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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箜并没有想要参与他们的话题当中,依旧认真细致地摆弄着手里的木条模具,而九清却是在她身后枕着她的肩膀,环抱住她的整个人,将她堆积而成的木房子打乱了。
“好好好,我不弄,我不弄,等会儿我帮你堆的方子黏合起来。”
其实他就是想帮她递递木条而已,也没曾想会这般不小心推一下就全倒了!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九清却仍然没有放开尤箜,贴在她的耳边厮磨着她的青丝,看向眼前不远处正端坐着的重竹与无铸一眼。
不到片刻收回目光,又再次垂眸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素手翻飞地重新架出一个模样:
“等后日大婚,我与阿箜估计半月后要随时要前往贡戈沙漠了。”
底下的人倒是传来消息,皇室半月前召回一支军队,估计在半月后抵达到都城,不用猜想;九清便知道,皇室这次是真的要与那黑姑娘的幕后之人抗衡了。
若不让,为何要调动到一支军队回城?
难不成是对付济王不成?九清想起祈济消失这么些天,估计这会儿该是被他自己的好王妃拿捏在手了。
此刻,亲王府。
嘭——!
“郭彤,你,很好。”
此刻端坐在上首位的儒雅俊朗男人,狭长的眸子透着一片阴鸷,将手中的茶盏扔到刚进门的郭彤脚边。
在发生暗庄被陷害的事情之后,一直由着他的好王妃连同她的好父亲尚书府大人,暗中调查其中的关联。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逐一踏入正院的郭彤被喊来,心底涌起一阵不安,瞧着上首位的祈济,不动声色的问着。
“呵,没想到啊,我的好王妃,竟然有本事伙同外人陷本王于不义。”
“王爷,空口无凭的事,妾身劝您还是别急着盖棺定论。”
话音刚落,郭彤皱起了眉,微眯着那双犀利的眼睛,不由得将视线扫到了一旁的栋万。
而栋万由始至终低垂着头,从不好奇他们此刻所争执着多么严重的事一般。
祈济见状,亦不是没留意到她的目光,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道:
“暗五,将人带上来!”
“是!”
门外一身暗棕色侍卫服的暗五领命之后,不到片刻便把亲王府关押的犯人带到了主院。
祈济冷眼看着跪在眼前一身鞭伤狼狈的曾毅,这就是八年前新进府的暗卫。
而在最近在暗庄策划大量募集人手的,便是只有曾毅一人所为。
当然,这只是曾毅的说辞而已,真正幕后指使的却是他冷落多年的好王妃。
“曾毅,你且再好好说道,郭彤为何要置本王于何地!”
祈济的言辞虽说是问着曾毅,双眼却只盯着郭彤那张令人觉着刻薄的面容,冷声质问道。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妾身根本不认识!”
“真是最毒妇人心呐,郭彤。”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密室,始终只是郭彤一人窥见过而已,何曾会有一个在暗庄的小暗卫知道呢?
若不是府里有置他于死地的内鬼,又何曾能串通暗庄这一场阴谋?
“王爷,您单凭一个囚犯便能对伴您多年来的妾身说出这番话,恐怕这背后是有人陷害于妾身!”
郭彤不知这事儿为何牵扯道她的身上,这段日子连同尚书府都在为祈济跑了不少遍大理寺。
若这脏水任由泼在她身上,而她不自知,那么她郭彤也就不必当这亲王妃了!
只是,这话音一落,贵在她旁边的曾毅陡然抬起那伤痕累累的脸,直勾勾地盯着郭彤。
郭彤似有感应一般朝他看了一眼,没曾想,陡然对上他眼里的恨意,吓了一跳。
“怎么,王妃认识此人了?”
“不!妾身不认得!”
郭彤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在亲王府任职的那个叫泽雨的侍卫,竟然与着这叫曾毅的暗卫有着相同面貌,这让郭彤不由得立马否认祈济的连声发问。
然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祈济,固然是没漏看郭彤的慌张无措。
“呵,不管王妃认不认得,王妃那些年与着泽雨侍卫的趣事,可谓是让本王的后院草木欣荣啊。”
郭彤闻言,脑袋‘轰’的一声,耳边似乎听不清任何的话音,控制不住地面色发白;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这不得不让郭彤这会儿步子无法稳住了身子,踉跄了两步,看了看曾毅,又看了看上首位的祈济。
只是,祈济的面容上,此时尽是戏虐的目光,一点儿也没将这一回事放在眼里一般。
“王爷,妾身根本不认得什么泽雨曾毅,况且尚书府这些日子为亲王府出了不少的力,这、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妾身伙同外人陷您于不义啊。”
不管是不是曾毅的阴谋,郭彤尤为想到那些陈年旧事,拼着尚书府这段日子为亲王府出力,这该是能证明与她无关的!
至于伙同外人陷祈济于不义,郭彤是否认的。
毕竟若是她伙同外人,为何又要让尚书府冒着皇上怪罪的风险,而继续追查暗庄陡然多出来的暗卫呢!
