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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吃面吗?”奥比克坐在拉面车另一边问。
“嗯,因为面条是很细腻的东西啊,面粉的多少,水的多少,揉面擀面的时间和力道,切面的刀工,煮面的火候,面汤的配方,每样调料放多少会恰到好处,这些细腻的东西组合在一起才会是一碗好吃的面。”
“你和他真的很像呢,看起来是武夫,有时候却又让人感觉心思细腻。”奥比克拍拍手站起来,“有兴趣跟我学一下吗?这么多年的手艺,要是失传了可不好。”
“愿闻其详。”
收音机里放着《三線の花》,屋子外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胜利队员们在公园里再会,白次蓝姗姗来迟。
“整整一个下午也没能抓到奥比克,那家伙还真是麻烦啊。”新城悄悄地松了口气。
崛井在水龙头上咕嘟咕嘟“不过真的很奇怪啊,妖怪为什么要大白天跑出来呢?被光照到的话可是会死的。”
“他到底为什么要冒这种危险...冒着死的危险也要吓唬大家?”大古不解。
“这个就只能问奥比克本人了,等天黑以后他会开始行动,见到他之后我们问他好了。”宗方指挥站起来深深望了一眼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
当夕阳完全落下,黑暗笼罩大地的那一刻,整个城镇都陷入了一种恐慌。
“太阳下山了!奥比克要出来了!”
“奥比克要来了!”
人们纷纷躲回家里不再出门,超市不再营业,路边的霓虹灯光不再闪烁,整个城镇像是停电了一样安静。
“作战开始!”
胜利队员们各自组装出胜利步枪来到彦野山上的井边,准备实施作战。
“这口井通向奥比克的锅子,而他到了晚上肯定是和自己的锅子在一起,所以我们把信号弹从井里打出去,它就会从奥比克的锅子里冒出来,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奥比克在哪了。”
宗方指挥简短的说了一下作战计划,其余人会意的点了点头,一齐来到井边。
所有的信号弹一齐对着井里发射,数秒后山的那一端缓缓升起绚烂的烟花,那就是奥比克所在的位置。
大家一齐迈步向那里冲过去,半路上大古停下来看了一眼路边的牌子——彦野街健康乐园建设予定地。
白次蓝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不要犹豫。”
大古默然的跟上队伍冲过去,最终,他们在山边的树林里追到了奥比克,他正抱着锅子狂奔着,可忽然在那里停下来了。
那是一片高坡,从那里可以眺望到山下的全景。
胜利队员们纷纷瞄准了奥比克,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望着山下喃喃道:“那里跟以前完全一样....一样的黑暗!”
奥比克忽然转过身手舞足蹈起来:“那才是以前村庄的夜晚!我们村子又回来了,以前的村子,又回来了!”
他高兴的样子让大家不禁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枪,无法将枪口对准这样一个高兴的老人。
“唔哈哈哈哈.....那,是村子的瞭望台,在那,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的对面是莲藕池!”
奥比克动情的描述下,大家似乎恍惚间穿越时空看到了一副过去村庄的夜景,看到了奥比克心心念念的村庄,看到了瞭望台和一望无际的莲藕池。
可那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当大家凝神望去时,那里仍然是一片黑暗,再也没有以前的村子了。只剩下奥比克一个人沉浸在过去的幻想中手舞足蹈。
“村子又回来了!村子又回来啦!以前的村子,又回来啦!”
“回来了回来了,以前的村子,又回来啦哈哈哈哈....”
“奥比克!”大古忽然高声呼唤他的名字,将他从幻想中唤醒:“那不是以前的村子!在那一片黑暗里,已经没有以前的村子了....”
奥比克憔悴的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苦笑:“你在骗我...我都看见了,那就是以前的村子!”
“以前的村子,早已经消失了。”
大古的话将奥比克从美好的幻想中拉扯出来,重新回到冰冷残酷的现实,他远远地向奥比克伸出手:“跟我走,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给你住,一定能找到的!”
“我才不要呢!!!!”
奥比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拒绝了大古,因为对他而言,他失去的并不是居所,而是家。
住的地方哪里都可以有,但家不一样。
奥比克眼含热泪的望了一眼人群中的白次蓝,后者忍不住转过头去,黯自垂泪。
“如果说....如果说那不是以前村子的话..如果不是以前的村子....我就把这地方给毁掉!”
