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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隔着窗户玻璃,能清楚地看到天际上的道道白光。
大雨未至,雷声却随着闪电接踵而来,轰隆作响。
头顶上的白炽灯因电压不稳,轻闪了一下,暖阳跟着心头一跳。
......文言。
“暖医生,急诊那边已经确认病症,需要立刻开始手术。”
“您快点过去吧。”
小护士在护士站催血浆和药品,见暖阳停下来,赶忙捂着话筒催促道。
暖阳双手紧握,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色。
最后他拿出手机,一路小跑着赶向手术室,一边给季文言拨电话。
响铃56秒,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暖阳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他又拨了一个,还是无法接通。
可手术室已近在眼前,他咬了咬唇,给季文言发了语音消息。
“文言,我这儿有个手术,等做完了就马上回去。”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被子结界吗?不要害怕,那里很安全,等我回家。”
两条语音发过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有时间再多等了,暖阳咬着牙,将手机放好,踏进了手术室。
里面的伤患正生命垂危,现在的他只能是个优秀的医生。
与此同时,季文言正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
家里灯火通明,他却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地轻颤。
他定定地看着卧室的阳台,湛蓝的眸子虽映着阳台的那扇精雕木门,可在更深处,他却仿佛看到了恐怖可怕的东西。
那里有身形过于高大的歹徒,他们手里拿着沉重的铁棍和在滴血的刀。
耳边不断回荡起他们的狞笑和孩子悲戚绝望的痛呼。
季文言的内心逐渐被恐惧占据,他紧咬着唇,手指机械般地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暖阳的语音。
那温柔轻软的声音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救赎,让他还能勉强保持理智。
他蜷缩着身体,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眼前这些都是幻觉,是幻听,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孩子了。
外面狂风大作,猛烈的风扑在窗户上,像是有人在外拼命敲打。
而雷电双行之际,暴雨终于倾盆而来。
季文言额上出了层薄汗,幻觉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
突然,毫无征兆地,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季文言瞳孔微缩,他下意识地看向手机上的壁纸,轻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着照片上暖阳的笑颜。
“阳阳....”
.......
早上七点四十二分,暖阳走出了手术室。
熬了一整夜,又做了个紧急手术,他的眼中满是血丝,看起来格外憔悴。
他舔了舔唇,有条不紊地和家属们交代了病人当前的情况。
等家属去接病人出手术室时,他便摘下口罩,一边往办公室跑,一边打开了手机。
没有任何消息。
也没有未接来电。
看着空荡荡的手机界面,他眉头紧皱,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他在更衣室换了衣服,收拾了病历,匆匆忙忙地和来接班的同事说明病人的情况。
同事了解完情况,在他准备离开时,又叮嘱道。
“诶,你回去路上小心,昨晚又是打雷又是下暴雨的,树都倒了好几棵。”
“听说城南那边还大面积停电了。”
暖阳瞳孔一缩,“城南,停电了?”
同事翻着病历,点了点头。
“嗯,现在都还没恢复供电呢,听说还在抢修。”
话音刚落,暖阳就随口应了声,急匆匆跑了出去。
等到了医院门口,果然没有看到季文言的车。
他抿着唇,一边在路口拦出租车,一边给季文言打电话。
始终无人接听。
等他坐上了车,跟司机报了地址后,就开始给季文言的公司打电话。
很快,秘书接听了电话,她说季文言今天还没去上班。
还说雷雨天,季总有时候会请假。
暖阳按了按眉心,太阳穴跟着一阵胀痛,最后忍不住催了司机,请他再开快些。
等好不容易到了家,暖阳小跑着上前用钥匙开了门锁。
家里的窗帘还被拉着,因缺少了电力,四周黑漆漆的。
暖阳摸黑进了屋,拉开窗帘,轻声喊道。
“文言,我回来了。”
光线从窗外映入,照亮了凌乱的客厅。
沙发被人撞得挪了位置,桌上的物件和水果都洒落了一地。
暖阳抿了抿唇,他看着黑漆漆的楼上,最后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上楼去了卧室。
“文言,你在这儿吗?”
“文言?”
