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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
能抵抗病毒的疫苗，自危难降临后，就从未有基地能够研制出来。
想到这一点，队伍里有人小声地开了口，语气怀疑。
“你.....你不会是在Z市注射的疫苗吧？”
姜瑜眉眼舒展，“当然。”
绵软简短的两个字，却比她的上句话更令人心惊。
众所周知，Z市是末日开始的源头，那里也是最先沦陷的地方，短短一个月，城中无一幸免。
如果姜瑜真的是在那里注射了疫苗，就说明当时的Z市还具备反抗能力和医疗条件。
可现在距离Z市沦陷，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而他们的指挥官，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许是太过震惊，众人看着姜瑜那张年轻漂亮的脸，陷入了沉默。
姜瑜垂眸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意温婉。
“明湾寨是我亲手建起的。”
“它存在了多久，我便在末世中活了多久。”
而明湾寨作为目前最强的基地，在末世之初就已经存在了。
有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却突然起了别的念头。
“注射过疫苗的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吗？”
长生不老。
姜瑜抬眸看过去，缓缓地摇摇头。
“不，我当年注射的不是成品疫苗，是残次品。”
“长生，只是它带来的一项副作用。”
暖阳从刚才起就一直安静地听着，闻言，他抬头示意，问道。
“.....残次品？”
“难道Z市的疫苗，其实还没有研制成功？”
见其他人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姜瑜索性安排好人手警戒，自己轻倚着身后的改装车，解答他们的疑问。
“不，真正的成品已经研制成功了，只是毒素泄露太突然，当时情况混乱，都被毁了。”
“而数据库中那些有关成品疫苗的数据资料，也没有来得及转移。”
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她似乎有些记不清，所以说的很慢。
“为了活命，一名科研人员带大家找到了一箱残次品——那些都是未通过安全检测，准备拿去销毁的疫苗。”
“它们也具备免疫毒素的作用，并且可以在人体内立即生效，但同时，也存在了许多不可预测的副作用。”
闻言，有人急切地插话道。
“残次疫苗的副作用，就是可以长生？”
这个话题再次被提起，姜瑜微抬眸子，“你们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看向场上众人，神情晦暗不明，“难道你们真觉得能在末世中活得久，是件好事吗？”
她的语气温和，可在场却没有人应话了。
无论什么时候，人们都会本能地畏惧死亡，他们下意识渴望长生，以此来规避死亡时的痛苦。
可世间还有个词叫，生不如死，而这个词，在末世中尤为适用。
姜瑜敛下神情，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这个词的含义。
“此次行动，我们目的是为了拿到成品疫苗的数据资料，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对残次品疫苗对什么心思，”似是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她的手指骤然攥紧，最后又慢慢松开，“长生只是其中一项副作用，危害不算大。”
“至于其它的.......”姜瑜顿了顿，她挽起防护服的袖子，露出雪白皓腕，“危害可就不小了。”
她面不改色地轻捏了一下小手臂，然后，众人便眼睁睁地看到有血从她的皮肤中渗出。
“我的身体每天都会莫名其妙地渗血，有时是皮肤，有时是内脏，有时是耳朵和眼睛。”
“可是因为长生，我会感到出血的痛苦，却不会为此而死，甚至最后还可以自动痊愈。”
这也是副作用之一。
见此，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
若说一次两次倒还好，可日复一日皆会如此，那么长生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那是....诅咒。
姜瑜大概早已习惯了这种疼痛，她随意地擦去手臂上的血水，放下袖子。
“真正的成品疫苗，是不会有这些副作用的。”
“你们不用担心。”
她轻轻弯了弯眉眼，似乎又恢复如常。
众人再次陷入到沉默中，他们相互紧挨着坐，大概是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还需要消化一会儿。
暖阳看了看四周，轻声道，“所以，你也是疫苗研制中心的研究员吗？”
姜瑜一怔，她勾唇笑了笑，“时间太久远，那些过去的身份，我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之后的行动。”
见她回避，暖阳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姜瑜看向众人，“再休息十分钟，我们就启程。”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又补充道。
“如果你们中有人还是想离开，我不会阻拦，还会给你们提供车辆和返程的物资。”
“趁着这十分钟时间，你们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将时间彻底留给了所有人。
黎无舟凑到暖阳旁边，他压低了声音，“阳阳，那个姜瑜也是机械人吗？”
暖阳眉头微挑，有些诧异，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无舟看着他，又看了看姜瑜的背影。
“余元青说过，机械人通过机械改造，可以活得很久。”
“那姜瑜注射了疫苗，也可以活很久，那她不就也是机械...”