奥比克仰天长啸着,变成了黑色的巨大妖怪,他要做最后一场大闹了。
“大家散开!!”指挥下令让所有人分散开来作战,白次蓝和大古就近来到黑暗的小树林后。
望了一眼远处的奥比克,大古还是狠下心来按下火花棱镜变身了。
强烈的光芒闪过,迪迦的身影降落在山前。他一挥手想要挡住奥比克,却被后者一巴掌扇开了。
迪迦拼命的拖拽着奥比克,后者却像小孩子一样扇他的脸或者咬他的手,从它的口中吐出妖火攻击迪迦,迪迦则以威力最小的手里剑光弹还击。
白次蓝站在地上望着奥比克,手中的暴龙机握得手心都出汗了。
许久后,白次蓝才从暴龙机里释放出毛球,将它进化成嘎地加入战场。
下午在工厂里学着做荞麦面时,奥比克拜托白次蓝答应他一件事。
他说,他不打算走了。这里就是他的家,他要永远呆在自己的家里。
明天挖土机就要动工了,这是家存在的最后一个晚上,他想大闹一场,但拜托白次蓝约束他,别让他玩的太过火了。
“村里现在的孩子们也很可爱,但我更想念他们的祖辈们,我想念在后山里和老狸猫一起吃果子的日子,我也很想念他们心心念念着让我们用小法术帮忙的时候。”
“老狸猫说他以后会变成人类在这里生活,但我不想了。我很累了,想好好地睡一觉。就在家里一直沉沉的睡去,挺好的。请你帮我这个忙吧。”
“只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已,没什么好难过的。”
活着是件幸福的事情,可并不总是如此。
奥比克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几百年来他过着恬淡安静的生活,他会大晚上吓唬过路的大人,也会赶跑向小孩子靠近的豺狼,他会以荞麦面摊主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夜晚的街上,也会偷偷去老狸猫那里偷吃大家给他的水果。
安静的彦野村代表着他的一整个人生,当挖土机为这里划上休止符时,奥比克不想再去其他地方寻求安宁,因为他缺少的不是居所,而是归属感。
今天晚上,家还在这里,他想在家里沉沉的睡去,再也不醒来。
山崖边,新城握着手中的胜利步枪,言语都在颤抖:“不可以把这里给毁了...要知道以前的村子,不会回来了!!!!”
光束的射击在奥比克身后炸开,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像样的伤害,但是却重创了他的内心。
奥比克猛地吐出一口火球,迪迦稍一侧头就轻松躲过去,接着火球的光亮,奥比克看清了迪迦身后的村庄。
火光闪烁间,他依稀间看到了过去的村庄,看到了瞭望台和莲藕池,可是这火光正如小女孩擦亮的火柴一般,只有一瞬的光辉和幸福。
正如大古所说,在那一片黑暗中,已经没有以前的村子了。
奥比克捂住脸,有金色的泪花从那里迸溅出来,从变成大妖怪到现在,它一直在哭,被迪迦踢倒在地上后,用手腕擦擦眼泪又站起来,吐火球时,火光会映照出它脸上的泪水。
一道红色的射线从迪迦身边擦过,正中奥比克的身体,所有人都愣住了。
奥比克向嘎地点了点头,身体缓缓地后仰倒下,没有压到一片农田,也没有压到别的什么,柔软的草地接住了它,接住了几百年的老伙计。
迪迦冲过去抱起奥比克,后者透过他望了一眼今晚皎洁的月亮,冲他一点头后消逝在他怀里。
迪迦的身体和奥比克一起化作光离子缓缓消失,嘎地扬天长鸣起来,那是一种为逝者哀叹的悲鸣。
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璀璨的夜空下,胜利队排排坐在山边,只觉感伤。
“我在想,奥比克这样吓唬大家,也许只是希望大家能够记住他。”
“就像奥比克心里,一直记着以前的村子一样。”
“是啊....被遗忘是很可怕的事情,当存在的痕迹和大家对他的记忆都消失后,谁还会记得这里曾经有过奥比克和彦野村的故事呢?”
大家从昨晚一直被奥比克折腾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停过,白次蓝提议道:“回基地后,我下厨做点东西给大家吃吧?”
“做什么?”
“荞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