手电筒的惨白光线在这昏暗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暖阳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季文言的手机此时还扔在床上,但被子却不见了。
暖阳蹙眉下了楼,在路过浴室时,他似是想到什么,停了脚步。
浴室的门被人紧紧关着。
暖阳握上把手,试探般地拧了一下。
门开了。
浴室里空间狭隘,百叶窗帘紧紧拉着,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
借着手机的亮光,暖阳找到了季文言。
他身上裹着被子,蜷缩在浴室的角落,眸子毫无焦距,哪怕暖阳过来,他都没什么反应。
地上还散落着几个药瓶,里面的药片散在地上。
暖阳心里咯噔一下,他赶忙上前拉开百叶窗帘,让光亮映进来。
“文言,我回来了。”
他半蹲在地上,双手轻轻捧着季文言的脸。
季文言的脸色惨白,就连薄唇都没什么血色,他终于听到了暖阳的声音,慢慢抬起头。
只是,他那空洞的眸子明明是看着暖阳的,可此刻却又像是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
在那里,他似乎看到了儿时的地狱。
察觉到季文言的异常,暖阳赶忙抬起手,将他拥入怀中。
“别怕,乖,我回来了,不要怕。”
可是面对他的安抚,季文言居然拼命挣扎起来。
“不....我不回去.....”
歇斯底里的声音沙哑,语气中满是惊惧。
他平日的冷静早已被完全击溃。
当这看似沉稳可靠的躯壳被层层拨开时,他的内心仍是那个经受着苦难的七岁孩童。
暖阳心疼地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着。
“文言,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我不是坏人,是阳阳啊,你不要怕我,别怕。”
季文言的挣扎逐渐弱了下来,他垂着眸子,精疲力尽地倚在暖阳怀中,似乎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根据系统扫描,他服用了多种精神药物,副作用加重了病症的发作。”
暖阳一愣,他看着神情麻木的季文言,在心里慢慢应道。
“我想和他的意识进行连接,看看他现在....正在面对的世界。”
他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眼下只有感同身受,才有机会帮季文言逃离噩梦。
天命书在进行过一番计算后,淡淡道。
“他现在的精神波动很大,您选择的做法可能会伤到您自己。”
“没关系,”暖阳轻轻摩挲着季文言的脸颊,眉眼温柔。
“如果能让他好受一些,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天命书闻言没再开口劝阻,而是给出了操作方案。
“您需要对他进行深度催眠,然后在他意识最薄弱时,我会用灵魂力为媒介,建立您与他的精神连接。”
“这一方法会消耗您大量的灵魂力,建议您每个月只使用一次。”
暖阳在心中应了声好,转而轻轻捧着季文言的脸。
“文言,抬头看着我。”
“我会保护好你,你现在很安全,乖,放松下来。”
他按照这些时日的学习,用话术对季文言进行精神治疗。
不过他学习的时间终归太短,操作并不熟练,好在有灵魂力的帮衬下,最后倒也成功了。
季文言眉头紧皱,轻轻闭了眼睛,像是睡着一样。
暖阳呼了口气,他抱着季文言,两人额头相抵,轻声喃喃着。
“别怕,这次我不会让你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而他耳边也传来了天命书的倒计时。
“三。”
“二。”
“一。”
倒计时到了最后,天命书的声音宛如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空洞平淡。
暖阳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里。
夜空中,并无星辰闪烁,大雨接连滴在身上,又冷又疼。
暖阳坐起身,握了握掌心,哪怕是在季文言的精神世界里,这儿的雨水也冰冷格外真实。
突然,在他的不远处窜起了一道火光。
暖阳站起身,看向那边,却见是一栋别墅着了火。
那火焰迅猛地冲向天空,在这滂沱大雨中,竟丝毫不受影响。
火灾,雨夜。
似是想到了什么,暖阳拼了命地跑向那边。
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辆破旧却高大无比的面包车在房屋前启动,后座上,头破血流的小男孩正绝望地拍打着车的后窗玻璃。
暖阳瞳孔一缩,“不!”
