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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淡月色下,岸边码头更是冷清。
而姜植正迎风而立,回首莫名冷笑一声:“季杭,你觉得此世当真有所谓的浩然正气?”
刚刚跟随着走来的季杭顿时脚步一滞,讪笑道:“不过是些邻里间瞎传的流言蜚语而已,又何来所谓的浩然正气,鄙人自是不信的。”
“你说的对。”
姜植好似讥讽般嗤笑道:“如此愚民当真可笑至极。若靠读几本诗书就能拥有浩然正气与妖鬼抗衡,这世间规则怕是早已颠倒重塑,圣人满地走,人道皆复兴,又岂能轮得到我们在此地去算计这书生。但——”
他话锋蓦然一转:“既然能得长岭县上下推崇,甚至有诸多妖鬼在此地折损身亡,想必其身上定然有些神异不凡。所以,在让你去安排他们登船渡江之前,我就特意在暗中做了诸多准备。”
说到这里,他还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季杭一眼:“我将那船中诸多蜡烛、纱帘、房事药丸里都掺入了药粉,待蜡烛点燃便会自行飘散。还有诸多妖鬼被我派出,特意在江河底部潜伏,时刻准备趁着昏暗夜色袭击。
不仅如此,为防那书生当真对鬼魂有抵制之能,江河中还藏着三位熟悉水性的凶悍江匪,他们皆是武艺高强、嗜杀成性,只待看准时机扑杀上船,将那男女全部歼灭。”
季杭虽然脸上依旧露出谄媚笑容,但每听见一句,那藏于衣袖中的双手便攥紧一分。
“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聪明一些。眼下如此功劳,你可别放任其溜走。”
姜植嗤笑一声:“就算你不想长寿无边,也得为你的儿女好好考虑考虑。你这登仙坊可得有人继承才行。若‘没了’,你这后半生可是要在后悔中度过。”
“明白明白!多谢上使大人看重栽培!”
季杭连连躬身,几乎将脑袋埋进地里,态度无比卑微。
但他藏于阴影中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决绝。
——他那遭受威胁的儿女,今早就已在他的安排下被成功解救,连夜逃出长岭。
如今的他,便是孑然一身。
哪怕当真赌错,索性葬身于此!
...
宁关江上。
林天禄等人乘坐的坊船已然接近至江河中心,逐渐停靠下来。
但林天禄此时却满脸古怪地盯着江面。
这水里一闪而逝的黑影...
似乎不像寻常河鱼。
难道是上流流域有谁乱扔垃圾,导致江河里面脏东西乱飘?
忒不讲卫生了。
但,好像不对。
林天禄微微眯起双眼,眼前视界随之变幻。
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隐约荡开青色,仿佛连那河中虚影都能瞧见,游动的各类鱼虾,还有些水草贝类,如同一卷深邃瑰丽的江河奇景。
但最为重要的是——
“还真有水鬼这种东西存在啊。”
林天禄盯着漂过的黑影,面露好奇。
虽然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灰气,几乎与河水融为一体,肉眼难以分辨,但依旧逃不过他的眼睛。
“华姑娘,长岭县近些时日是否有人在这江边跳江溺亡,或者船覆而亡的?”
“嗯?”
华舒雅闻言一愣,略作思索道:“最近好像并没有...不过曾听官府的人说过,大约每月都会有人不慎落水而死。这应该是每年都会发生多起的惯例事故,终究是无法避免。”
“明白了。”
林天禄眼神微凝。
那游荡漂浮的水鬼身上,隐约可见一些流动血光。
显然这水鬼也是害了些人命的。这等异类藏于江中蠢蠢欲动,定然对县民有害无益。
“还是早点投胎转世去吧。”
他十分干脆地屈指一弹,那缕灵光刹那洞穿江河,将潜伏在江内的水鬼直接蒸发。
视线扫向四周,还能看见成群结队的水鬼虚影游荡漂浮。
“这还组队出门秋游?”
林天禄失笑一声,索性屈指连弹,这些水鬼便排着队地一一蒸发。哪怕见势不妙想要逃走,但终究还是被精准消灭。
转眼间,便被灭的干干净净。
“前辈,你这是...”
“只是这江河中有点不太干净,我已经帮忙解决掉了。”
华舒雅顿时俏脸微变。
她连忙侧头看着看似清冽的江面,心中略感沉重。
就连这平稳无波的江中竟也藏着魑魅魍魉,又有何处能安全无忧?
“心中很不安?”
“是...”
