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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聂功成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遂聂语堂只好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告知聂功成,包括近段时间来南余镇上发生的一些案子。
但是他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了自己对沈墨的感情,至于其余旁的, 他为何和会选择离开沈墨的原因倒是只字不提。
聂功成对于聂语堂口中提起的案情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聂语堂和沈墨之间的关系。
从聂语堂的话语中,聂功成可以断定,聂语堂很喜欢那所谓的逍遥王沈墨,再从方才大街上所看到的告示内容他也隐隐猜测,那所谓的逍遥王沈墨对聂语堂也动了情。
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张贴告示,以王爷之尊,毫不避讳地昭告世人自己是个断袖。
如此作态,看似恣意妄为,却也显出他对告示中所要找寻的“男妃”用情颇深。
听闻聂语堂说完近段时间来所发生的一切,聂功成不禁陷入了沉思。
现在他已然暴露,那个狗皇帝肯定也在秘密寻找他,说不定过不了大多久就会有他的通缉令在整个晋国境内出现。
届时,天大地大,何处会有他的容身之所?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倒是无所谓。
在他十六年前离开京城回到南余开始,他的这条命,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如今聂语堂已经抚养长大,他要做的就是亲手杀了那狗皇帝,为先生报仇。
若是能完成此遂愿,他死而无憾,他也可以了无牵挂地去九泉之下见先生。
可他筹备了三年,却功亏一篑,如今那狗皇帝一定已经有所防备,若是再想要得手,更是难上加难,难于登天。
除非,能找到狗皇帝松懈之际,趁其不备,一击击毙。
若是堂儿与沈墨成亲,那么狗皇帝一定会在场,只要那个时候,趁其不备,暗杀狗皇帝,胜算会大很多。
聂功成想了想,觉得此事可行,抬眸看了一眼聂语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坐下吧,为父有话同你讲。”
许是想到一会儿要说些什么,聂功成的语气也变得沉重了些。
聂语堂听出了些端倪,点点头,乖乖地坐在一旁,目光紧紧地放在聂功成的身上,竟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似乎有预感聂功成一会儿要说的话与他有关,且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么多年,其实你也一直很在意自己的身世吧。”
聂功成只是起了个头,聂语堂身体便不自觉地紧绷,紧盯着聂功成的双眸而更是一眨不眨,极为专注,双手微微收紧,连呼吸声都变得缓慢了些。
他怎么会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呢?
想来没有一个人会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吧。
他自小由义父抚养长大, 虽说义父对他视如己出,可是他还是想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生了他却又不管他,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只是不想要他?
聂语堂现在还记得,幼时在学堂,听夫子授课时,每每到学业结束后,学堂里的旁人都会有父母在门外侯着,然后欢欢喜喜回家。
有的时候是父亲,有的时候是母亲,可是唯独他,来接他的人只有义父。
等他年纪稍长些,可以独自一人去学堂后,义父也鲜少来接他回家。
那时,有些顽劣的人总会嘲笑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骂他有娘生没娘养,素来沉默寡语的他第一次红了眼,难忍心中怒火,将口不择言的那人打得满地找牙。
为此,夫子罚了他,一连七日举着一大盆水站在院子里, 不得入学堂内听课,只能站在院子里听着隐隐从学堂里飘出的朗朗书声。
不仅如此,义父还给了那人的父母一大笔银子,作为赔偿,这事儿才算揭过去。
他以为义父会狠狠地责罚他,谁知,义父非但没有责罚他,还给他买了他最爱吃的烧鸭。
那次也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问义父有关自己的身世。
毕竟从小义父就告诉他,他并非自己的父亲,只是义父而已。
那么他的亲身父母又在何处?
