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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寒风猎猎,此时林中更是一片沉寂。
叶枫眠将牌子上的血迹擦掉,妥善塞进怀中后,却并未立刻回去,而是迈步在林间寻觅了片刻,才遇到了一条小溪。
他半蹲在溪边,将染满鲜血的双手伸入河中,耐心地清洗上面的血迹。
而那些血迹虽已干涸了大半,但残留在手上仍带着那份粘腻的腥气。
此刻的溪水冰冷,而血迹也早已浸入掌纹,不容易被洗去。
叶枫眠垂着眸子,面不改色地将双手泡在溪水中,不断来回搓洗着,直至指尖泛红,再无血迹为止。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随意清洗了脸上的血迹后,这才起身向营帐走去。
这一路上都空荡无人,但他始终都紧握匕首,保持着警惕。
直至看到前方营地的篝火,他才轻松了口气。
而容思言一直都守在暖阳的营帐外,此刻见他回来,便上前一步道。
“方才有人袭击这里。”
叶枫眠眉头微蹙,神情有些担忧。
“那王爷呢?”
容思言见他这般忧心暖阳,不禁挑了挑眉。
“王爷一直都在营帐里,并未受伤。”
“现下应是歇息了。”
叶枫眠敛着眉眼,闻言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轻声道。
“那便好,你和贺牧呢?”
“可有因此受伤?”
容思言摇了摇头,应道。
“我并无大碍,倒是贺牧受了些轻伤。”
“你如今既然回来,那我就先过去看看他。”
叶枫眠抿着唇,闻言便微微颔首,道了谢。
而容思言见他同自己这般客气,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三人已经认识多年,你怎地还要道谢?”
叶枫眠一噎,并未应话。
而容思言和他一样都不是什么善于活跃气氛的人,见此便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叶枫眠见他离,便打算回营帐看看暖阳。
可脚步刚抬,他便发现自己的衣袍上也染了不少深色血迹。
见此,他不禁蹙了眉头,神情有些懊恼。
方才在溪边,他倒是忘了看看衣服。
因潜意识里不想让暖阳看到这些,所以他走进营帐时便刻意放轻了脚步,还想方设法地遮挡衣服上的痕迹。
所幸,营帐里并未点上烛火,视线昏暗。
而暖阳正乖乖窝在床上,双眸轻闭,毫无动静,似是睡着了。
叶枫眠侧目打量了他片刻,才转过身,打算换掉身上染色的衣袍。
只是他刚脱下外衣,身后便传来了小王爷的声音。
“怎地现下才回来?”
叶枫眠身子微僵,他仓促地脱下外衣,并未回答,只转身淡淡道。
“你怎么还没睡?”
暖阳披着外袍,起身点亮旁边的烛火,柔声道。
“你不回来,我如何睡得着?”
说着还抬起头,唇角微勾,笑的温柔。
昏黄的烛火映着他的眼眸,为他镀了层茸茸的暖光。
叶枫眠心头微跳,他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目光,喃喃道。
“我现下回来了,你便快些睡吧。”
暖阳闻言便歪着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那你还不快过来?”
叶枫眠怔了怔,他无意义地应了一声,这才慢慢挪了过去。
而走动间,他还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自己的衣衫,确定自己的里衣没有被那些血迹染脏。
暖阳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却也不点破,只在他靠近时,便握住了他的手。
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凉。
叶枫眠一时不察被他抓了个正着,此时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想要将手缩回来,但却被暖阳紧紧握住。
暖阳将他拉到自己身前,微仰着头,仔细打量着他,最后便腾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别的地方似是没什么大碍,但这儿受伤了。”
“我去给你拿药。”
叶枫眠怔了怔,闻言便后知后觉地抚上自己脸侧。
而那片被他触及的地方正不断传来微麻的疼意。
但对他来说,只是一条细小的划伤,并不值得在意。
他侧头看向暖阳,随口道。
“这道伤口很快就能痊愈。”
“无需涂....”
话未说完,暖阳便拿着药膏走过来,出口打断道。
“若是留疤了呢?”
叶枫眠神情微怔,他还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暖阳见他不说话,便勾着唇角,用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擦拭着那道划伤。
“留疤可不好。”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贪图王妃的美色啊。”
他的声音轻软,带着夜幕下的撩人,但却让叶枫眠心中涌起了些惊慌无措。
他直接攥住暖阳的手腕,眉头微蹙。
“你从一开始就只是相中了我这张脸?”
“那若是有一天我不再这般模样,你又当如何?”
