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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白捡一个老岳父
而那边,眼见着满载原料的大卡车驶入厂区,持枪大神游全利暗暗松了一口气,挥手招来他最得力的助手,命他立即上山报告:猪已圈,门已关,可放心矣。那助手得令,一溜小跑直奔后山。
听到前面喧闹,正在职工食堂摆桌椅的总管老泥鳅,特意让炊事员给他系上污迹斑斑的水裙,然后搓着油手也从生活区那边赶过来凑热闹,并瞅准机会一把拉着单志远,笑眯眯地就要当着客人的面向他汇报夜宴的准备工作。单志远急忙将他拉到一边迅速地往他手里塞给了一卷钱,然后又交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并微笑着嘱咐他说这东西贵重,请他费心处理一下,等一会他亲自下厨来做这道菜,老泥鳅这才含笑而退。
喧闹之中,黄友军的起义军从头至尾都站在外围,他们不太搭理老板单志远,却都眼巴巴地望着那黑厮,努力地想要解读他大饼脸上的“诗情画意”——黄友军嘴角上挂着怨妇似的悲愤,脑门却写着要杀人的愤懑——此时他很不爽,单志远的昏庸、田大坏的阿谀、老泥鳅的奸诈、游全利的阴毒、石廷贵的派头,甚至老吕的那身肥肉,他全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而他的“老朋友”正副二门神对他视而不见,但却与石廷贵热烈握手,更让他如鲠在喉!但这所有人当中,黄友军最恨的还是马小三那个小眼睛王八蛋,刚才在车上自己说了老吕那么多坏话,他屁都不放一个,这会儿他却和那死婆娘当众嘀嘀咕咕,甚至勾肩搭背,不用说那小混蛋肯定是在说自己的坏话,怪不得这死猴子那么瘦,原来他的肉全长心眼上了,真是枉费自己刚才还对他态度回暖,还给了他几个笑脸,这些虚伪的昆明人,真他妈无耻,以后找个机会还是要弄死他!
死瘦猴马小三确实在和老吕嘀嘀咕咕,不光是他们俩,小江师傅也加入了。他们也确实是在嘀咕黄友军,小江师傅心有余悸地告诉老吕和马小三:“你们不知道,那个姓黄的口袋里揣了一把枪——是真枪,乌黑乌黑的手枪——我真的还是怕呢,我告诉我手脚都有些抖!”
老吕抬头用她的肥肥的金鱼眼死盯着马小三,马小三的心在暗中怦怦直跳,但面上却咧嘴一笑,公然装X道:“嗨,一把破枪你怕他干什么?他还敢打你呀!我打不死他!”小江师傅抬头看天,不明白老天爷是吃了什么糊涂浆子,他怎么就看不见这种混蛋呢,刚才一脸谄笑地当缩头乌龟现在转过脸就吹牛皮,老天呀你就不能打个雷吗?就算不劈他,吓唬一下总可以吧!
老天爷派吕替他出手,老吕抬腿在马小三的瘦屁股上踢了一脚并恨恨地笑骂道:“唛唛,小马总,你倒是牛皮轰轰的噶!——你莫吹牛,老子告诉你,那个憨狗日呐坏的很,上次他还想打我呢,你去弄死他嘛!你今天弄死他,老子明天就给你一百万!”又面目狰狞地发狠道:“憨狗日呐,这也就是在岙锥,要是在昆明,老子早就找人砍死他八回了!”
马小三和小江师傅一起笑,因为老吕狰狞起来的样子和她与生俱来的匪气浑然天成,相映成趣,这胖老娘们选择走私而不是去当车匪路霸,那真是可惜材料了!马小三更是细致地入微观察她面部细节,设想着要把这母夜叉吃辣椒的狰狞表情应用到《干掉爱情》里,他毫无良心地认为如果金副处长摘金丝边掉眼镜话,一瞪眼睛也有这神韵——而这时,面目狰狞的老吕一抹脸,换了一个忧心忡忡表情不无担忧地对他说:“小马哥,我告诉你,姓黄的那个憨狗日呢坏的很,一点天良都没得!你以后在这里真的要小心一点!要多个心眼防着他一点,可认得呢?”
马小三一甩头,再次装X道:“我去,就我这一身武功,我怕他!”
