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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恰恰黑,孟奶奶抱着刚摘的桃条柳条进屋,放到香火前的供桌上。
进屋打水洗过手,拧了一把柏香树枝放进香火前的盆中,点燃,净了手,取七炷香,点燃。
孟萦见奶奶先朝香火上观音菩萨叩拜,上了三炷香,又走走停停,在堂屋四角拜了拜,各插一炷香。
柏香树枝燃烧的气味宁心静神,很香,很快就充满了整个屋子。孟萦看着看着,心里莫名的舒坦。
做完这一些后,孟奶奶将桃条柳条插进香火板上,观音菩萨身旁净瓶中,熄了火,牵起躲在家门口偷看的孟萦,朝屋子里走去。
没一会儿,钱东南带着罗冉进门。
罗冉率先进屋,将手中的白糖和鸡蛋放下。
孟奶奶看了钱东南一眼,笑呵呵的:
“来了,快过来坐。”
钱东南看了孟萦一眼,笑容灿烂:
“婶婶,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找您帮我看看呢!”
“好,婶婶帮你看看。”孟奶奶笑着起身,围着钱东南转了一圈,又让他张口,伸手,最后才让他坐下。
钱干妈坐到孟萦身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孟奶奶将香火前供着的桃条柳条拿进来,围着钱东南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一边走一边挥动手中的桃条柳条。
桃条柳条挥动间,带起滴滴水珠,浸入钱东南的衣服里,泛起丝丝凉意。
围着钱东南走完,孟奶奶将桃条柳条放好,坐到钱东南对面,询问起梦境的经过。
和对孟萦说的差不多,不过,更仔细。
孟奶奶听完,“那你还记不记得缠着你的蛇是什么颜色,粗还是细,咬你的蛇是什么蛇,什么颜色,粗的还是细的?”
钱东南回忆了一下,“缠着我的是很多菜花蛇,和平时见到的那种一样。咬我的,是那种很细的蛇,绿色,很眼熟,但不知道是那种。”
孟奶奶沉默了一下,从钱东南带来的鸡蛋中取出一个,从钱东南眉心开始滚,一边滚一边唱,时不时的喊钱东南的名字几声。
钱东南每次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配合的应了一声。
直到鸡蛋将钱东南全身滚遍,孟奶奶才住了手,将鸡蛋丢进火里。
孟萦和罗冉坐在床边看完全部过程,重话都不敢说一声,就怕打扰到孟奶奶做事。
没一会儿,火中的鸡蛋壳碎裂,流出蛋清,被烧白烧焦。
又过了一会儿,孟奶奶将烧好的鸡蛋拿出来,放到手心中,像感觉不到烫似的,将整个鸡蛋剥完,只留下蛋黄。
对着蛋黄看了一会儿,孟奶奶指着一个凸起:
“你看看,这里,这车子压到你头上了,你这两天是不是要出门?”
孟萦错愕,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和奶奶说过这些。
钱东南摇了摇头,又想了想,“婶婶,我没有要出门的打算,但是,我明天要去省里接个人。”
孟奶奶问,“这个人和你熟不熟?”
钱东南点了点头,“熟,也不是特别的熟,最近几年很少见,来往也少。”
孟奶奶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鸡蛋,将鸡蛋黄放好,拿起放在一旁的桃条柳条,将上面的叶子扯掉,绑好,递到罗冉手里。
又去香火前,对着观音菩萨拜了拜,取过观音菩萨的盖头,撕下一绺,系到钱东南手腕上:
“一会儿回去,拿着桃条柳条围着你们睡的床走几圈,将它放到枕头下。刚刚烧的鸡蛋,你把蛋黄拿回去,抓一把米,一把毫子(一角一分的那种钱币,每家过白事都要用到),三炷香,找个十字路口,将蛋黄埋了,再把香点上,把米和毫子一起撒了。回来的时候,一直往前走,无论谁喊你,都不要回头,这点千万要记住。回了家后,接下来的这三天,不要出门,连街上都不要去。三天后,一早起来,煮点饭,加点菜,掺半瓢水,让萦萦干妈倒进锈水河里,她回来之前,有人喊你出门,你就将人招呼进来,吃顿饭。还有,六月十九那天,你们扯三尺红布,将菩萨的盖头换上,再买包香拿过来,我给你们烧了。”
交代完,奶奶看着钱东南,询问到:
“我刚刚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钱东南点头,将婶婶刚才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
孟奶奶满意的笑了笑,让他们回去,抓紧时间办事。
孟萦送干爹干妈出门,提醒干爹干妈一定要记住,按照奶奶说的话做,不要出门。
钱东南夫妻俩点头,趁着月色回了家。
孟萦站在大门口,直到看不见干爹干妈的身影,才将大门合上。
朝奶奶在的屋子看了一眼,沉默。她真没想到奶奶的本事这么大,居然将干爹将要发生的事都看到了,还说了破解之法。
原本,自己是打算让干爹找奶奶看过后,假借奶奶之口,让干爹这几天都不要出门的。
现在,有了奶奶亲口说的话,干爹这一劫,应该能平安渡过去吧。
想着刚才的一切,孟萦沉默了一下,走到香火前,跪在菩萨面前,拜了拜,祈求菩萨,能保佑干爹,渡过此劫。
屋内,孟奶奶坐在火边,沉默着,叹了口气。
孟萦进来,正好听见奶奶的叹气声,有些奇怪:
“奶奶,您叹什么气啊?”
孟奶奶一言不发,直盯着孟萦看了好一阵。
孟萦被奶奶看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开口。
孟奶奶叹了口气,“有因必有果,你这丫头,误打误撞的,倒是做了件好事。不然啊,你干爹此次出去,怕是出了门就再难回来了哦。”
说完,拿出两根刚刚从观音菩萨盖头上撕下来的观音带,将其中一根系到孟萦的左手腕上,交代到:
“来,戴好,别弄丢了。这几天,不要调皮,不要去高处玩,水边也不要去,知道了吗?”
孟萦点头,“嗯,奶奶,我记好了,不会去这些地方玩的。奶奶,干爹这是怎么了?”
孟奶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另一根观音带递给孟萦:
“没事,放心吧!菩萨会保佑他的。你一会儿将这根观音带系在孟越的右手腕上。”
“孟萦啊,你要记住,日行一善,必有后福,以后,要多做好事。还有啊,这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