可是话音刚落,他又后悔了。
当日他和暖阳的约定还未实现,两人现如今不过是有了亲密暧昧的盟友关系。
那他现下这般质问,倒显得咄咄逼人了。
而暖阳见他的神情不断变化,便歪着头,半倚在他怀中,用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
“那你得亲我一下,我才能告诉你答案。”
叶枫眠一噎,耳尖微红。
“你......”
暖阳轻笑了一声,松开手,柔声道。
“你若不愿,我亲你也可。”
说着不等叶枫眠应话,他便先仰起头,轻轻吻了他的唇。
叶枫眠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还抬手摸了摸唇瓣,整个人都是那副纯情又震惊的模样,完全不复方才对敌时的杀伐恶意。
而两人明明早已做过更为亲密的事,可他如今仍是无法抗拒暖阳的这般撩拨。
只是这般简单的唇瓣相触,便足以让他气息紊乱。
暖阳歪着头,见他脸上染了绯色,便弯着眉眼,柔声道。
“若有朝一日,你不再是这般俊逸模样,那我自然还要同你在一起。”
“别忘了,我们之前拉过钩的。”
“我一定会完成那些答应过你的事。”
“而你这辈子也注定要同我一直在一起的。”
他的声音轻软温柔,却带着说不出的强势与坚定。
而叶枫眠对他的这般态度也不觉得反感,倒是因为这番话而变得安心许多。
他侧过头,并未与暖阳对视,轻声道。
“我...我也不会食言。”
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那块牌子,递给了暖阳。
“这是方才得到的一条线索。”
暖阳眉头微挑,他收起药膏,将牌子接了过来。
“从哪儿来的?”
叶枫眠抿着唇,轻声应道。
“从那些袭击者的身上找到的。”
他随口而言,并未提及自己对那人做的事。
暖阳并未多问,他只垂眸看了看牌子上的字,叹了口气。
“这种牌子,他们方才也找到了一块。”
“看样子,都是二皇兄的信物。”
叶枫眠一愣,随后便见暖阳从旁边拿出一块类似的牌子。
见此,他不禁眉头微蹙,声音微冷。
“是二皇子派的人?”
暖阳摇了摇头,他收起牌子,随口道。
“不一定。”
“方才那些袭击营地的人在战败时,都当即吞了烈性毒药自绝。”
“既然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又怎会这般不谨慎地将贵重信物带在身上?”
“这样不就是将把柄直接递给我们了吗?我想只有蠢货才会这般行事。”
叶枫眠怔了怔,他敛眉思索了片刻,才淡淡道。
“方才我与那些人交手时,他们皆手持着蛮族才用的弯刀。”
暖阳眉头微挑,轻声道。
“他们身手如何?”
叶枫眠摇了摇头,否定道。
“他们虽手持弯刀,却用的并不灵便,行动间都极其生涩。”
“不像是蛮族的那帮人。”
暖阳转身坐在床边,他轻轻摩挲着下巴,应道。
“既然这样,那就是有人想假借着蛮族的手除掉我。”
叶枫眠垂眸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
“除了二皇子,你觉得有可能是谁?”
暖阳抬起头,闻言不禁轻笑道。
“诶,你为何要排除二皇兄?”
叶枫眠怔了怔,下意识应道。
“你方才不是说只有蠢....”
话未说完,暖阳便弯眉笑道。
“可万一他就是那般的蠢笨之人呢?”
叶枫眠一愣,他看着暖阳一脸正经地说出这句话,不禁轻笑了一声。
暖阳见他笑了,便主动将他拉到床上,与自己睡在一起。
“杀机已显,就不会轻易收手。”
“我想今夜之事,往后都不会太少了。”
叶枫眠以为他心中不安,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声音柔和了许多。
“莫怕,我会护着你。”
暖阳眉头微挑,闻言便直接拉着他那双冰凉的手,塞进了自己怀中。
叶枫眠一愣,他担心自己手冰会冻到暖阳,便手腕用力,想要挣脱出来。
而暖阳察觉后便凑到他面前,不仅将他的双手紧紧抱在怀中,还用自己热乎乎的脚丫压住了他的脚。
“你不要动,让我给你暖暖。”
“要不然,我就趴你身上。”
叶枫眠怔了怔,虽耳尖微红,却也老老实实地没再乱动。
两人相拥而眠,而当叶枫眠以为暖阳睡着了的时候,却又听到暖阳轻软的声音。
“你下次不必这般瞒着我,我不怕血,也不会因此怕你。”
“倒是天这么冷,可莫要将你冻坏了。”
叶枫眠一愣,有些诧异。
“你怎么知晓?”
暖阳并未睁开双眼,只勾唇软声道。
“你身上的味道与平日里不同,带了很浓的血气。”
“而我与你整日待在一起,自然能察觉。”
说着他便温顺地依偎在叶枫眠怀中,还主动抱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