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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咬与被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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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下着雪,鹅毛纷纷,乌沉沉的天空似乎透不出一丝光亮。

    寂静的夜,纷飞的雪。

    目之所见,一处萧条的落院,朱红的墙上早已斑驳地落了漆,委顿的枯藤凌乱地依附着墙壁,被霜雪欺压得毫无生气。凋零败院锁深宫,这里的一砖一瓦,无一不在吐露着一种颓靡的气息。

    白梓容望着这地方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这是上辈子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冷宫。

    耳边忽而听闻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她心间一动,挪动步子行至窗外,透过缝隙往里看去。只见屋内四壁简陋,一片暗沉,唯有桌上烛光尚且燃着一豆光亮。一名容颜枯槁,形销骨立的女子蜷缩在床榻上瑟瑟发抖,大冷的天,她却只有一床薄薄的衾被裹身。

    床上的女子重病缠身,脸颊上泛着异样的潮红,眼神却是分外清明。只见她挣扎着爬起来,伸出一只瘦如枯柴的手,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沓厚厚的,泛着岁月色泽的黄纸。

    此情此景,她终于想起来,这是自己前世临死前的第三天。

    那沓黄纸不过是过往岁月中年少懵懂做下的傻事。

    那时春心正萌,不过是二八年华心思单纯的光景,学着无知少女的做派,天天坚持着为心爱之人写一封情书,还不敢被那人知晓。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地陶醉,幻想着有一天两人须发皆白,儿孙绕膝,再一封一封拆开。

    白梓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自嘲一笑。

    幻想终究是幻想。

    冷宫中孤苦艰辛的岁月终于慢慢将爱意消磨得一干二净。当年临死之前心灰意冷,亦是彻底顿悟,那个人终究不会再回头看自己一眼,甚至是早就忘了自己是何人。

    屋中那名女子裹着衾被,艰难得移到桌边,抖着手将那叠黄纸凑近灯火,一封一封燃成灰烬。暖色火光衬着她消瘦的脸庞,憔悴的脸庞依稀能瞧得出年轻时动人心魄的美。

    白梓容站在窗边,只见前世的自己茫然地看着火光,呆望半晌,直至那火花手烧到手指,才猛然惊醒,颤抖着松开了手。呆呆看着一纸尺素化作灰烬,她喃喃道:“人家穿越一遭风生水起,我偏偏遇上你这混蛋,白白赔了一辈子。”

    “啧啧,幸好这酸牙的东西当年死命藏着,你看不到。否则今日不过徒增难堪。”

    “你不爱我,这东西留着也没用。倒不如燃成灰烬,临死前再暖我一身。”

    最是人间留不住,红颜辞镜花辞树。

    十年丹心付诸流水,一朝梦醒,镜花水月不过泡影。

    白梓容立在窗外,再次回首前世光景,心中说不上有多悲痛,到底也是百感交集……看看这容颜憔悴的怨妇相,看看这火焚尺素的凄惨相……真不想承认这就是当年被剧情玩坏的自己。

    白梓容郁悴至极,心里默默把那个没节操作者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屋内那一场火焚尺素已近尾声,她再侧头看去,只见屋内吹进一阵寒风,灰烬洋洋洒洒,散落纷纷。一身素衣薄衾,美人迟暮的自己,呆呆望着一室翩飞灰烬,却听得她口中轻声言语:“若是还能再穿越一次,我定躲你躲得远远的,天涯海角,纵使相见亦不相识。”

    后面她又说了什么,白梓容已经听不清楚了,脑中只如强制性回播般回荡着一句‘若是能再穿越一次’……卧槽,上辈子自己居然有这么乌鸦嘴的时候?!

    白梓容心底忽然觉得一阵不妙,正待上前一步,脑中却忽然一阵钝痛,眼前再次一抹黑,又没了知觉。

    梦中一片乌黑沉蒙,忽然有一道声音朦朦胧胧响在耳边,又似是远在天边。

    那是一道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仿佛踏过了岁月虚空,忽近忽远。过了许久,她才听明白那声音在说什么。

    他在说,快醒醒。

    白梓容挣扎许久,才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能看见站着许多的人。她眨了眨眼,脑袋一片空茫茫的,许久,昏迷前的记忆才回拢脑海。

    恩,她似乎被一匹马给踹了,从坡道上滚了下去,然后头貌似磕到了一颗石头,然后……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卧槽!那天杀的魂淡呢?!”

    终于想起是谁把自己害成这番模样的白梓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然而作为一个被马踹了一脚还磕到头的病号,此举会造成什么后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白梓容扭曲着一张脸,抱着被缠成粽子的脑袋哼哼唧唧地躺了回去,欲哭无泪地想——娘的!这次一定脑震荡了!