只是,义父并未回答年幼的他,而是告诉他,一切等他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一开始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这件事儿,但是久而久之,他此事的答案也并非如年幼时那般执着。
因为,上天已经给了他一个不是生父却胜似生父的义父。
义父甚至为了他,至今孑然一身,年逾四十却并未婚配。
这么些年来,街坊有不少人想要嫁给义父,却被义父拒之门外。
对于此事,聂语堂也曾问过。
然后,聂功成告诉他,若是真的娶妻生子了,怕是会对他与自己的亲生儿子有所偏颇,届时委屈了他可如何是好。
从那一刻开始,聂语堂就告诉自己,自己的父亲就是义父,义父就是他的父亲。
再往后,聂语堂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自己的身世,似乎真的完全对自己的身世漠不关心。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还是希望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当然,也仅此而已。
生母不如养母大,哪怕他的亲生父母真的有什么苦衷,在他的心中,于他的恩情也越不过义父去。
不过,等了近十八年,终于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隐忍着,刻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
“嗯。”低声应了一句。
“其实,并不是为父不肯告诉你你的身世,只是......”
聂功成看出了聂语堂眼中的希冀,目光微敛,深深叹了口气,皱着眉,欲言又止。
“义父,单说无妨,不论是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聂语堂见聂功成一副为难的模样,心中不禁划过一丝失落,以为自己就是被亲生父母所不喜所抛弃的,然而,等他听完聂功成所说的一切后,才知道自己身世竟是如此。
聂功成没有隐瞒地告诉了聂语堂,他的生父是当年京城名冠一时的皇族御用画师苍成和,也毫不避讳地告诉他苍成和的死因,而杀了他父亲的人罪魁祸首就是如今年轻的晋帝,也就是逍遥王沈墨的皇兄沈元俟。
聂语堂听完,当场就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任凭他怎么猜测,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般。
“堂儿,你要明白,狗皇帝沈元俟是你的杀父仇人,而沈墨是你杀父仇人的弟弟,你不能真正对他动情,你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一字一顿咬合极重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言辞中满是恨意。
沈墨是你杀父仇人的弟弟,你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这句话一直在聂语堂的耳边盘旋。
脸色本就不好的聂语堂此刻面色惨白,满含希冀的双眸中黯淡无光,攥紧的手倏然松开,手心激动的汗水也都成了冷汗。
不会的,怎么会呢?不可能!
聂语堂摇了摇头,一脸难以置信。
“堂儿,义父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这就是事实,当年若非我带你悄悄回到南余,就连你也怕是已经没命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
聂功成满脸涨红,那语气,那神情,简直恨不得立刻将他口中的沈元俟抽皮扒筋。
然而,聂语堂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聂功成的脸色激动异常。
过了好久,聂语堂眸中的迷茫失落褪去,抬眸看向聂功成,目光坚定:“义父,您放心。我虽然对沈墨有情,但是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不,你要和他在一起!”不等聂语堂说完,聂功成连忙出声打断了他。
聂语堂不禁错愕地望着他,一脸不明所以。
义父不是不希望他和沈墨在一起么?
况且他本就配不上沈墨,再加上他和沈墨的兄长,当今的皇上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虽说,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对他们也没有记忆,但是,这也无法磨灭,他们是他父母的事实。
原来,就连老天都阻止他和沈墨在一起。
如是想着,聂语堂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时,聂功成道:“杀父之仇不可不报,但是那狗皇帝的身份特殊,皇宫戒备森严,想要杀他太难了,但是若是他出宫的话,我们就有机会。
所以,你要回去,回去找沈墨,答应他的婚事,让他尽快将定下婚事。
等到大婚之日,狗皇帝一定会出现在婚宴现场,届时就有义父将那狗贼杀了,替你的父亲报仇雪恨。
如此一来,所有的罪责都会怪在义父的身上,没有人会指责你。
为父若是侥幸逃脱,一定将你从王府里救出来,若是为父因此不幸丧命,那你......权当没有我这个义父,若是沈墨真的一心待你好,你也真的喜欢他,你便好好做你的王妃。”
说到最后,聂功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聂功成本是极其不赞同聂语堂与沈墨在一起,但是当他想到自己若是真的死了,那么在这个世上,聂语堂就真的只是孤身一人了。
聂语堂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但是终究也还是年轻,余生那么长,他一人过得肯定孤苦,若是有人能真的耐心地照顾他,想来先生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欣慰的。
哪知,他话音刚落便遭到了聂语堂厉声反驳。
“不,不可以!”
