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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01E03 这只笨兔子好凶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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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叶天接到许若晖的问菜包电话之后,隔着那么长的电话线,若晖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叶狐狸说:“小晖,为了吃你也是拼了啊。我变成个神厨你会不会爱上我?”

    “我能理解你是希望我把包子送到你眼前么?”

    “不能。快说。”

    叶狐狸说了一个地名和一个店名。

    “小晖,我提醒你,那地方很难找哦,是全市包子50强最难找的一个。你看你,没车一个人去怎么方便呢。我去接你,或者,我买了来拿给你吧。”

    “不用你操心了。我不知道叫滴滴么。”

    许若晖叫了滴滴去了那个包子店。果然,很难找很难找。若晖让滴滴司机等她,自己拐进小巷子却迷了路,司机给她电话,说小姐我等不了你我走了啊。

    靠靠靠。

    看到包子店了。

    包子店的大师傅是个又高又胖的中年大叔,看到若晖痴迷的眼光就笑了。“哈哈,还有这么喜欢吃包子的姑娘。”

    谁能理解若晖的包子情结呢?

    小时候和妈妈、外婆一起住,离她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又高又盛的黄桷树,夏天的时候,枝深叶茂,光是站在树下,就能感觉那荫荫的凉意。桅子花沿街飘香的时节,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黄桷树,把点点波光洒在城墙下的凉水井中。

    黄桷树下有个包子店,做得一手好吃的菜包。薄薄的皮儿,咬开,微辣的白菜中加了绿油油的韭菜,香气就那样在舌尖绕啊绕。外婆说,那家的菜包为啥好吃呢,因为菜馅里加了一些五花肉丁啊。

    小时候不懂,还问,菜包为啥要加五花肉丁呢?外婆说,要想甜,加点盐;要想素,加点荤。当时听得小若晖云里雾里,长大了才知道那简简单单几个字里,大有深意啊。

    那个时候,外婆牵着她的手,在那家包子店买菜包。就在黄桷树下吃,渴了,买一杯老婆婆在自家门口卖的老荫茶。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店里蒸包子的白色蒸汽就和黄桷树晃动的阳光重叠在了一起。坐在树下的她,就那样吃啊吃啊。那个情境真的,这么多年过去,若晖还是觉得比一个梦更像一个梦。

    拿了包子准备回程了。因为要去现场看力夫导演拍校园情侣的短片,还给一起去的小叶带了几个包子。小叶在电话里叫着,啊,S市包子50强,我要吃我要吃!

    然后,许若晖站在那个路口,叫不到滴滴,也打不到车。眼看要迟到,这尼玛是要闹哪样啊。想起了叶天,就跟自己说,许若晖,你不要这样犯贱!

    不用想也能看到要是他来了那脸上的笑意。

    “看,我说了吧。”

    “小晖,为什么我每次为你好,你都听不进呢。”

    ……

    这只狐狸以为他是谁啊。

    挥挥手,打掉脑补的狐狸脸,终于,看到一辆车了。

    B)

    云顶酒店。力夫导演拍摄现场。

    小叶:“选出来的10对情侣,今天先拍3对。喏,那边那一对,据说谈了15年,靠,从小学就开始了吧,真是青梅竹马呢。TNND,我还真不信这些现代狗血。”

    小叶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几几歪歪。

    她俩就像2个打杂的小妹,开始跑东跑西。力夫导演和想像的不太一样,用小叶的话说,不像电影导演,倒像个有文化的保安室大爷。

    第一个拍的就是那对谈了15年的青梅竹马。无非是些言情小说里看到的,她给他带早饭啊,他在校门口等她啊。他是篮球队长,她是啦啦队长啊。

    她们俩看着,若晖说一句:“狗血。”

    小叶说一句:“狗血。”

    灯光下那一对含情脉脉,围观群众如她们,在吐槽狗血。

    第三对化好了妆,就坐她们后面。若晖去给他们拿水,那个女生很温柔,说谢谢。

    “这一对好,刚刚那一对,还以为自己是明星呢。”小叶说。

    开始拍他们了。

    那一对都有点紧张,力夫说:“别紧张,当这个摄影棚不存在好了。随便讲点你们的事儿。我们不赶时间。”

