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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格捂住了自己的头，瞬间想起这个画面，让他头痛欲裂。
“你怎么了？”李持盈看他疼的脸上全是冷汗，赶紧走到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
少女十分担心他，让李持盈好好问问他出什么事了。
李持盈迟疑着说：“莫非和我们一样，他的其他人格也来了？”他自己也和二十八说过，他梦到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提着心，小心翼翼将倒好的温水放到叶行格嘴边，喂他喝了几口，果然，他稍微缓解了一些。
叶行格温和地看着她，“如果我没猜错，我做了两层梦，有一层梦是走了的李持盈，另一层梦里面，那个李持盈是你吧？”
李持盈反问他，“那层梦里，你是大学都没在国内读完，就去美国了是吗？”
“对，”叶行格说，“那层梦里，我对你没什么印象，我们好像，也没什么交集。”
李持盈笑了，“我好不容易专升本，考上你的学校，你就出国了，我又用尽了毕生功力考出了国，但也没有碰到你，大概，你我没有缘分吧。”
那你是和谁有缘分？
叶行格问道，“你相亲认识的Jonny？我看你对他很熟。”
是啊，是很熟的。
从国内逃到美国后，奖学金勉强交完学费，已经所剩无几，她在国内的关系等于被断的一干二净，一切都要靠自己的。
一开始，她尝试去面一些纽约华人的文员工作，帮忙别人办个移民，接待客户来美国生个孩子什么的，她留学申请上了常春藤，这种兼职并不难找，华人嘛，最认学历，有个常春藤的学生打工，招牌都显得金光闪闪啊。客户源源不断，带动她的收入也节节升高。
但是这种幸福幸福不了多久，她万万没想到，在纽约，自己都能碰到许俞。正好是他陪他的一个前女友来美国生孩子，和她撞上个正着。
要不要这么巧？
他不得个中国最佳前男友的招牌，实在是对不起他的人设啊。
果然，她李持盈尽量避开他了，还是被不知情的老板拉了过去，介绍这是手下业务精湛的员工，还是常春藤的学生呢。
这男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实际上骨子里瑕疵必报，心狠手辣，她赔着小心再小心，最后还是被老板解雇了，说是因为她长得丑，怕吓到客户和客户肚子里的孩子。
这都什么鬼理由啊。
她李持盈不说貌若天仙，怎么也是相貌清秀的小佳人啊。
不是他许俞背后搞鬼，她李持盈跟他姓。
哦，她搬行李走的那天，许俞还专门路过了她，很是可惜地对她说：“哎呀，这不是李大小姐吗，怎么，大小姐吃不了这个打工的苦，辞职不干了？”
“你好关心我啊许先生，”李持盈笑得一点没有温度，“您真是个好人，前女友怀孕你都陪她，还帮她安排医院，许先生，您前女友老公，不会是接盘侠吧？”
许俞不怒反笑，“李小姐这么关心我的能力啊，要不要我们试试，试过你就知道了啊。”
他拍了拍脑袋，装作刚想起来的恍然大悟，“差点忘记了，李小姐是贞洁烈妇，不能碰的，这一点上，我特别佩服李小姐你，真的，现在像你这样自爱的女孩子不多了，希望你一直保持，到死都不要改。”
“那就不劳许先生操心了，”李持盈咬牙切齿，抱紧了自己的纸箱，“许先生还是关心关心下一代吧，万一孩子和你一个样，以后怎么办啊。”
她昂起头，以一种很不服输的姿态走开了。
生气有什么用，还是要找新的工作啊。
生存的压力就像座大山，压在她的肩头上，让她没一刻能放松过。
接下来，她又在一家华人开的律所找到了兼职，这家律所承担了很大一部分中国人在美国购买房产、土地等不动产的合同业务，由于国内旺盛的需求，加上美国金融危机后，不动产价钱都很合算，进了这家律所后，李持盈忙的都要飞起来了。
她心想，科科，我就不信我会这么倒霉，还会碰上你许俞。
然后，她带的客户，想购买的高尔夫球场，正是属于许俞名下的。
这桩买卖自然就失败了，事后客户不太开心，老板立马开除了她，以图平息客户的怒火。
接下来，霉运好像笼罩上了她的人生，无论她想找什么像样点的，收入高点的兼职，最后都不了了之。
人不能被穷困死吧？
而她李持盈，现在就是被困在笼子里那只困兽了。
直到许俞开着他风骚的红色大跑车，在她的学校门口拦下她，洋洋自得说：“李持盈，听说你和家里闹翻了啊，难怪要出去打工，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兼职都不要你，你也太惨了吧。”
李持盈……
嘴唇被她咬的发白，她没好气问许俞，“许先生这么有时间？这么关心我？”
