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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公山在乐市的东南方向,属于郊区,苏无恙会怎么去他不知道,一大早去这会儿有没有上山他也无从得知,开出小区,他就给她打了电话。
许是没听到,第一遍没接,打了第二遍,那边才接了起来。
“秦先生。”苏无恙有些忐忑,她后来和宸宸珞珞通过电话,两孩子对于突然冒出来个爸爸很不能接受,可想而知,他们对秦方白会有多冷淡。
“你在哪里?”秦方白的心情很复杂,但声音还是极力克制着平缓。
苏无恙微微皱眉,他该不会以为她拐走了外婆吧?
“公交车上。”从这里到仙公山有直达的公交,算是乐市的一班旅游线路,原本想开车去,后面想想,就当和外婆随意逛逛,就选择了公交车。
“到哪里了?”
苏无恙不太高兴,她没有要带外婆离开,他怎么跟防贼似的?还没回答,车里就响起了报站广播,秦方白自然也听见了:“在那一站下,我想见你。”
苏无恙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他想见她是什么意思?质问她为什么当初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以至于现在他们对他如此冷淡么?关于这一点,苏无恙是愧疚的,可时光无法倒流,她也无法重新做出选择。
苏无恙到底还是在那一站下了车,外婆不是很明白她要在这站下车的理由,但看到四周很热闹,也就没有闹腾。
秦方白赶到时,苏无恙正和外婆在挑菱角,嫩菱刚刚上市,颜色很讨喜。
外婆在北庄的时候时常吃这个,这么多年呆在乐市,鲜少看得到这个,是以一看见这一摊,立即就赖着走不动路。
苏无恙停下来挑了些,小贩很热情,不住的说着嫩菱多新鲜多营养。苏无恙只微笑着听,乖顺的替外婆剥菱角,侧脸安宁而美好。
他这么多年来燥动不安的心忽然间就定了下来,他坐在车里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巴不得像相机一样,能把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一桢一桢的拍下来。
还是外婆最先发现的他。外婆手里捧着无恙给她剥的菱角,像是有感应似的一回头,就看见了车里的秦方白,一面喊他一面蹭无恙:“方白,方白!”
秦方白下了车朝他们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朝她走来的男人变得有些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虽然眼圈微微泛青,下巴也有青色的胡荐冒出来,可他就那么紧紧的锁着她,一步一步朝她靠近,仿佛想将她吸纳进他的身体里。
“恙恙!”他叫她,像外婆一样的称呼,带着几分疼惜和宠溺。
苏无恙微露疑惑,他已走至跟前,长臂一伸,旁若无人的紧紧拥住了她。
苏无恙不是很能理解他此时的情绪,她想推开他,但推不开。他蹭在她的耳畔:“恙恙~”满是缱绻。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尤其是特意放柔了,响在她的耳边,就像大提琴一般在她耳边轻轻拉响,莫名的,拉动了她的心弦,那天在福利院感受到的那股心跳又在复苏,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恙恙。”他只不断的叫她的名字,不肯松开分毫。
苏无恙无奈,只能束手任由他拥紧。
外婆看了一会儿腻歪的两人,最终移开了视线,看着远处欢腾的人群,咬了一口菱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秦方白终于放开她的时候,苏无恙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了!