“是啊,都是本王的好王妃与曾毅的计划呢,王妃也不得不帮曾毅收首尾吧。”
“不,不是的!王爷,妾身对您的情意,这么些年根本没想过会做这等危害亲王府名声的事情。”
郭彤闻言,脸上差点维持不住镇定,她感觉得到祈济所说的言辞,貌似早已将她定罪了一般的意思,这一切对她有着大大的不利。
果然,祈济嗤笑了一声道:
“王妃与本王的情意,不就是王妃多年寂寞难耐,为着侍寝这一等子事,在本王面前不择手段,不惜一切的下那等低贱的药,来勾搭本王?”
话音刚落,郭彤跌坐在地上,满目噙着恐慌的泪水,怔愣地看向祈济。
她并不知道,原来在祈济的心里,这等荒唐事在众人面前出自他的口中,会这般刺痛着她的心。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曾毅还在她的旁边!
然而,不管郭彤再如何解释,等到祈济将她的贴身婢女以及整院的丫鬟小厮都受了刑法的一一绑了上来。
她便知道,不管暗庄的事情与她有没有关,一切都完了!
亲王府的王妃以通.奸的罪名被休回尚书府后,连着这段日子在都城被传得风言风语的济王,更是随着郭彤的那一段丑闻被揭发之后,暗庄以造反的名义瞬间瓦解。
但,这件事即便如风平浪静地过去,济王还是济王,却又不像之前那般手眼通天掌握着都城的眼线,继而在天子的脚下夹紧着尾巴做人。
对于这一则消息,在上到百官下到百姓,无一不唾弃着尚书府的嫡女这般臭名昭着败坏门风的家事。
而有着这样一段丑闻风波的对比,与此同时,将军府的婚事倒是乐的让众人觉着这是一段千古清流的佳话。
毕竟尤箜以亲人的名义,搬回了将军府;并没有因为自身的身份忽然转变而抛弃了从小定亲的竹马。
更甚至于竹马的入赘便早已说明,九清对于将军府的重要性是何其的重要。
这不得不让百姓们以及皇宫的那位也一早盯着这一场旷世之举。
毕竟,这可不是平常商贾之家的入赘,而是闻名遐迩的尤将军府家的婚事。
*
两日后,阳光明媚当空普照着大地,似乎为这金黄灿灿的土地染上一层吉庆。
将军府里的全部侍卫与着奴仆,连夜装饰着府里挂满了彩结,红灯笼与红贴花彰显着喜庆浓烈的色彩。
众人更是换了统一的系着红腰带的新衣裳,一一成列地排在府门内迎接着姑爷的到来。
尤箜早早便派出了一队人马抬着八抬大轿,按照吉时出发到男方的宅邸。
入婿的习俗与迎娶有所不同,不用她披红盖头不说,连着夫婿亦是被光明正大抬进门。
所以很少有百姓见着这样的场面,然则九清对于这样的嫁娶方式是毫无心理障碍的,毕竟他并不是熏陶在辛国这样的环境。
这会儿在正门穿戴一身大红锦绣喜服的尤箜,不停张望着一众百姓后方的街道上。
怎么还没来呢?人影都没见着?
李沾在尤箜的边上正吩咐其余下人,将喜糖分发给围观的百姓;这般做法正是获得了众人的祝贺之词连连不断。
来往的百姓瞩目着尤箜的貌美,暗道终于见着这姑娘家的模样了,纷纷低声讨论:
“这姑娘真的长得好生标致,那小护卫该是有多大的有福气!”
据他所知,这一阵流传着那小护卫只得一身功夫,长相平庸不说,更是在寸土寸金的都城里毫无产业不说,家里亦是没有高堂的。
发言感叹的青年公子旁边,站着一位妇人,手里挎着竹篓调侃道:
“这你可羡慕不着,谁让你不先认识这尤家大小姐呢,而且尤小姐这般清丽脱俗的美人,岂是寻常人家能护得了的?”
“大娘说的对,真是羡慕不来,何况我还真没那等本事护得了这尤小姐的金贵。”
青年公子‘唰’的一下打开了扇子,再次抬眼望向尤箜时,带着遗憾的心情转身离开。
尤箜自知露面定是会让人误以为她便是柔若无骨的菟丝花,但此刻再多的目光,亦是扰乱不了那远处跃进她眼底的红影缓缓而至。
敲锣打鼓的喜庆震连天,街道上的百姓闻声散开了两边望着那阵势。
他们还真是第一次瞧着八人抬的花轿,后面的一条长队紧随着那一担担的嫁妆,似乎没完没了地看不着尽头。
这般隆重的迎婿场面,令众人久久回不过神。
鞭炮声,锣鼓声,以及那花轿前领头的四位各有千秋的英俊男子,无一不惊艳着众人的眼光。
难道——
这是那小护卫的陪婿小厮?
还有,现在小护卫的家底,竟然那般多?
若不是嫁妆锦箱没贴着‘御赐之物’这样的字样,那条长龙的嫁妆亦不会让他们如此震惊当场。
然则,陪婿小厮沈谏,克蒙、重竹和无铸不约而同地瞧着那些惊愣在原地的百姓,听着鼓声与鞭炮声,心底暗觉一阵诡异。
在众百姓的诡异目光洗礼之中,停在了将军府挂着红绸的大门前。
尤箜见状,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还觉着一阵不安来着,原来是没见着人呢!