“义父,此事本就是我的事,杀父之仇也理应我来报,义父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孩儿已是无法回报,又怎能让义父只身为我涉险?
如此一来,即便是报了仇,想来父亲也不会高兴的。
我可以回去找沈墨,但是报仇的事必须由我亲手来,手刃敌人!
否则,此事我坚决不会同意。”
聂语堂少有的坚决,一副“我说了算”的模样。
聂功成见聂语堂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出声反驳。
他知道聂语堂虽然乖巧懂事,但是他决定的事情断然不可能改变,遂只好点头应道:“......好,那便交由你亲自动手吧。”
话虽如此,可是聂功成心中想得依旧还是自己来刺杀沈元俟。
他怎么可能真的任由聂语堂去冒险呢?
他不过只是口头答应而已,为的就是劝聂语堂回去,回到沈墨的身边。
顺便,他也好生看看,看看沈墨此人究竟品行如何,配不配得上他的堂儿。
如是想着,聂功成也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杀了那狗皇帝为先生报仇了。
不成功便成仁!
不,一定要成功!
只不过,这一切真的能如他所愿吗?
-
一连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人,让沈墨不得不怀疑,聂语堂已经出了南余镇。
这三天,在他的下令之下,南余镇上所有的居民的住处都被彻彻底底、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堪称是地毯式搜查。
纵使如此,也依旧一无所获,想来也是有可能聂语堂已经离开了南余镇。
为此,沈墨还特地派人在南余镇附近的城镇都广贴告示,寻找聂语堂的踪迹。
他想着若是这两天依旧没有聂语堂的线索,他便修书一封给沈元俟,让他下令,在整个晋国境内搜捕聂语堂。
就在他焦灼不堪的节骨眼上,聂语堂回来了。
在与沈墨分别了近六天的时间,聂语堂回到了南余镇,回到了衙门。
他和聂功成走的还是那条地道,因此回到南余镇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以至于聂语堂突然出现在衙门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惊。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聂语堂已经出了南余镇吧。
——
最先见到聂语堂的依旧是牛和通和茅星程二人。
因为今天刚好轮到二人在值班当差,所以二人便笔直地站在衙门口,像是笔直的雕塑。
见到聂语堂的那一刻,二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猛地眨了眨好几下眼睛,才确定此人就是聂语堂。
此时,天色尚早,衙门口并没有什么人。
牛和通见状,立刻左顾右盼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这才快步走向迎面走来的聂语堂,二话不说立刻将人拉着跑到一旁的巷子里。
而茅星程在站在巷子口一边替二人看风,一边注意着衙门口的动静。
“聂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这可是自投罗网啊!”
牛和通说这话的时候,那神情可谓是“恨铁不成钢”,“弟兄们都知道你受苦了,知道你不愿意委身于逍遥王,这些时日大家没有找到你都在为你高兴,希望你已经逃出了南余镇。
想来只要再过几日,若是还没有你的踪迹,逍遥王也会不再追究此事,这件事也就算了过去了。
你说你躲的好好的,怎么又回来了呢?”