华舒雅皱眉道:“如今回头一想,以前很多当是意外身亡之人,或许有不少都是被鬼魂害死。就觉得...以前的种种想法太过天真。”
“世事无常啊。华姑娘只需活在当下,活的精彩就够了,何必杞人忧天。”
林天禄轻笑两声略作安抚,仰头看向悬挂于夜空之上的圆月。
“如今这时候,若能吟几句诗词歌赋,倒是挺应景的。”
华舒雅也收起了心思,好奇道:“前辈胸有文墨,想必能吟出不少优美诗词?”
“我能吟唱再多,不过是照着前人口述罢了。”
林天禄摇了摇头。
虽然此世与他认知中的唐朝差别不小,李白等诗人都不存在。要是吟出几句他们所做的千古诗词,或许还挺有逼格。
但...当文抄公这种事,不过拾人牙慧,并无多少意思。
就算真有人将他‘抄’来的诗词歌赋奉为圭臬,他都不好意思说这些诗词从哪来的...总不能厚着脸皮说这是自创?
怪羞耻的。
至于他自己如今的文雅情操,自创出几句打油诗就算不错了,映衬如今这月圆美景,实在稍显逊色。
“两位,还是先喝点解酒汤酒暖暖身子吧。”
温柔之声从背后响起,回头就见茅若雨带着宠溺浅笑,俯身将汤碗小心递来。
两人连忙伸手接过:”多谢。”
“何须这般客气。”
茅若雨轻拢秀发,仰头望向月色,目光似是出神:“今年的月色倒是美丽异常。”
铮——
一缕轻鸣悄然响起。
众人回首望去,就见船仓内的程忆诗不知何时取出一副古筝,抚裙坐下,玉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清澈悠远的琴音在江河上回荡。
林天禄遥遥笑道:“程姑娘还懂琴音之道?”
“自是学过。”程忆诗端庄微笑,将双手抚于琴弦之上:“如今这月色优美,索性让妾身来为各位奏曲一二。”
说话间,她已是撩动琴弦,垂眸弹奏,丝丝清冽的舒缓琴乐悠然荡开。
茅若雨双眸微亮,美眸瞧向了身旁的林天禄:“先生,不与程姑娘合奏一番吗?这悠长琴乐与玉笛之声,或许颇为般配。”
林天禄解下腰间的玉笛,很快笑着递给了她:“茅夫人喜爱笛乐,还是让你亲自吹奏一番吧。”
“当真?”茅若雨面露欣喜,有些跃跃欲试。
“自是当真。”
“那奴家...便稍稍献丑啦。”
茅若雨笑吟吟地接过玉笛,稍稍正色,略作辨别程忆诗所奏的琴乐韵律,很快悄然吹奏起唇边玉笛。
两股截然不同的乐器之声,在这一刻却是交相辉映,乐律融洽,更显和谐动听。
不过两人似心有所感,四目蓦然相对,略感诧异对方竟与自己乐理相当,但心底很快泛起丝丝抗争之意,琴弦一转,笛声一挑,却不约而同地转向相同的韵调之中。
双方几番对调而奏,但却屡屡想至一处。
一时间,原本还和谐优雅的琴弦笛乐,如今却弥漫起一阵肃杀硝烟,两女眸光似电,眼波流转,似无声地相互瞪视起来,只是以手中乐器化作利刃,不断在暗中你来我往,互争高下。
似乎都不想在自己的拿手领域上弱了声势。
“......”
林天禄面色古怪地揉了揉耳朵。
虽然一开始还挺好听。
怎么现在...感觉跟进了ktv包厢似的。
吵的耳朵疼。
“华姑娘,既然这两位奏乐尽兴。不妨我们也来点消遣娱乐?”
林天禄很快转头对华舒雅说道。
“消遣?”
华舒雅放下解酒汤,歪了歪脑袋:“这船上虽然有些文墨之宝,但跟消遣比起来...”
“刚才在一旁找到的象棋。”林天禄笑着晃了晃手边的象棋盒:“虽然有些破旧,但是拿来玩玩倒是还行。”
华舒雅也起了几分兴趣,很快端了张小木桌过来,将棋盘棋子一一摆放好。
“还请先生赐教!”
...
江河上的坊船泛起淡淡烛光,在岸边瞧着倒只能依稀看见人影。
姜植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船只,背影气质形似深沉高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他此时的脸色却不太好看,额头隐隐蹦出青筋,隐含怒气。
因为他...
等了快半个时辰。
那藏于江河底下的妖鬼和匪盗,明明早该动手,可为何这坊船却至始至终都未曾摇晃一下?!
虽然看不清船上那几人在做些什么,但这半个时辰下来,别说是惊吓到船上男女,那几人甚至还在船上优哉游哉地奏曲玩乐,好不快哉!
而他竟是傻愣愣地站在这里,遥遥看那船上男女调情嬉笑...看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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