她迫不及待地向前迈步,却被身旁的媒婆拉扯了回来,递过了一条红绸条:
“尤大小姐,拿着这个。”
尤箜垂眸一看,想起媒婆交待的婚礼事宜,拿在了手上。
紧张地望着沈谏他们下了马走至花轿的门前,望着沈谏的手,缓缓掀开了花轿的轿帘——
这一刻,尤箜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凝望着轿中那一身红袍的男子,嘴角上扬着喜悦的弧度,起身迈步出来。
虽然他依旧带着那一张易容的面具,但尤箜还是能看出,九清的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盈满着幸福的光芒。
“阿清,你来了。”
尤箜走至他的面前,递给了另一端的红绸给他,低声道。
而在俩人相对的画面里,众人瞧着格外的般配。
毕竟,九清眼里的光,似乎只将这世间万物所抛开,只余照耀着眼前的娇人。
由始至终,这一对佳偶所散发的甜蜜气息,似乎让周遭的一切不再充满着喧闹的躁动,而是安静地感受着他们互动的恋慕气氛。
只闻九清,这会轻抿了一下薄唇,温声道:
“夫人。”
话音刚落,尤箜望着他,愣在了原地。
她,她是夫人;那么,他是、夫君?
脑维得到这么一个信息时,尤箜意识到,她结婚了。
“新人快进门了,别耽误了吉时!”
两方的媒婆这会儿是真的头一次按着章程上的规矩,走一遭这入婿的流程。
毕竟,大户人家虽说不少入婿的婚事,但这一次可是官家的入婿,规模还不小!
况且,辛国的公主历年来就没有招过驸马。
更遑论,在远鸿大陆,下嫁亦是一种恩赐的美德。
而此时,待俩人迈过了大门的火盆,一路在众人祝福的目光里进入到正厅。
由于俩位新人在众人眼里都是没有高堂的,便空了上首的位置。
正厅外的小厮们,将往日随过尤将军一同征战的手下的妻儿安排到席位;毕竟大多数驻守的士兵,此刻什么职位,尤箜不知。
但是,这些年来,该是成亲的,一个也不落;尤其是李家五兄弟的妻儿,虽说与着尤箜不甚相熟,但好歹这婚事,她们亦是添了不少的礼,帮了不少的忙。
而来者遣人送礼的各府管家一个接着一个道贺,无不是彰显着感激尤将军昔日所馈赠过或传授过的种种。
外厅吵吵闹闹,好不忙乎地整着都城贵胄的贺礼。
往日宽敞明亮的正厅内,此刻围满了观礼的九门兄弟,显得拥挤不堪,吵吵闹闹。
毕竟他们有幸能参与大门主的成婚礼,这是何等的威风啊!
还是在辛国,嫁给了尤将军的妹妹!
以后再也不用愁回旭国时,门主夫人会被其他妖艳货色抢了去。
即便他们心里如何羡慕渴望着拥有属于自己的媳妇,但这会儿却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徒留中央的一对新人,满脸正经地握着手里的红绸。
只待媒婆高声朗诵拜礼词:
“一拜天地!”
方才吵杂的环境陡然被媒婆的一声呐喊,全噤下了声,更加专注地瞧着那一对璧人半弯着腰朝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俩人转过了身,一拜、一起。
“夫妻对拜!”
“且慢!”
这神圣庄重的一刻,猛地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打断声。
满室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余光瞥过了那一个扰人好事的发话者。
然则,尤箜扯了扯红绸,半侧着身子凝望着九清。
九清亦是如她一般,深邃的眼眸晶莹透亮地绽放着流光,里面藏着无尽的情意绵绵。
俩人旁若无人地俯身,对拜,完成他们结为夫妻的仪式。
与祈济踏入正厅的秦炜和栋万,眼睛微睁地看着厅内一对红色喜袍的新人,俩人不由将目光放在了喊‘且慢’的祈济身上。
祈济是没有得到俩人请柬的,若不然之前在九清的面前竟想勾搭他的妻子还能若无其事的发请柬?
这是不可能的。
此刻,祈济的打断声并没有阻拦到俩人对拜的举措,更是直接无视祈济,规规矩矩地完成婚礼的仪式。
“尤箜!”
祈济快步向前走至她的跟前,俊冷的脸上挂着一抹隐忍,低声道:
“我们谈谈。”
“济王,需要与我的夫人谈什么?”
‘夫人’这字眼咬得极重,看来祈济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他的王妃身上才得以脱身,导致现在有空余的时间上门搅和他们的婚礼!
九清双眸暗沉地凝视着他,同一时刻地将尤箜牵至身后,阻挡着他的探视。
而此刻大厅虽说站满了人,但因为济王的到来,使得周遭的众人顷刻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特别是不知情的人见着祈济那对尤箜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俩人发生过什么纠缠一般。
九门的兄弟这时纷纷站了出来,围拢着中间的几人。
当然,秦炜和栋万觉着祈济这样的做法不合时宜,可祈济呢,根本没觉着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