他们正闲聊着,单志远笑着挥手招他们过去,并安排石廷贵组织大家下货,而他则领着正副二门神到他的行宫里喝茶聊天去了——他终于走了——单志远前脚刚走,石廷贵还在向游全利咨询下货及入库程序,黄友军那边一声怒吼:“都他妈傻看什么呢,干活!”他这一声怒吼虽然吼的是他的部下,但却果断地抢了石廷贵的指挥权。于是,清水塘卷烟厂的男女老少就在这黑货的挟裹下,挽袖子撸胳膊开始下货。
劳动最光荣,连石副厂长都不顾舟车劳顿,甩开膀子身先士卒地扛起烟叶大包。清水塘的老少爷们更干的是热火朝天。马小三也没闲着,他紧跟供应商老吕,不时要过她手里的货物单,指指点点,一副很高科技的样子。其实,点货是会计秦四民和仓库管理员游全利的工作,这个小滑头不过借此推脱自己应得的“光荣”而已。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跟石廷贵不同,那老家伙是扛着铺盖卷来的,光换洗衣服就带了一大皮箱,显然做好了长期扎根的。而他是考察来的,挎包里连牙膏都是半支的,更别说换洗衣服了。如果把身上这一件T恤给汗臭了找谁换去呀,所以这个二流子坚决地拒绝了他应得的那份光荣。如果仅仅是偷奸耍滑不劳动也就罢了,这个小色狼他还偷窥——热火朝天的集体劳动开始后不久,马小三那贼贼的小眼睛就被一个身影给死死地吸引住了,他不顾初来乍到并饱受惊吓,一而再再而三地贼贼地偷窥人家,直到被老吕贼贼地抓到了现行。
“小马哥你在看哪样?看那个小姑娘嘎?——唛唛,你这个小色鬼莫看了,看到眼里就拔出来了!”老吕笑着调侃道,说着她还伸手在他眼前刷了两下屏。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她那浮肿黯淡的金鱼眼居然不为她那法式面包一样的大眼袋所拖累,依然是那样的阴毒雪亮。
被人一眼看穿,马小三小脸一红,伸手打开老吕的爪子对她瞪眼解嘲道:“我去!别他妈胡说,看什么小姑娘……我……我看你这叶子呢——哎,老吕你这叶子怎么这么黑呀?一点都不黄……还有你看你这包这都漏……”
老吕一瞪眼睛干脆利索地打断他说:“你懂个屁!”
这是污蔑,事实上就烟草业务来说,马小三连个屁都不懂。所以老吕根本不屑和他谈业务,而是牢牢抓住他的小辫子继续调侃道:“唛唛,还看!马师——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认得!——我告诉你,挨那个小姑娘一起的那个老倌是她家爹,你再看,小心他打爆你的小狗头。”
原来她是田主任的女儿呀,怪不得他们一起抬烟包的时候田主任总是尽力把重量倾向自己这边,原来是父女呀……可他们长的也不像啊,田主任身材瘦小,而他女儿却亭亭玉立,起码比他高一头,这是什么品种的基因遗传呀?难道和隔壁老王有关系?马小三心中疑惑不已,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而这一眼正好落在田主任的眼里,那个小个子男人忙讨好地对他笑了笑。马小三躲避不及忙害羞地、胆怯地、很不好意思对他回笑了笑。一旁的坏人老吕早已乐不可支,她坏笑着对田大坏招了招手,回头对马小三笑道:“唛唛,小马哥,你老岳父在冲你笑,可看见了?!”这个败家老娘们,她反客为主顺手就给马小三捡了一个老岳父,她还真客气。
“滚——死老吕,你他妈的有没正事呀……一天胡说八道……”马小三红着脸骂道,老吕笑的更欢了,她毫不留情地揭露道:“唛唛,你个憨狗日呐,你还敢说没坏心眼,你看看你的你脸都红了!既然你没坏心眼,那你告诉老子你的脸红哪样嘛?”马小三的小脸红的更厉害了,他想要跑,老吕抢先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逃:“唛唛,你去哪点?不准走,我问你,你可是真的看上她了噶?可要老子挨你去做媒嘛?保证挨你搞定——唛唛,这个姑娘倒是漂亮呢,你个龟儿子倒是会挑的嘛!”
“老吕,别他妈别扯淡!”马小三严肃地警告老吕。那姑娘漂亮吗?他觉得到未必,但她的神态是真像——傻萌傻萌的,像未满月的小奶猫,看一眼就心疼三分,看两眼就恨不得明天飞到加拿大——马小三决定不看了,他也不敢再看了,于是他抬起胳膊使劲挣老吕的魔爪说:“哎呀,你老扯着我干什么?放手,我要去卫生间。”他想尿遁,老吕不许,还要和他厮闹,多亏本厂会计秦四民从远处走过来,看样子是找老吕有话说。老吕这才松开手,马小三问秦四民厕所的位置,秦四民客气地将厕所的位置指点给他,老吕笑嘻嘻地说:“男左女右,你莫跑到女厕所去噶!小心阿猫咬你的屁股!”
马小三落荒而逃,对于老吕这种头牌女流氓兼首席女土匪,他总是无可奈何——其实老吕人不错,他刚走那女厮就替他向秦四民打听:“秦师,我问你呀,田主任是那个小姑娘家爹噶?我看到他们总在一起!”
“干爹。”秦四民干脆地回答,这哥们人不错,就是有点腼腆不太爱说话。对啦,这个秦四民在本厂不属于任何帮派,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工作是直接对领袖负责的,拉拢他加入自己的帮派难免会有挖领袖墙角的嫌疑,没谁有那个胆量,所以在本厂他是独来独往的逍遥派。
“干爹?——唛唛,我说呢,怎么她那么高她爹会那么矮,原来是干爹呀!”老吕笑道,但并没有再帮马小三打听那小姑娘有没有男朋友,因为比起开玩笑瞎扯蛋,她更关心怎么和秦四民拉关系套磁,所以她又闲扯了几句之后,她根据自己已掌握的情报,巧妙地和秦四民聊起了蒙自的甜石榴和个旧的烤鸡脚。
秦四民虽然没带眼镜,但他却是一只正款的“河归”——这哥们是从云南红河财校留学归来的,所以简称“河归”——回忆起母校的美好时光,秦四民的话稍微多了一些,甚至还答应改天有空一起吃饭,老吕心中暗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