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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勾骊山脚,罪恶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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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日的夜,是百鬼夜行之夜,万千地狱鬼神出笼之时。酉时末,百鬼归笼。

    这黑白无常细数之下,竟发现多了数千亡魂,而其中,又有数百亡魂,来自那勾骊山脚,南宫世家。

    今夜势必会是载入史册的一天,鸿胪卿安庆绪,率领淮南道数万军官,前来屠杀了这南宫世家。

    在屠杀前一刻,这南宫家还是一片祥和。他们本是南宫适的后人,虽然不知道是分支到了哪一脉,但中宗时期,出了一位天文学家南宫说,改革了《麟德历》,在僧人一行的监制下,又协助制作了《太衍历》。

    但南宫说不甚细致,识物不明,竟认为《太衍》抄袭《九执》,最终被定罪,虽无性命之忧,但亦被革去了官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南宫家有了南宫说这么一位太子右司御率,也算是香火旺盛,衣食无忧。

    当下,南宫家正在准备晚宴,今日有剑仙好友晁衡吕亲至,自然是得好好准备一番。只见这南宫府邸虽然朴素,碉楼阑干,交错有秩。府邸前门,有两只狻猊镇守南门,一看就非普通人家。门口有两位天官镇守,寻常人自不得入。

    门口贴着一副对联。

    这上联是:观天时解地利成就太衍无极

    这下联是:晓人情知事故磨练浩然之气

    横批:天文人家

    想必这就是那南宫说写的对联,毕竟只有他是南宫家在天文这块集大成之人。

    从门口进去,有一条卵石小道,可以走向那前厅正门。小道左右两侧是一些花圃,牡丹、月季以及其他诸多不知名野花野草。花圃再过去一点,便是那十里长廊,虽然外面看不算精致,进来后仔细琢磨,却可以看见不少趣闻,有那盘古开天图,也有那共工怒触不周山,更有女娲补天之前的混沌荒芜。整个长廊上满是神话传说,却也都离不开那天文地理。

    进入大堂后,是正儿八经的布局,前方横挂着孔圣人的画像,画像两侧,却也挂着甘德、石申的画像,这二者都是古代天文学大能。

    再往后走,便是南宫家的后苑,假山池塘,亭台楼阁,厨房闺卧,应有尽有。

    这南宫家,想必是天文世家,如此博学,如此有底蕴。

    剑仙太白,名李白,字太白,又号称青莲居士。李白年轻时名满天下,于天宝元年在朝任职翰林,南宫说也因此有幸认识李白。当时的李白狂傲不羁,才高八斗。南宫说看过李白献给玉真公主的《玉真仙人词》,诗词极为磅礴大气,“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可谓人间罕见。而后,李白更是创作了震古烁今的《清平调》三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至今让人留恋往返。

    然而,李白却惨遭高力士、杨贵妃一党无限,终被罢黜。这与他南宫说的经历何其相似?更加的崇敬李白,不只是举世无双的才华,更有这傲骨不折的人品。

    而李白曾师从白云居士,学得水滴石串、以柔克刚之法,后又师从裴旻,铁杵磨成针的精神,造就了李白“剑仙”的美名。

    自此,这南宫说将李白认定成了自己第四个终生崇敬之人。第一个是孔圣人,第二个是天文创始人甘德,第三个,则是当朝天子,第四个,则是这青莲居士。可见,南宫家是有多崇敬太白剑仙。

    而这晁衡,原名阿倍仲麻吕,乃是剑仙太白的至交,甚至于听到假消息,误判晁衡嘶吼,李白曾大哭三日,著有《哭晁卿衡》一诗,感天动地。

    太白剑仙的朋友,自然是南宫说的贵宾,而且,晁衡访问大唐之时,曾与南宫说有过一些缘份。今日来访,自然是要紧锣密鼓,摆酒设宴。

    文人雅士的交流,虽然不比庸俗尘世那般,但人本性也,少不了酒肉。

    然而,今天却不是一个喝酒的日子,安庆绪一伙来势汹汹。

    然而南宫一家已多年不问朝堂,竟然如此放松,直到这安庆绪到这南宫家门口,才有人通报。

    安庆绪,何许人也?安庆绪是安禄山的儿子,从小扬武抑文,非常之暴力,如今来来着南宫家问罪,更是事出有因,却仅仅是因为一句传言:

    灾星降世,乱神乖力。

    生灵涂炭,北斗轮移。

    广德有余,乱祸将止。

    一剑飞仙,南宫美玉。

    安庆绪和父亲安禄山谋划着颠覆李唐,他们认为,自己便是这传言中的灾星,这灾星降世,自然指的是他们在密谋的事情。

    而这密谋之事,又岂可被打断?若打断,自己和父王岂有安身之处?安庆绪决定,剿灭天下的南宫世家,首当其冲的,便是这南宫说。

    更何况,这传言来源于李淳风的后人李如鱼口中,想必是卜算的十分准确。而这南宫说,据传是武神朝时期大能南宫适的后人,颇有英武才气。

    这些,都直指加深了安庆绪的杀戮之意。传言往往是统治者引领舆论的方式,这也许只是他们大成目的的一种手段。

    “鸿胪卿来访,吾见驾来迟,望先生恕罪。”南宫说低头作揖,请求原谅。

    安庆绪年方而立,但并不稳重。他的母亲阿史德氏,本是突厥人,他父亲的体内,有一半突厥人的血统,他体内,也有突厥的血脉。喜欢侵犯,喜欢掠夺,喜欢战争,也许就隐藏在他的骨子里。

    而他安庆绪,更是从小扬武抑文,凡事不决的,就用武力解决,整个安府,除了父母之外,谁都怕他。

    而今,这极为可能是自家拦路者的南宫说在自己面前,更是忍无可忍。

    只见他二话不说,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以那牛皮弓为引,径直朝那南宫说射去。

    “当~!”

    一声清脆的声音,是那箭头碰到了一支利剑。

    来者,正是晁衡。

    晁衡是剑仙李白的挚友,剑术成就,自然不会差,虽然比不得太白仙人,却也为当世一高手。

    来主人家做客,怎可见主人被当场杀死?晁衡出手相助,也是恰到好处,若是再慢半刻,这南宫说想必已随那冤魂而去。

    南宫说一身冷汗,想到自己差点天人相隔,不禁懊恼,应该先问明安庆绪的来意。

    “草民敢问鸿胪卿,可有冒犯之处?”,南宫说有些发抖,毕竟他之前只是文臣,未曾经历过武场厮杀,“若没有,可有天子要取草民性命的诏喻?”

    安庆绪有些震惊,又有些愤怒,受挫之后,更加难以忍受。

    “诸将听令,乱臣南宫说勾结谋逆贼子李林甫,欲行这不轨之事,今蒙圣佑,贼首李林甫已伏诛。”,安庆绪情绪十分激动,说话却十分有条不紊,看来是演练好的“现奉卫国公杨文相指令,来诛杀这余党南宫说!”

    “今日南宫府中者,诸将若是杀一丫鬟,赏一万通宝,若是杀一家丁,赏二万通宝,杀得小姐公子夫人,赏十万通宝,若是谁人杀得这南宫说。”安庆绪顿了顿。

    “赏百万通宝,官封三品以上!”

    高额利诱之下,必有勇夫,几乎所有人,虽然明知这南宫说无辜,为了这利益,大家也是放下了良心。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屠刀正在朝南宫家砍去,在劫难逃。

    勾骊山脚来造访,安家垂髫缓称王。

    矢鍭东来三尺引,万戈齐击把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