“没办法，我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啊，”许俞笑呵呵，“李持盈，你看你读书也挺不容易的，常春藤没那么好过关的，你与其做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兼职，不如做我女朋友呗，我给你开工资。”
他怎么能如此理所应当讲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他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李持盈嘴唇都气得在发抖，她说：“许俞，你是说你要包养我？”
“对啊，没有钱你这书真的很难读下去，打工太多你也毕业不了，”许俞理直气壮，“我还没交过常春藤毕业的美女做女朋友呢，我金援你，你给我面子，我们谁都不吃亏啊。”
太，太过分了啊。
她握紧了拳头，转身就走。
这个人，她见都不想见到他。
“哎哎，你走什么啊，难道要涨价？”许俞在她身后说，“我给你一个月一万美元，公寓帮你租好，还帮你买包包，好不好？”
“许先生，”李持盈回过头，心平气和看着他，“这纽约一大堆学校，一万块一个月你可以找到很多愿意的小姑娘，说不定靠你的长相不用花这笔钱，还会有人愿意倒贴一万一个月给你，你的选择那么多，没必要和我这种难看不识相的开玩笑。”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可是为你好，怕你读不下去了。”
”谢谢你的关心，“李持盈打断了他，”我不需要，大概，我就是不识好歹的那种人吧。”
像是在害怕什么，她一溜烟跑进了附近的小巷里，让许俞想找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找起了。
之后，她就学聪明了些，在唐人街找到了兼职。
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打交道的，大多数都是社会的底层，许俞他们家都是高端人士，哪里会认识这里呢？
不出所料的，虽然累了点，但她还是靠着打两份工，维持住了生存。
尽管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她仍然精神奕奕做着论文，吸收着知识的养分，生怕自己一松懈，又要和叶行格差距的太远了。
茫茫人海，音讯全无，想找到一个人，真的好难啊。
她的好运气保持了大半年，在一次去小四川饭馆端盘子的晚上，直接碰上许俞而告终。
她吓了一大跳，匆匆找到后厨老板请假要先走，借口自己不太舒服，因为她从来没请假过，老板不疑有他，果然放她先走了，但多出的这个时间她也舍不得浪费，索性就提前去红姐的按摩院兼职去了。
大概是坏运气总是连着的，因为她提前去了按摩院，切好水果给空房间送过来的时候，被一位客人抓住手就不放了。
对方眼睛发亮，”小红，你这里来了新人，我都不知道啊。”
“哎呀客人你看错了，这不是按摩师，是我们家清洁工，“红姐眼看不妙，赶紧过来打圆场。
”清洁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做什么清洁工啊，“对方色眯眯抓着她不放，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美元，就要往她胸口塞，“做按摩师吧，这些都是你的小费。”
“哎呀客人，你真的认错了，她就是清洁工，还不快去后面打扫卫生？”红姐一把拉开她被客人抓住不放的手，鼓起眼睛瞪着她。
李持盈浑身颤抖，低着头嗯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谁说她要走？”客人不依不饶，外面又跟进来了两个壮汉，是他带的保镖，“我就要她给我按摩，怎么不行了？她不也是在这里上班的吗？今天她必须给我把油推了，不然，谁都别走了。”
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她只觉得世界都要塌了。
许俞的声音这时候从门口传来，“谁说她必须给你推油？她早被我包养了。”
那之后，她真的被许俞“包养”了，没有课的时候，他就看着她，必须要在家呆着，直到，直到她好不容易考上了实验室，才庆幸自己逃出魔掌，后面就被越南帮抓了起来，逼许俞出来见他们。
李持盈闭上了眼睛，她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并没有因为许俞的巧取豪夺就爱上他，但他的确是因为自己，才会泄露了行踪，最后被一刀刀砍死的。
