,梁楚两国早已虎视眈眈,不打仗只能任人宰割。”
“给他们钱粮便是。”
梁楚两国年逢灾祸,打仗抢夺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
“皇上……”
“好了!”苏烨语气带着薄怒,“出去!”
姜烈拱手叹息了声,转身时瞧榻上的女儿,一时有些不是滋味,她要是能说话该多好,这个时候应该会帮着他劝劝苏烨。
转念一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他从未重视过这个女儿,却指望她能帮助自己。
可笑!
苏烨察觉出姜烈脸上的异样,只当他是心疼女儿,便随口说了句,“将军是否有话要跟甜甜说?”
姜烈顿了顿,道:“臣在想,甜甜自小为了锄强扶弱而习武,要是她看到边境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一定会劝皇上出兵的。”
苏烨饶有兴致地瞥着姜烈,唇角勾出抹讥讽的笑,“将军还真了解自家女儿。”
连她不愿看到打仗都不知。
……
不愿看到打仗?
苏烨眸光一敛,凝视榻上的姜甜沉吟半晌,许久后才道:“好!就依将军所言,出兵!”
姜烈喜出望外地退了出去,心道还是甜甜有本事,半死不活都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苏烨指腹摩挲着姜甜细小的唇瓣,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来,“甜甜,你最好快点醒哦!不然……”
指尖移到她鼻尖小痣上,唇角上的笑意变得邪魅,拖着尾音道:“我就要攻打梁楚两国咯!”
“到时候尸身遍野、血流成河”苏烨闭上眼睛感受着血腥的画面,许久才睁开,回味得啧了啧,“漫山遍野地红……画面还真是美呢!”
“所以……你快醒来阻止我啊!”
系统世界里,小妖听了苏烨的一番话,吓得连忙喊它爷爷起床。
“爷爷、爷爷,快醒醒!”
睡迷糊的姜甜下意识地往被子里钻了钻,试图阻绝掉小妖烦人的声音。
“爷爷,快醒醒啊!苏烨要打仗了,你快起来阻止啊!”
听到‘苏烨’、‘打仗’两个关键词,姜甜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乱发。
见姜甜还没从懵里走出来,小妖道:“爷爷,快回去,苏烨要打仗了。”
终于缓过劲的姜甜一边准备回去一边埋怨小妖,“你怎么不早就早醒我,要是来不及阻止苏烨我拿你是问。”
小妖讪讪地吐了吐舌头,默默送姜甜回苏烨所在的世界。
三十万大军集结在宫门外,等着苏烨检阅送行。
此刻苏烨还不忘去瞧一下他的小姑娘,他身着玄色龙袍,身形颀长挺拔。脸上线条轮廓多了些锐气,显得更加威仪不凡。
未央宫里几个宫女低头垂目,余光偷偷窥着他,难掩爱慕之情,却不敢抬头看他。
“皇后情况如何?”
宫女将拿掉姜甜手腕上的帕子,将手臂放进被子里掖好。
太医行了礼道:“皇上照顾得很好,皇后没有恶化的现象。”
一如既往的失望。
苏烨深吸一口气,弯身在她眉间抚了抚,呢喃道:“甜甜,今日是你父亲带兵出征的日子,我现在去宫门外送行了,你……”快起来阻止我啊!
他交代宫女道:“你们好好守着皇后,一有动静马上跟朕禀报。”
一步。
两步。
三步。
未央宫到宫门一千八百步。
他一步一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等到任何姜甜醒来的消息。
苏烨看着宫门外整齐划一声势浩大的三十万大齐兵马,心头只有一个声音。
再等等,说不定姜甜马上就醒了,她说过会醒来的,梦里你也说会醒来的,甜甜,你不会食言的,对不对?
我已经找到统一四国的办法了,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你赶紧醒来,好不好?
烈日灼灼,宫门下的士兵顶着烈日,昂扬的气势早已消耗大半。
士兵们不由在心里嘀咕,皇上怎么还不发令,让我们在这毒日头底下晒着是什么意思?
偏偏苏烨此刻脸色极差,无人敢上前提醒。
甜甜,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如果……
我该上哪儿去寻你?
姜甜睁眼的时候,几个宫人正围在角落窃窃私语,她活动了几下手脚,艰难地从榻上坐起来。
想问宫人苏烨在哪,张了张口却哑得发不出声响。
她缓了一会儿,走到桌前灌了几口水。
宫人听到动静连忙跪到姜甜脚边,吓得姜甜连退三步,扶着榻沿才堪堪站住。
日常照顾姜甜的宫女环儿显然没想到姜甜真的会醒,惊得打翻了汤碗,僵在原处不知该何作反应。
“苏……”姜甜张口才意识到他现在的皇上,换了个称呼道:“皇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