    洺珺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床边,淡定地围观完白梓容作死的一幕,见她终于老老实实地躺下,便挥退了身旁侍立的宫仆,“都下去罢。”

    宫仆侍者得令,纷纷鱼贯而出,甚至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洺珺坐在床边,看着趴在被窝中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疼得哼哼不停好不委屈的女子,心中一软,竟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语气,“姑娘,起来喝药罢。”

    白梓容捧着疼痛难忍的脑袋窝在被中,耳边翁鸣阵阵,忽然此言顿了顿,这时才发现房间中尚有其他人在。揉着脑袋寻声望去,入目一张熟悉的俊脸,她顿时僵住。

    洺珺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只当她头还疼着,便将手中汤药端至她唇边,道:“喝罢。”

    白梓容呆呆地看着他,方才梦中上辈子自己的凄惨光景尚在眼前流转,又想起就是这人害得自己现在成病号躺在床上。一时间头昏脑涨,满腔郁愤,忽而就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

    洺珺痛呼一声,手中汤药洒落,湿了锦被。

    白梓容这一下使足了力气,半点不留情,没一会儿口舌间便尝到了一股铁锈甜腥的味道。洺珺嘶着声,另一只手使力捏住她的下颚,总算将自己的爪子从虎口中解救出来。

    白梓容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脸人畜无害,问道:“疼吗?”

    “……”洺珺捧着爪子沉默半晌,道,“……疼。”

    她傻傻一笑,“疼就好,不是做梦。”

    忽而又裂开血盆大口,作势又要咬下去!

    洺珺这次吸取教训,眼疾手快地捏住她的下颚,将负伤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冷声道:“你做什么?”

    白梓容怒视他,含糊不清地说:“放开!”

    “你还咬不咬?”

    她不说话,依然是瞪着,有天光越过窗扇门扉透进来,照得一室亮堂,白梓容的双眼似含着火光般明亮。洺珺见她分明没把自己的话听进耳去,眼神一冷,手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这下轮到白梓容痛呼了。

    “还咬不咬?”洺珺冷着一张脸,又问了一回。

    白梓容疼得泪珠在眼眶打转,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人身份之尊贵,乃是贵为一国储君的太子,方才她的所作所为已经称得上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把她拉出去杖毙都不为过。

    虽说以白梓容对他的了解,心里明白洺珺即便是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也不会残暴到因为被一名陌生女子咬一口而将之处死。再不济,把未婚妻的名号祭出来,谅他也不敢对自己如何。

    但白梓容却半点也不想这么做。上辈子已经和这冤家纠缠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白白把自己赔了进去。重生以后她几乎是日夜苦思冥想怎么摆脱和这家伙的婚约关系,这辈子躲都来不及,哪里会这么轻易地就暴露自己身为他未婚妻的事实?

    想通此关,白梓容背上一阵冷汗,暗骂自己意气用事。现下听洺珺再次发问,连忙摇了摇头。

    洺珺冷脸一缓,慢慢松开了手。白梓容捧着被掐出鲜红印子的下巴,欲哭无泪,哼哼唧唧地又钻回了被窝。

    魂淡洺珺,亏老娘不久前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水下把你拉上来,丫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洺珺击了几下掌,门外立即有手持拂尘的宦官推门而入,垂首恭敬地立在一旁。他抬手一指方才因打翻了汤药而脏乱腻湿的锦被,淡淡吩咐:“着人将这里收拾一下,再重新煎一碗汤药呈上来。”

    “遵命。”

    宦官恭敬领旨,拂尘一招,立时有宫女轻手轻脚地上前,将床上凌乱的被褥撤了下去,重新换上崭新一床。

    洺珺摆动轮椅,撤开几步,以便宫女动作。他眼神一瞥,恰好看着白梓容雪嫩的指间红白相间的肌肤,蹙了蹙眉。

    他还未开口,白梓容先是一惊,失声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方才洺珺离得过近,白梓容隔着床榻看不见他腿下是何模样,见他背靠金蛟龙纹椅,只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不过是坐在椅子上。却不想此‘椅’非彼‘椅’,方才他转动椅轮后退几步,白梓容这才见到他明黄金纹的衣摆下,修长的右小腿上正缠着厚厚的纱布,分明是腿上有疾!

    洺珺又蹙了蹙眉,将那只腿往后挪了挪,宽大的衣服下摆遮住,淡淡道:“无事,不过学艺不精,从马上摔下来,姑娘不必担忧。”

    话落,他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不过只是一个陌生女子的随意发问,他竟然是条件反射,下意识地回答。

    白梓容瞥了瞥嘴,撒谎!

    洺珺骑身寸之强,上辈子她是见识过的。那年洺珺初登帝位,朝堂之上方排除异己不久,正是需要一番功绩让世人歌功颂德,以奠定帝位权威,恰逢北匈边疆作乱,遂御驾亲征。

    白梓容曾亲眼见他战场上骁勇善战,势如破竹。试问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太子,哪里会学艺不精,说摔落马就摔落马?

    若非有意深藏不露,便是其中另有蹊跷。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甚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