救了十八岁的李持盈后，自己把这条命还给他，应该可以了吧？
Jonny反应的速度挺快，不到一个小时，叶行格家门口就传来了门铃声。李持盈小心地走去看屏幕显示，领头的人果然是他，身后跟了一大串男男女女，手里大包小包提着塑料袋，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说为什么选这个地方开party。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把门打开。
这大概是史上最简朴的party了。
但碍于Jonny的淫威，虽然他带的众人纷纷面露失望，却没有人敢走。等到有人连上屋里的音响开始放上音乐，又开了好几瓶酒，这场子勉强算活了一点了。
叶行格长得好，看着模样和气质又是社会主义大好青年，还有如此豪华昂贵的公寓主人buff在身，没一会儿就有不少小姑娘围着他和他聊人生理想诗词歌赋，逮着个空子，Jonny拉着李持盈就去了楼上空的房间，也没人异议，因为他来之前就说了，他是为了撬那屋主的女朋友的，毕竟只要锄头好，没有撬不到的墙角。
这太符合许俞的人设了，他就是这么任性的boy啊。
众人目送他和李持盈远走，倒是没人继续关注他们到底去说什么了。
公寓卖的贵，隔音效果自然一流，许俞上楼关好门，整个世界顿时一片安静了。
他卸下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沉着脸问李持盈，“你知道多少？”
他问的是自己知道多少，他果然也梦到了，和叶行格那个后妈差不多。
李持盈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发现他不自禁地竖起了汗毛。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MIT投资移民项目，是由知名社会人士发起的，该项目覆盖了美国联邦几个经济欠发达的大州，投资方向包括了矿业开采，机械加工，国际物流等，此外，该社会人士还参与了部分好莱坞项目的开发，对奥斯卡、金球奖有着举重若轻的影响力，相传，此社会人士和共和党民主党的上层人士都来往密切，无论是和现任总统，还是未来总统家庭，交情匪浅。”
她停了停，问许俞道，“你说，我介绍的对不对？”
许俞看了她一眼，笑了。
他不紧不慢回答，“李持盈，那天晚上，我真的一开始是以为你要投怀送抱的。”
李持盈……
不是聊他怎么死的吗？
他话题跑开八百里远，怎么又聊这个啦？
“后来在美国注意到你，也不完全是为了泡你，”他轻描淡写说，“我好像啊，是有一点喜欢你的。”
李持盈！！
“可是我不喜欢你，”她硬邦邦回答。
“果然是你啊，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世界的你，就好像我梦到那么多，却怎么想不明白，那个许俞，为什么非要喜欢你不可呢，”许俞上上下下打量她，“明明长相平平，身材一般，智商欠佳啊。”
他无所谓地说：“竟然为你这样一个女人，被别人钻了个空子砍死了，真是想不通啊。”
李持盈心生不安，“你既然梦的这么清楚，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呢。
大概是那亲切的熟悉感吧。
许俞有些遗憾说：“本以为你是和我欲擒故纵，但我这个人从来不欠别人人情的，你在水里救了我一次，我带你和叶行格回国，从此以后我俩扯平，就再也不要见了。”
“现在这样，怎么回国？”李持盈犹豫道，“谁知道去机场的路上，别人会不会安排个车祸什么的？”
“你以为我们家是你们这些穷人啊？我爸爸可是和两大执政党来往密切啊，”许俞笑笑说，“我安排好了直升机，一会儿，大概就停公寓楼顶了吧。”
“你们家不是庞氏骗局……”李持盈小声说。
“是啊，是庞氏骗局，但大厦倒之前，别人也不会相信，是不是？”
也许，他真的没那么差。
李持盈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问他，“你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帮我的。”
“我想做就做了，你不会误会我是真的喜欢你吧？”许俞轻蔑打断她，“你说叶行格后妈也梦到了未来，能告诉我，那个未来是什么吗？”
“那个未来里，是我把她毒死了。”
“你真的从没喜欢过我啊。”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