    名导就是名导啊,他在那里一说话,慢慢地,那一对就放松了。

    开始讲他们的故事。居然是温柔的女生跑去表白的。然后有一次他们开车出去自驾游,路上出了车祸,男生第一反应就是护着身边的女生。女生醒来后,男生已经昏过去,脑门上流着血。

    “当时我吓得哭了。就那样一直哭一直哭,哭着喊救命,哭着喊他的名字,当时我想,要是他就这样死了,我再也找不到这样护着我的人了。”

    “后来,我们就结婚了。”他们亮出手上的戒指。

    她们就那样看着,那一对眼里的泪光闪闪。小叶说:“狗血。”

    若晖说:“狗血。”

    一转头,她们就看见对方眼里的泪光闪闪。

    小叶忽然说:“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都招我们哭了。”喝口水,“若晖,我们也去报名考驾照吧。”

    “然后开个车,来一场经历生死的爱情么?”

    “NND,你一说,还真是TM狗血。”

    LY和F姐的电影上映了。她们的贴片短片也在各大影院播放。选了一家电影院做专场,来的全是远达的客户。

    “狗血”贴片打动了很多人,是因为故事中的人真实,故事中人讲的故事也真实吗?谁没在年少青葱的校园爱过一个人呢?

    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笑起来就像那句好老好老的歌词:“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那个说话小小声的女生,因为爱你,递给你一封也许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情书?

    这场校园的背景下,有的人永失所爱,有的人追寻所爱,却只有极少极少的幸运儿,在最美好的年纪,遇上那个对的人。

    是若晖想起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太感伤了么?为什么她的眼睛又湿了?

    专场结束后,忽然有观众站起来,鼓掌。

    现场工作人员放起了一支深情的歌。

    若晖和小叶也起来鼓掌。

    同时间的网路上,她们策划的稿子刷到了10万+。

    后台无数的留言。

    那晚若晖和小叶又去小酒馆喝酒了。像小叶说的,她们一起做的事多么有意思啊。若晖忽然觉得,毕业之后做的那些跑鸡毛小事的小记者,无所事事的公务员,销售第一的营销主管,相形之下,都好无趣啊。

    她跟自己说,我为什么不能做点感动自己,也感动别人的事呢?

    我才24岁,为什么就让自己的心老了呢?

    “若晖,你从远达辞职吧。”小叶说。

    “我纠结下。”招若晖进来的华姐对她不错,又怀着BABY,还得做一段时间。

    不过,若晖决定去考驾照了。

    C)

    如果许若晖可以穿越,能看到后来的后果,还会不会去驾校报名呢?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决定去报名的前一天是周五,叶天打着工作的借口来找永希,坐在客厅里,听若晖和永希说自己要去驾校报名的事。

    若晖纠结是报手动还是自动。永希说报手动啊,他们都说手动才有那个,那个叫做什么?驾驭的快感啊。

    叶天笑了。笑着看向若晖说:“宝贝儿——”“不许乱叫。”“你以前跟我去开个会,连一个商场都能迷路,你学啥手动啊,就学个自动算了。”

    是的,这死狐狸没说错,若晖是在商场都能迷路,她连梳个丸子头都天天被他嘲笑顶了坨不知什么东西在头上。许若晖心灵手不巧,到哪儿都不认路,白长了长手长脚……

    可看着他那“看,我说了吧”的死样子,简直怒从心头起!

    “我决定了,报手动!”若晖咬牙切齿。

    “宝贝儿,报自动吧,我是为你好。”

    “滚”。

    叶天笑着被她赶出去。最后还在门口一探头,说:“考过了我请你吃饭啊。”

    报名,凑学时,终于可以上车了。某日,驾校练车场。

    教练姓黄,说:“你们放心,我们驾校从不骂学员。”

    一众学员,包括许若晖,纷纷点头。

    先教最简单的。直角转弯。

    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若晖。

    坐进车里,就觉得浑身难受。方向盘要这样这样打,左脚要踩离合,右脚给我搁在刹车上,轻轻搁哟,沾到一点就行——怎么沾啊,这力度不好掌控啊,这脚这样搁着难受啊,这尼玛是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

    调座位许若晖都调了10来分钟。黄教练忽然问:“妹儿,你20出头吧?”若晖说恩。黄教练说:“你才20出头,怎么这手脚这么不灵活,比我教过的大爷大妈还恼火?”

    尼玛,这叫“我们驾校从不骂学员”啊??