他下意识地冲向那辆车,边跑边在口袋里摸索手机。
报警,要报警。
可是最后,他没有找到手机,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阻止车辆停下来的东西。
空旷的天地间,除了这场大雨,似乎就只剩下他在拼命奔跑,还有前面那辆永远都不会停下的车。
暖阳并不觉得累,他只是浑身发冷,瓢泼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也遮挡了面包车的车牌号。
可他始终不敢停下。
最后,当他以为这场追逐要一直持续下去时,大雨突然停了,面包车也消失了。
方才的黑夜被此刻阴沉的黄昏取代,而他又回到了那栋房子前,身上干燥无比,似乎从未经历过那场大雨。
在房子前的花园里,一个长相乖巧的小男孩正蹲在花丛旁边。
他有一双漂亮的蓝色瞳孔,微卷的黑发贴着脸侧,像是误落人间的小天使。
此时,他正在温柔地抚摸着那些小花。
“今天好像会下雨,我给你们撑把伞吧。”
“这样你们晚上就不害怕了。”
说着,他从旁边拿出一把小伞,慢慢撑在了花丛上面。
暖阳看着此时尚且年幼的季文言,双手微握。
原来,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季文言给花朵撑了伞后,便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暖阳站在原地犹豫了下,赶忙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
稚嫩的童声从屋里传来。
暖阳抿着唇,斟酌了下措辞,轻声道。
“你好,我叫暖阳,是季英才先生请来照顾你的。”
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忐忑。
虽然他已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下来,可仍担心季文言会抵触自己。
一旦发生抵触情绪,那么催眠就会失效。
屋里很快传来了跑动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了,小孩子什么都没问,只冲他弯起眉眼,笑的甜甜软软。
“唔,暖哥哥好。”
暖阳怔了怔,不禁柔和了眉眼。
一个人只有百分百地信任对方,才会这样毫无警惕。
季文言伸出小手,主动拉他进了屋,还给他倒了杯温水。
暖阳接过杯子,冲他道了声谢。
季文言乖乖坐在沙发上,水汪汪的湛蓝眸子眨了眨。
“暖哥哥,你是怎么过来的?坐车吗?累不累啊?”
“我不累,”暖阳看着外面逐渐变暗的天色,柔声笑道。
“我现在能先借用一下你家的电话吗?”
处于潜意识中盲目的信任,季文言笑着应了声好,带他走到了电话旁。
暖阳拿起电话的听筒,却发现里面没有声音。
他蹙着眉头,不着痕迹地垂眸看了一眼。
电话线是断的。
季文言抬起头,见他不拨号码,也不说话,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他的手。
“暖哥哥,怎么了?”
暖阳敛了神色,弯着眉眼,笑道。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不用跟人打电话了。”
“天快黑了,你饿不饿啊?”
季文言捂着小肚子,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染了微红。
“嗯,有点饿。”
暖阳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走到厨房给他煎了荷包蛋,热了杯纯牛奶。
隔着窗户的玻璃,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里本该是繁华的住宅区,可现在却只有这一栋房屋。
周围空旷无比,别说是警察局,外面除了那些低矮的小灌木丛,就连个破旧点的小商店都没有。
而他来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其它居民。
季文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什么不对,他站在旁边,嗅了嗅。
“唔,好香啊。”
暖阳把荷包蛋和牛奶端出来,放在他面前。
“好啦,快吃吧。”
季文言冲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现在的他面对食物时,依旧充满热情,食欲很好。
“暖哥哥,你做的东西超级好吃。”
他眨着眼睛,毫不掩饰自己对食物的喜爱。
暖阳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道。
“你喜欢就好,多吃点吧。”
季文言乖乖点着头,腿轻轻晃着,笑起来时,脸颊上的小酒窝格外明显。
暖阳单手撑着头,看着外面愈加阴沉的天色,眉头微蹙。
眼下两人无处可去,也没有联络外界的工具。
情况有些棘手。
季文言喝了口热乎乎的牛奶,刚要开口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雷声。
轰隆作响。
当即,软乎乎的小手一抖,杯子倒在桌上,里面的牛奶撒了一地。
他咬着唇,赶忙和暖阳道歉。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便从椅子上下来,拿了纸巾要去擦地上的污渍。
暖阳将他拉起来,轻声安抚道。
“没关系,这些我来收拾,你不用管。”
季文言眼圈泛红,他看了看窗外,小声嗫嚅道。
“暖哥哥,我....我有点害怕。”
暖阳闻言,正在收拾污渍的手一顿。
“害怕?”
