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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皇上一直防着皇太后霍乱朝纲,各路藩王会趁他昏迷之际闹事儿,他已经事先做了安排,他信得过的两位亲王以及三位大臣都在,都寸步不离的守在殿外。
事先交了权,宫中防卫也一直在他的心腹肖启辰的手里,宫中并没有再乱下去。非但没有乱下去抓捕刺客的同时自查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而后宫的嫔妃们除了皇后和梅琳琅之外基本上谁都见不到他。
宫里事儿多,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皇后娘娘很忙,以致于照顾皇上的重任就落到了梅琳琅的肩上。
她无儿无女,与皇位无缘,而这也是两位亲王以及三位大臣同意她照顾皇上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当然了,年少情深也占了一部分,只是考虑到她梅家女的身份多少还是得提防着些。这不,皇上跟前儿除了她以外还有三四个太监,日也须臾不离的守着。
宫中大乱说到底还是皇位的事儿,而皇太后频频插手朝堂之事也是想另立储,太子不过是马前卒,他的死其实也早就注定。
梅琳琅虽然只是一届女流可到底上过战场学过兵法,对于朝政之事最近也一直关注。因此,她很清楚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也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对于皇上她早已死心,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瘦的脸颊都凹下去的他,她的心里却说不出的难过和悲凉。曾经,他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神采飞扬,现在,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垂暮宫中奄奄一息垂死挣扎。
谁错了,到底是谁错了,到底是什么让原本深情相许的他们走到了今天,让那个善良、温暖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权利、猜忌、人心,我们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命运。梅家女儿天生傲骨,不入后宫,不为妾室,她以为只要有爱就能战胜一切,殊不知她在离开家的那一天就已经抛弃了爱。
父母之爱,兄弟姐妹的爱,家族的爱,她全都不要了,统统都不要了,而最终他们也都失去了彼此。
“琳琅,你是在哭吗?”悠悠转醒的皇帝有些头晕眼花,他有些看不清楚,也有些不确定。
多少年了,似乎从她被先皇后陷害以后就再也没有哭过。当日她被冤枉自己也不相信她,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今日她终于又再度为自己哭了。
心中欢喜有些激动和感动,他费劲的抬起手想要为她拭泪,可谁知压根儿就没有力气。他知道自己病的很重,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知道自己要先走一步了。
豆大的泪珠不由自主的扑簌簌的往下落,但梅琳琅清楚的知道这些眼泪绝不是为他而流。是为自己,是为曾经自己深爱着的少年郎,是为自己失去的青春和梦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如果她还能回到十五年前该多好,她一定不会抛弃父母选择他,她一定像梅家的祖祖辈辈们一样战死沙场。
沉默不语,默默垂泪,看的皇上心都疼了。以为她是在害怕,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伤心,他再一次用力抬起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手说:“别哭,别怕,更不要担心。即便我死了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将来不管是谁登基继位你都是最尊贵的太妃,皇后也一定会善待于你。”
一直以来没有能给她一个孩子做依靠他心生愧疚,也是他的遗憾,而当年若不是她倔犟的喝下红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么田地。所以,他不得不为她筹谋,希望他死后她能在宫中过的如意些,自在些。
自始至终梅琳琅要的就不是这些,因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对他也早就无话可说,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淡淡的说道:“皇上只是病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多想了。宫宴上皇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这是刚刚拿过来的燕窝粥,皇上多少用一些吧。”
想起曾经他们心意相通,她心中愈发苦涩。既然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注定,那么她能做的就只有坦然面对了。
以为她故作坚强皇上的心愈发的柔软了起来,特别是想起年少慕爱,他愧疚自责的更是一塌糊涂。觉得对不起她,他再次握住她的手说:“不忙,我不饿,我有话对你说。琳琅,我知道当年之事你一直都在怪我,你心里也一直在怨我,而要不是梅心怀了太子的孩子,你怕我会让她入东宫,你怕大哥会伤心,你也不会出落梅宫。其实,我都是知道的,我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我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其实,我也怪我自己,怪我自己为什么就疑心了你,为什么就……为什么就……”凄然一笑泪聚眼眶他说不下去了,他后悔,八年来没有一天不是在后悔,可后悔已经于事无补,他们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梅琳琅从前不信眼下信了。有些不忍也不愿意听这些无用之言,她将他的手放到被子下面盖住说:“事情已经过去皇上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再说了,我已经都忘了,把从前的事儿都忘记了。”
包括年少时的欢喜,统统都忘记了,也不愿意再记得。
皇上了解她,而这话一出口他眼中的泪水就流出来了。再一次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又望着梁上雕刻的一对儿双飞燕,他发自肺腑的说道:“琳琅,我爱你,时至今日我也不后悔迎你入宫,事到如今我依然喜欢你,而你一直都是我此生唯一至爱。或许就像我师父说的一样,爱之深责之切,爱是一把双刃剑,伤了你也伤了我。”
“可惜,我明白的太迟了。琳琅,你看那梁上燕,如果有来世我们就做一对儿梁上燕好不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永远永远都在一起,没有误会,没有利益,也不计较得失,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的眼睛里永远只有我,而我的眼睛里也永远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