    许若晖忍。

    颤抖着开动了车。

    “开直点开直点,你看你这车开成啥样了,怎么看的方向啊。”

    “看到没,快到这个点的时候,左方向盘打一圈半。”

    “停停停,让你打左你打右!给我停!”

    那个时候,上帝在天上看到,某某驾校的练习场,一个叫许若晖的妹纸左打成了右打,车子差点撞上花台。要不是黄教练踩了刹车,就“彭”一下,毫不犹豫地撞上。人亡倒不至于,车么,车身也不至于,肯定车头是要毁了。

    许若晖目瞪口呆。黄教练会说英文的话,一定会说,“METOO。”

    黄教练一看许若晖要哭的表情,只好说一句:“今天你还是不要练了。”

    许若晖内心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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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那天回去,吃什么什么没味。

    小叶也去她家附近的驾校报名了,电话里说:“怎么会这样?我也上车了,倒车入库都还行啊……”

    隔着电话线,小叶都受不了许若晖的哀伤……

    永希默默地看着许若晖,说:“某人出国的时候,都没看见你这么悲伤。”

    这不一样好吗?

    许若晖咆哮:“这是打击,姐24年来前所未有的打击!一个被夸了24年的聪明妞儿,在驾校里突然变成了一个蠢货!还得是那种超级的!”

    你看见一个天才突然变成蠢货的样子吗?

    你知道一个天才突然变成蠢货的感觉吗?

    许若晖咆哮的内心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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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哎呀,出来吃饭,我请客。”驾校里的天才小叶要请驾校里的蠢货吃饭。

    蠢货去了。

    小酒馆里。蠢货一边不想提及伤心事,一边又想跟天才请教练车心得,这种矛盾的心情有谁能理解?

    小酒馆生意很好,又来人了。

    忽然间,小叶脸色微变。

    那是一对男女。他们也看见小叶了。因为没有位子,他们坐她们对面。从他们的对话里,许若晖听出那男的是女的堂兄。

    正想问小叶,那男的对着小叶,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啊?”

    小叶瞪着他,说:“嗯,认出来了。”

    若晖也认出来了。演唱会上,那个“她们为什么要一直喊医生”。

    小叶不说话,若晖也不说话。他身边的女的也不说话。该名男同学就一直说话,那天演唱会是被小表妹硬拉去的,他真不认识陈奕迅;那天小叶冲他喊真的太震撼了,他还对表妹说,看那个女生真铁杆。

    哼哼哼哼。

    那个场面真是诡异。蠢货在这种情境下不是蠢货,许若晖猜到那女的是谁了。狗男女中的狗女。果然,小叶终于打断那个自我介绍叫夏添的男生,看向那女的,说:“夏安琪,欧阳浩呢?还没死吧?”

    夏安琪说:“还活着。”

    那个叫夏添的,终于闭嘴了。

    夏安琪说我有事,先走。问夏添:“你走吗?”夏添居然没动。这一上来就自说自话的死孩子居然没动!

    夏安琪走了。夏添说:“我能和你们坐一桌吗?”

    “天使你坐吧。”许若晖说。

    没想到,第二天,许若晖又看见夏添了。刚好她去朝夕做活动收尾,和小叶他们一群人,到楼下吃午饭。

    夏添穿着黑色的开衫,白衬衫,很英伦的打扮。看见小叶,他笑得脸都烂了,梅梅姐问:“小叶,你新男朋友?”这样就对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梅梅姐又说:“你新男朋友蛮帅的嘛。”

    许若晖看一眼小叶,小妞的脸上无雨无晴。

    E)

    这个世界真无聊。无聊得小叶和她的“新男友”去了那家名叫“流花”的西餐厅,点了个黑椒牛排。

    然后此人讲起他那个堂妹琪琪,其实她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小叶,她也不想这样的……一个好有良心的小三。

    夏添一直那样碎碎念着,小叶突然有种暴力冲动,很想冲过去,把眼前这个男人当成那个贱人打。

    可他不是对吗?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请小叶吃饭,来同情她的失意。

    晚上的流花很安静。别致的水晶吊灯下,似有微光微闪。

    夏添突然就不说了。因为小叶哭了。

    他递纸巾,小声儿说:“你,还爱他吧?不然不会这么伤心。”

    那个叫小叶的女生一边擦眼泪一边回答:“我爱他个P。”

    夏添说,听夏安琪讲了小叶的事后,他就决定请小叶吃饭了。因为很久以前,他也被前女友抛弃过。

    “你前女友嫌弃你什么呢?”