季文言和他靠的很近,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细软的哭腔。
“打雷的时候,外面会有可怕的怪物。”
暖阳心头一跳,他轻轻揉着季文言的头,柔声道。
“乖,别怕,有我在呢。”
说着,他趁送空盘子的功夫,从厨房拿了几把刀,别在腰间。
那些歹徒在季文言的意识中已经被魔化成了怪物。
情况不太妙。
外面雷声不断,狂风呼啸,就连家里的灯都在不断闪烁着,似乎随时会熄灭。
暖阳紧抿着唇,他将季文言拦腰抱起,快步冲到了楼上。
他打开卧室的门,环顾四周,最后拿起床上的被子,抱着季文言躲进了衣柜里。
狭小的空间中,小季文言一直紧紧地抱着他,身体战栗不止。
“暖哥哥,我们要做什么?”
暖阳将他抱在怀中,用被子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和怪物玩捉迷藏。”
许是这里并非真实世界,这么裹着藏着也不会感到闷。
季文言瞪大了眼睛,“可是,躲在这里就不会被发现了吗?”
衣柜里好像也不安全。
暖阳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道。
“不用怕,我们有被子结界。”
季文言捏了捏身上软软的棉被,难得有些疑惑。
“什么是被子结界?”
暖阳沉吟了片刻,解释道。
“就是,只要我们安静地躲在被子里,外面的怪物就发现不了我们。”
他说的万分肯定,但季文言却下意识地蹙了眉。
“真的吗?”
这种话,他总觉得是说出来骗小孩子的。
可他的潜意识里又迫切地想要相信暖阳。
暖阳坚定地点了点头,哪怕在黑暗中,季文言都能感到对方在冲自己笑。
“当然是真的,我以前就是靠被子结界躲过了可怕怪物。”
“现在我们躲在这里,会很安全。”
他信口胡诌着,季文言却似乎相信了。
“躲在被子里,怪物真的不会发现我们吗?”
暖阳将他抱得更紧。
“嗯,只要你坚定地相信它能保护你,那怪物就绝对找不到你。”
说话间,他抿着唇,黑暗掩去了他脸上的忧色。
这里是季文言的意识世界。
他既然能将歹徒魔化成怪物,那么也可以在无形中赐给被子这种奇特的能力。
只要他的内心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季文言窝在他怀中,身子微颤,声音软软小小的。
“好,暖哥哥说的,我都相信。”
他从未见过什么‘被子结界’。
但他愿意坚定地相信暖阳说过的每一句话。
暖阳心头微暖,他轻轻拍着怀中小孩子的背。
“那你也要相信我可以保护好你。”
“乖,不用怕。”
季文言窝在他怀中,乖乖点了点头。
两人藏在衣柜中,外面雷雨大作,很快,家里的灯便全灭了。
暖阳明显感到季文言的身体一颤,赶忙安抚般地揉了揉他的头。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沉重缓慢的脚步声。
声音杂乱,正在一步一步地踏上楼梯。
暖阳紧抿着唇,他悄悄掀开一个被角,偷偷摸摸地从衣柜的缝隙向外看。
雷电闪烁间,漆黑的卧室中时不时地会有光亮映入。
那些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卧室前。
暖阳紧了紧抱着季文言的手,连呼吸声都压的很低。
其实,比起所谓的被子结界,他更想让季文言直接给菜刀赋上能够斩杀一切的能力。
不过这些对于这个年幼无助的孩子来说,还太早。
他要先学会面对,然后才是对抗和战胜。
最后,那停留在门外的脚步声终于走进了卧室。
借着闪电映出的光亮,暖阳看清了所谓怪物的样貌,不禁瞳孔微缩。
它将近两米的身体佝偻着,浑身布满漆黑的毛发,血红的眼睛向外严重凸出,宽大庞硕的左手拖着一条生锈的绳索,另只手拿着染血的铁锯。
就算知道这是季文言的臆想,暖阳也被吓了一跳。
他紧紧抿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只将瘦小的孩子牢牢抱在怀中。
狭小的衣柜里似乎只剩下了两人加快的心跳声。
此刻的他完全无法想象,季文言这么多年来,是如何在这样恐怖的臆想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雷雨夜的。
当他心因性幻觉发作时,是不是也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而那只怪物仍在卧室里游荡着,它那满是獠牙的大嘴张了张,发出了低吼。
“在哪儿....藏在哪里....”
脚步声沉重,锁链拖在地上发出乱响,每一步都似乎在逼近衣柜。
暖阳用被子将两人又重新裹了裹,心中也忐忑不安。
怪物停在衣柜前,突然就没了动静。
正当暖阳以为它要离去时,衣柜的门却发出吱呀一声响动。
怪物打开了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