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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大厅内。
林天禄正一人悠闲独坐,抿品着茶水。
不久前夫人已用过早膳,如今正在房内安静休息,他自然不便打扰...
虽然他本想留着多陪会儿,可没想到夫人反倒推推搡搡地将他赶了出去,倒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夫人当时满脸通红的模样,或许是太过害羞的缘故?
他看着杯中的清澈茶水,心中暗叹,神色略显复杂。
——未曾想,自己竟也有成了渣男的一天。
虽然这朝代并未限制多娶妻妾,但还未给予名分便要了两位清白姑娘的身子,终究不太妥当。
待回到长岭,得坐下与她们二位好好谈一次才行。
无论如何,自己确实得负起应有的责任,而不是让程姑娘和茅夫人默默承受退让。
而且——
林天禄轻轻抚摸肩头的狐狸绒毛,心下思酌。
他如今已接触到此世秘闻的冰山一角,若照那神秘女子所说,多去探索心海冥灵坠所指引的地点,或许能有更多收获。
对此世千年来的种种发展,已然升起了几分好奇心。
但在这时,他蓦然露出一丝微笑,取出另一副瓷杯,将茶水倒满。
“老先生在外踌躇等候,不妨坐下好好聊聊,在下可没有拒客的打算。”
林天禄起身拱手道:“昨晚离开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暂作道别。如今见老先生伤势恢复的还算不错,倒是安心些许。”
话音刚落,尚言的身影悄然浮现,快步走进客栈内。
他抚平衣袖,神色郑重地作揖道:“多谢林夫子昨夜相助。”
“老先生何须多礼,先请入座。”
林天禄轻笑着伸手示意,同时将茶杯推到桌前:“这江盖县,终究是你们爷孙亲手护住的。”
昨日这对爷孙二人面对黑雾浪潮一步不退的坚毅身影,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此举...实在惭愧。”
尚言入座闻言,顿时摇头失笑。
“我与涵儿那点微末伎俩,怕是影响不到幽冥界的关闭与否,全仰仗着杨姑娘和先生的大力相助。若非如此,这江盖县内无论凡人县民,还是那些幽鬼术者们都要被幽冥浊气侵蚀殆尽。”
他当时虽带着孙女迅速逃开,但仍时刻关注着战局状况。
远远看见了胜负分晓,同时也瞧见林天禄将幽冥通道随手破坏的场面...
直至如今,他心中还残存几分震撼,几乎惊若天人。
林天禄略作沉吟,蓦然好奇道:
“老先生,为何会对江盖县如此看重。难道仅为冥途仪式?”
尚言面色微怔,似乎未料到会有这番询问。
而沉默片刻后,他轻叹一声,幽幽道:“冥途仪式,终究只是场仪式而已。但...江盖县于我而言,却有太多回忆。”
见他满脸复杂惆怅的神情,林天禄有些讶然。
“林夫子或许会感到奇怪,为何在下一介鬼魂之躯,却对这凡人城镇如此在意?”
尚言仿佛自嘲般笑了笑:“老夫年轻时出身地位不俗,性情狂妄自大,直至遭奸人所害被刺杀而死,靠着满腔怒火和憎恨化作妖鬼重生,却犯下诸多错事。
只是...奇缘下遇见一女子,受其感化渐渐回归本心,感受其浓浓情谊,便下定决心明媒正娶。”
林天禄听得好奇:“之后如何?”
“人鬼之恋终究两难。她无法孕育子嗣、而我也无法给予她什么正当名分。”
尚言眼神浑浊悠远,似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但她却不奢求一切,无论钱财、名分地位都视而不见,至始至终陪伴着我、体贴着我。数十年的相守相伴,让我在江盖县内彻底定居,将之视作第二故乡。
哪怕她早已寿终正寝,但此地经历的日日夜夜、风景街道依旧在我心中难以忘却。
她在临终前曾与我说,江盖是她的故乡,是她长大的地方...