    她说他太闷,有时闷得好没趣。“你觉得我闷吗?”他问小叶。

    “你和她分手之后,就变成了唐僧。”

    “你觉得我脾气坏不坏?”小叶反问他。

    他想了一想,说:“你是受刺激了。”

    “我没受刺激也这样。”

    “那,有点坏。”

    哎。

    就这样,小叶和夏添很奇怪地来往了。

    小叶很恶毒地把夏安琪那笔账算在他头上,叫他过来做饭,做完了还要洗碗;问他借钱,小于100就不还……

    很明显这小子对小叶有意思。人人都看出小叶对他不好。

    “可是有什么办法,是他把那根鞭打他的鞭子,亲手交到我手上。”若晖家的沙发上,小叶这样几歪。

    永希不同意:“人家叶天也把鞭打他的鞭子交给小晖,可小晖就不像你这样。”

    小叶给她一个白眼:“刚刚让他跑了三趟帮你拎米拎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再给她一个白眼:“你就当叶天的情报员吧,为了现任上司出卖自己的姐妹。”

    许若晖在接叶天的电话:“叶天你这个混蛋!”

    许若晖挂电话,气个半死。

    叶天在电话里说,她学车学得这么辛苦,他看不下去了。他还是帮她转个驾校,改学自动吧,自动真的简单得多。

    小叶说:“叶天又怎么你了?气成这样。”

    许若晖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吃明治冰淇淋的驾校天才小叶,她的科目2已经考过了,她还在苦练曲线行驶。

    她的追求者天天被她虐死,她的追求者天天虐她。

    人比人,气死人。

    叶天的电话又打来了:“你不是在练曲线?来,明天我陪你练练。不要因为生气拒绝我,你也想早点考过科目2是不是?”

    许若晖觉得自己有气无力了。“明天九点我来接你。”“……好吧。”

    蠢货还有拒绝陪练的权力吗?

    F)

    那天上午天气很好。阳光亮亮的,却不热。叶天看见许若晖第一眼就说,“昨晚没睡好吗?脸色这么苍白。”坐在他旁边,他一边开车一边接着说:“都快白得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兔子了。”

    垂头丧气的兔子有气无力。

    练车场上,叶天说:“知道你为什么总也开不好吗?你没有车感啊。”

    叶天打比方:“你平时走路,对周围事物的判断是清楚的,因为你是自己一个独自的个体。可开车不一样,你坐在车里,你不再是自己一个独自的个体,你和车绑在一起,所有事物的判断更像是一个平方,你觉得你只动了一点点方向盘,可因为你是在车里平行移动,你的车头车身就很容易踩线。”

    叶陪练很专业啊。

    在叶陪练的陪练下,笨兔子开始了第一次驾考。没过。

    叶陪练说,第一次当试水,没关系。

    笨兔子开始了第二次驾考。又没过。

    第三次……又没过……

    叶陪练只说了一句:“怎么会倒不进呢?你倒车是练得最好的啊,比曲线还好啊。”这一句就让许若晖爆发了。

    叶陪练抱住突然就号啕大哭的许若晖,摸着她的丸子头,说:“这不是还有我会开车吗,考不过有什么关系。”

    这一句又让许若晖爆发了。

    叶陪练只好什么都不说。

    沉默的叶陪练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开口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韩式烤肉?

    许若晖听到那个“烤”字就又怒了,骂叶陪练:“烤你个头啊,你这混蛋,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我考不过……”

    叶陪练觉得自己脑子都要被她骂肿——想发火却发不出来,觉得自己活了29年,也算世界各地走了个遍,却第一次发现不讲理的女人可以凶狠到哪种地步,然后很诡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对这过程还很……

    这只笨兔子好凶狠呢。那天叶天默默地跟着许若晖,想着自己的心事。叶天对自己说,某医生的那支歌真没唱错啊,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最后,沉默的叶陪练也被许若晖赶走了。赶走叶天之后,许若晖和远达的黄总因为工作上的事,她顶撞了几句……

    那个下午真是事事不顺。

    已经拿到驾照的小叶打来电话,说:“若晖,从远达辞职吧,换个工作,换个心情。”

    ……好吧。

    许若晖决定去朝夕传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