牛和通一边说,一边叹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问:
“聂大哥,你来的路上可还有旁人看见你?若是没有的话,你现在悄悄地走兴许还来得及。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的人不多,你乔装一番,小心避开人群就是。”
大概是觉得聂语堂还有的救,牛和通的脸色也变得明媚起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聂语堂对沈墨的心思。
他以为,应该是所有衙门的人,甚至是所有南余镇的百姓,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以为聂语堂之所以会逃跑就是不愿意委身于沈墨。
殊不知,他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之所以会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嫁给王爷。
其实,我也心悦他,只是这话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却不知道让你们都误会了。”
聂语堂笑了笑,笑容温软如花,道:“其实他从未逼迫我,我与他算是两情相悦,只是我......身份低微,怕是配不上他,因此我才匆匆离开,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所以我就回来了,不仅是我回来了,义父也回来了。”
“你说什么?”闻言,牛和通一脸愣怔,完全没办法一时之间从这个两级反转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他只觉得脑子有点乱,乱极了。
“聂大哥你......此话当真?”似乎还是无法置信,牛和通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然而他得到的答案与上一句一样。
“千真万确!”聂语堂道。
“这样啊,原来是我们误会了!”牛和通不禁红了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牛和通没有想到,原来清冷的聂语堂竟然也会喜欢男人,着实令人惊讶。
但是,其实抛开一切,光是看看聂大哥和逍遥王二人,站在一起那也是极其相配的。
二人都生了一副顶顶好的相貌,站在一起可不就是令人赏心悦目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进去,王爷此刻就在衙门里歇着呢!”牛和通笑着说:“对了,你方才说师傅也回来了?”
牛和通口中的“师傅”就是聂功成。
聂功成是曾经的捕头,现如今与聂语堂一同公事的年轻捕快们,大部分都在聂功成手下学过拳脚工夫,所以大家都喊他一声“师傅”。
不过,师傅不是已经离开了有三年了吧,也不知做什么去了,怎么突然回来了?莫不是回来给聂大哥主持婚事的?
牛和通大手猛地一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想的就是事实,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现如今师傅回来了,聂大哥又要办喜事,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美酒可以免费喝呢?
一想到美酒,牛和通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忍不住吧唧吧唧嘴,不由分说地又拉着聂语堂的手风风火火、火急火燎地往衙门里跑。
一直在放风的茅星程傻眼了,连忙跟着跑上前,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低声喊道:“牛和通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还把聂大哥往衙门里带!”
这一幕可把茅星程给急红了眼睛,他以为牛和通的脑子被门给撞坏了,才会有这般行径。
“不是,其实,这事儿说来话......”牛和通停下脚步,面向茅星程,张了张嘴,想说清缘由,但是又突然发现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毕竟此事实在是出乎人意料,而且他也能理解茅星程此刻的心情。
想了想,最终决定留下来和茅星程说清楚。
“聂大哥,这样吧,你自己进去吧,我和他还得在门口守着呢。”牛和通笑了笑说道。
“好。 ”聂语堂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后便转头望府邸深处走。
“不是,聂大哥,你可不能......”进去啊,你那是自投罗网。
茅星程还想说些还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牛和通拽着手腕,往衙门口拖着走:“你不用着急,事情的原委听我细细同你道来,其实......”
于是,二人便在门口聊起八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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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语堂走进衙门后,哪也没去,直奔向沈墨下榻的院子。
脚步匆匆,显然是有些焦急。
虽然,这次回来,他别有目的,但是,他的心告诉他,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沈墨。
在分开的的短短时日里,他对沈墨的思念一日比一日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想念沈墨想念得紧。
他有很多话想跟沈墨说,他想亲口问问沈墨,为什么还执意要娶他。
沈墨明明知道了那事,明明知道了他的身体......不干净的事实,难道沈墨真的对此不介意吗?
可是,即便沈墨对此事不介意,他和沈墨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他之所以会回来见他,不过是,想要借拜堂成亲的机会手刃沈元俟报杀父之仇。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和沈墨也断无可能再续前缘。
也许那个时候,沈墨也会怒得一剑杀了他,为他的兄长报仇吧。
命运真是不公,让他遇见了沈墨,让他爱上了沈墨,却终究无法与他执手相伴。
可是若是两个注定无法在一起的人,上天有为什么一定要安排他们相见呢?
一想到日后,不久的将来,他会与沈墨兵戎相见,轻快的脚步不禁变得沉重了些。
方才那雀跃的心在这一须臾间如同坠入冰窖中一般,冷冻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