我便护她所眷之地百年,以实现她最后的愿望。”
平和苍老之言说叨着过去,却是场值得赞颂的优美恋情。
林天禄安静聆听至最后,不禁拱手一叹:“尚老先生用情至深,在下佩服。”
这一声百年诺言,便足以令人侧目。
“只是个糟老头子的执拗而已。”
尚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过,那尚涵姑娘是——”
“她是我在十年前捡到的弃婴。”
尚言感叹道:“当初只是见其浑身染病、骨瘦如柴生的可怜,心生恻隐之心便将其救下,一直抚养至今。终究变成了令在下自豪的孙女。”
“她确实是位好姑娘。年纪虽轻,已有不逊男子的气魄,将来长大定能出人头地。”
“承蒙林夫子夸奖。”
尚言拱手一笑:“只是我不求涵儿能有多大的出息,能安安稳稳地活在这世上,寻得一如意郎君携手相伴,白头到老,便是美满一生。”
林天禄微微颔首,心下也略感赞同。
能与家人相伴到老,一生平安无忧,怕是此世间最为幸福之事。
不过他品了口茶水,轻笑道:“老先生此行,应该不仅为了感谢而来?”
“不瞒林夫子,老夫确实带着些许私心。”
尚言略作斟酌,继续说道:“昨日那绫罗阴谋虽遭受挫败,阴气逐渐回拢,但冥途仪式终究还是遭受了波及,只能开启部分,甚至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待夜晚冥途开启之时,或许会有不少势力在暗中蠢蠢欲动。在下只希望...林夫子能在老夫开启冥途之际,照拂涵儿片刻,让她免遭斗争波及。”
林天禄眉头微挑:“你担心尚姑娘遭遇不测?但为何昨夜又与她一同对抗幽冥...”
“当时涵儿来的太过突然,情况又是紧急,在下无暇劝阻。”
尚言轻叹一声:“若再絮叨斥责只是浪费时间,只能竭力与涵儿一同出手阻拦幽冥浊气的扩散,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若能再选一次机会,在下定不舍得让涵儿涉足险境。”
“原来如此——”
这老先生行事倒是果断。
“林夫子不必担忧,在下并非空手而来。”
尚言从衣袖中取出一件玉霞坠饰。
林天禄面露讶色。
他能明显感觉到此物流转着浓郁阴气,而且还——
带着些许灼热气息。
“这首饰是在下在数年前偶然获得,其中阴气充盈,甚至内含赤阳之息,如今赠予先生再合适不过。”
尚言轻笑道:“林夫子那眷侣周身阴气凝练,佩戴此物更能令实力长进。”
“此礼就太贵重...”林天禄正想推辞,但尚言却执拗地强递到面前,正色道:“林夫子本就救江盖万民于水火,恩情大于天。这点小小回报若都不收下,在下往后实在寝食难安。”
林天禄无奈一笑:“那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尚言这才松了口气。
“先生若不嫌弃,这两日可到在下的书院内游览观赏一番,如今书院内景色正美,正适合夫子与家眷共同赏花。”
“过些时日会叨扰一番。”
“那老夫就暂不打扰夫子,如今还有冥途仪式需要主持,暂且告辞。”
“老先生慢走。”
...
林天禄起身拱手,目送着尚言离开客栈。
这位老先生倒是值得称赞的善者——
直至这时,他才将目光转向一旁。
身姿曼妙的倩影正安静地坐在客栈角落中,执伞一言不发。
别说酒馆内的小厮没有发觉,就连刚刚离去的尚言都不曾察觉其存在。
“姑娘到这酒馆内,应该不是巧合吧?”
林天禄拱了拱手:“还是说,姑娘也想找个地方落脚歇息会儿?”
“我是为你而来。”
杨婵贞眸光平静,淡淡道:“只是尚老先生与你畅谈甚欢,不便开口打扰。”
“抱歉,让姑娘久等。”林天禄歉意一笑:“不知今日姑娘找在下又有何事?”
“并无琐事。”
杨婵贞语气平淡无波:“只是想多看看你。”
林天禄:“......”
这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