她要走,但脚不听使唤,才一迈步就软了一下。秦方白适时的扶住了她,略一弯腰就将人打横抱起,对外婆道:“我们上车吧。”
苏无恙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微微皱了皱眉。她知道曾经的自己对秦方白有过迷恋,即便是还不知情的时候,也莫名的想要跟随他的目光,可她并不想就此和他重归于好,毕竟除曲靖外,还有林君蓓。
“去仙公山?”秦方白语气极尽温柔,苏无恙不是很适应,但还是点了头。
秦方白驱车送她们过去。仙公山比起北庄的那座寺庙的山要矮一些,车子能径直开到寺庙前的大坪之上,他一刻也不愿和人分开,将车停好,陪同着就一起进到了寺里。
烟雾缭绕,香客众多,秦方白挡在两人身前为她们开路,不过片刻,身上就沾满了香灰。
苏无恙和外婆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叩拜,秦方白也有样学样,甚至在捐香油钱时,将钱夹里的所有大钞都捐进了功德箱。苏无恙简直以为他抽疯了,秦方白看着她道:“不知道前世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让我们五年之后又相逢。”
女人都是听觉动物,苏无恙承认自己对于这样的话,并不排斥。但理智告诉她,再这样纠缠不清,她会沦陷得更快。
她淡淡的笑笑,不置可否。
上完香,外婆要去抽签,苏无恙不希望他一路跟着,让他到车里去等。没料到等她和外婆回到停车场,他已经在车里睡着。
是真的睡着,人来人往的大坪上,热闹喧天的寺庙就在一段台阶之上,他充耳不闻,头微微歪着,眉头微皱,仿佛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忧愁在困扰着他。
她默默打量的同时,外婆已经上前敲了敲窗。
秦方白悠然醒转,看见她,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笑来。
苏无恙看向他略微泛青的眼圈:“过去。”她朝副驾位瞟了一眼,男人也没有争执,下了车,自另一边绕到副驾位。
苏无恙平稳的将车倒出来,打了方向盘往下山的路走。
“你没睡觉吗?”看见他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睡着,她竟有丝细微的心疼。他急着去见他们的孩子,又急着回来见她,他眼圈泛着青,明明很疲惫,看着她的眼神却又清亮得让人不能直视。
“嗯。”秦方白老老实实的作答:“你慢点开,注意安全,我再睡一会儿。”
还真就睡了过去,一直到苏无恙将车开进秦家别墅,他还没有醒转。
外婆逛了一上午,又饿又累,自己先进屋去了。杨姨迎出来,就见浓密的树荫下,苏无恙正静静的打量着秦方白,甚至轻轻的以食指滑过他的眉心,似乎想为他熨平微蹙着的那一处。
秦方白感受着那柔滑的指腹一次一次推过他的眉心,心里变得安宁且温馨,蝉已经出来了,在庭院外的大树上鸣叫,并不喧嚣,反倒像在奏鸣着一曲欢快的交响。
徐玲再见到秦方白,是在发送邮件之后的第三天上午,秦方白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总裁办公室,只是落座之后,声音却透出一股寒意:“许清昙的近况?”
徐玲了解秦方白脾气,也料到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许清昙。
她深吸了口气道:“许小姐五年前被许先生带走,从未踏足过乐市半步。大约是四年前的春天,许小姐被厉秣风旧部追杀,伤及要害,成了植物人。目前在青山疗养院。”
三言两语就交代了许清昙的后半生,秦方白并不解恨:“那件事,许清仰也知情?”
徐玲点头:“是,当时是他通知的曲医生,曲医生找了江景身边的阿新去营救的苏小姐。”
“所以许清仰才会不置一词带着许清昙离开乐市,甚至连亿舍都能舍下。他是在愧疚!”秦方白手里转着钢笔:“可无论他怎么愧疚,也不及他妹妹对无恙做的那些。”
“但……许小姐已经成了植物人,也算是恶有恶报,秦先生……”
“出去吧。”
大班椅转向落地窗,外面阳光万丈。没有了春雨霏霏,也没有了冬雪霍霍,只有这灿烂的阳光普照着大地。
他该放下一切么?徐玲说得没错,当初许清昙做的那么多错事,即便他没有发现,即便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可终究,还是恶有恶报。
他想起无恙刚离开的时候,许清昙数度出现在他的面前,数度提起无恙对他的弃如蔽履,他申请过禁止令,但许清昙仗着和苏无恙相近的面孔,以及和他曾有过的一段情,屡次视禁止令如无物。
秦方白以许清仰的亿舍相要胁,许清昙仍然不知退却,甚至将那晚他被下药时,神智不清和她纠缠的视频片断散布出来。他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收购了亿舍,逼得许清仰带着许清昙离开。
他当时只道许清仰是真的在乎他妹妹,却不料这其中,竟还有一层。许清仰知道许清昙对无恙做的那些,但为了包庇许清昙,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吐露只言片语,致使他们错过这么多年。好在,好在!苏无恙现在仍然活着,仍然还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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