说到这儿，似是觉得有些怪，他歪了歪头，“不对，她应该叫疫苗人.....”
他刚将话说出口，暖阳便止不住地轻笑了一声。
在这个所有人都为前路担忧焦虑的时刻，也许只有黎无舟的关注点还是偏的。
“姜瑜的确是人类。”
“不过，我没有接触过那类疫苗，所以，也不太了解她的情况。”
黎无舟抬手帮暖阳理了理乱发，“诶，没关系，等我们到时候拿到了疫苗数据，就知道了。”
见他说的轻松随意，暖阳握住他的手，“刚才，你看到Z市外面的那堵围墙了吗？”
黎无舟点点头，“嗯，还瞧见上面挂着的东西了。”
许是他从小被狼养大，与人共情的能力终归还是差了一些，所以提到这些时，他神情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为对方感到惋惜可怜。
暖阳一怔，这些日子见惯了周围颓靡的丧意，突然便想听听他的看法。
“那你是怎么想的？”
“嗯，”黎无舟被问的莫名其妙，“想什么？那堵墙吗？”
暖阳点了点头。
而对于他的问题，黎无舟一向很认真。
歪着头，他仔细思考了一下。
“等行动结束以后，我也要建一大堵墙，把那些怪物的头都挂上去。”
也许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暖阳怔愣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应话。
见他不说话，黎无舟抿着唇，主动揽过他的脖子，“这样做.....不行吗？”
他乖乖询问着，认真征求着暖阳的意见。
暖阳回过神，唇角微勾，“....也可以。”
他没有再问黎无舟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时代如此，无论是腐烂人，还是人类，这条规则都行得通。
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时间到，”姜瑜走过来，她身后有人开着一辆改装车，上面堆了些物资。
“如果有人打算退出这次行动，可以乘这辆车离开，车厢里放了足够的物资，可以支撑你们找到下一个基地。”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众人。
只是许久，都未曾有人挪动过。
对于这个结果，姜瑜既不诧异，也不惊喜。
毕竟单枪匹马地回基地，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她也算是给过了众人选择的机会。
最后等了片刻，见仍无人打算离开，她转过身，“既然如此，全员准备启程吧。”
.......
在知道Z市的确有疫苗的数据后，这次所有人的情绪都稳定了许多。
比起担心白白送死，这样有目的地去努力，好歹能让人们觉得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的。
而且，他们的接受能力也出乎意料的好，哪怕知道姜瑜活了许久，是个‘怪物’，也无人感到恐惧，相反，甚至有人还因此莫名地安下心来。
就像过去那些老旧的英雄电影里，经常救人的英雄们，总是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既然，人类的血肉之躯很难赢下这场局，那么，像姜瑜这样的人呢？
她会不会就是那个英雄？
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心理安慰，一路上，气氛都还算不错，哪怕又遭遇袭击，大家的战斗热情也提高了不少，竟是难得没有伤亡的一战。
就这样，数辆改装车跟着姜瑜前进，最后停在了一座荒郊废墟前。
这个地方距Z市不算远，却也算是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诶，我们到这里做什么？”
“去Z市。”
姜瑜下了车，她在废墟中走走停停，手中拿着的仪器，隔段时间就会闪动几下红光，最后，在废墟的土层颤动着，出现了一个暗门通道。
“Z市情况太糟，我们没办法强攻进去。”
姜瑜站在入口前，眉眼舒展，“所以，欢迎大家来到Z市的一号紧急地下避难所。”
“这是其中一个入口，利用这个，我们可以深入到Z市的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