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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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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对角星位处双方各摆放黑白两子,棋局纵横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

    听巫王曾经说过,百草之王的棋子都是由挑战失败者的头骨打磨而成,这透如镜、声如磬、白如玉的黑白棋子,此时一看,细腻通透莹莹玉润中透着幽幽凄恻之光,似乎有一丝丝如有似无的黑色煞气飘荡出来。

    我心惊胆寒之余,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一件象牙镶钳木质围棋盘,白子由质地细腻滋润的羊脂白玉打磨而成,黑子由漆黑如墨色重质腻的墨玉打磨而成,只是希望帮九歌免去骨棋的戾气,从玉棋中得到中正之气。

    又解释道:“这是我在古巫得的一套围棋,纵横十九道,比老先生的多两道纵横,三百六十一道,仿周天之度数。现在送与先生,不知道先生可否喜欢?”

    百草之王眼中有惊喜一闪而动,面色依然沉静,只是微笑道:“老朽闭门造车,不知道外界世事变迁,现在已经流行十九道围棋了。”

    随撤下骨瓷,换下了玉棋,拿起几枚棋子仔细观察着。

    摆好棋局后,百草之王先行一黑子,听说百草之王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对围棋之盘式、着法等了然于胸,能将观过的“局坏”之棋,重新摆出而不错一子,九歌虽然以前常胜与他,但是一子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常有,况且他二人棋艺本身不相上下。

    我思索再三,问道:“不知道先生是何下法?”

    他二人停下,九歌黑水晶般的眼珠转动了两下,面色带着疑惑,我抱袖于胸前,向百草之王坦然道:“九妹不才,只是听说过下法分为敌手棋、饶子棋。水平相当的为敌手棋,一般执白先下;水平高的与水平低的为饶子棋,高手执白,水平低者执黑先下。”

    目光坚定的看着百草之王:“难道先生早已经认定自己为水平低者的吗?”

    虽然帮不了九歌大忙,但是先行一步,为他抢的先机,我能尽一分力就尽一分力。

    随即拱手向百草之王行一大礼:“望先生念在九妹年幼无知,冲撞了先生,望先生海涵。”

    九歌的脸色温和了不少,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百草之王愣了片刻,哈哈一笑,摇头摆手道:“不打紧。”又向九歌笑道:“哈哈,你这个妹妹鬼灵精怪的,全然不似你的温和谦厚,好啊,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次你先出子,哈哈!”

    收回黑子,做出请的姿势,示意白子先行。

    九歌温和一笑,不再多说,默默拿起一子思索着,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这雪是越下越大了,此情此景和百草之王对弈倒真是一件风雅之事。”

    我恍惚了半天,突然,空气中传来棋子落在棋盘的清脆的啪的一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午后的红松林静谧的如同坟墓,只有棋子敲落的声音,黑子的面积越来越大,九歌的白子似乎在劫难逃。

    我感觉到皮肤有些发麻,疼痛感深入骨髓,放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呃着我的咽喉,我用手揉了揉脖子,什么都没有碰到,但是疼痛感没有丝毫削减。

    我看了一眼九歌,神态安详,端坐着,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一粒棋子,注视着棋盘上的战争。

    天空中纷纷扬扬撒起来了大雪,四周一片白茫茫,满眼玉树琼枝,雪花飞舞。

    我虽然身临其境,但是这一场精妙绝伦、扣人心弦的棋战是永远看不懂看不透彻的,只听到了雪花簌簌飘下的声音,九歌暗暗施法,这雪花仿佛有意避开似的没有一片落在他二人身上。

    走了几步,躲在木屋檐下避雪,与他遥遥相对,扭头看到他对我浅浅一笑,但我却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了眼神中那份痛楚那份无奈那份期盼,深吸一口气,在这漫天大雪中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雪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才停的,但是棋局却没有收关,他二人仿佛入定了一般,我饥肠辘辘,木屋中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于是决定带上小绿和小龙外出找些食物,九歌对弈之前将小龙放了出来,这落叶林聚集着天地灵气,对它的修炼是大有益处的。

    怀中抱住小龙,感觉他比去年出生时候长大了不少,原先只有掌心大小,现在需要双手才能捧下,沉甸甸的,灵兽的生成和主人的修为有很大的关系。小绿一直还是原先那样羸弱,我自身修为尚浅,对她没有什么帮助,不免对她心生愧疚。她喜欢呆在我的头上,现在正挥舞着两片叶子帮我引路。

    不时有一群梅花鹿奔腾而过,在灌木丛中穿梭自如,或隐或现,我本来打算找些猴头菇做汤羹食用,在一些枯干的树杆上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突然,小绿一溜烟似的从我的头上的盘到手掌上,兴奋喊道:“主人,你看这个能吃吗。”

    我顺着她所指,只看雪地上隐隐结一些青色浆果,心中大喜,把手中的小龙放在地上,随便捡了几颗,来不及洗就放进口中,牙齿一咬,一股酸涩的味道从口腔中传来,我噗的一声把这浆果吐了出来,这透骨酸心把我的眼泪也逼了出来,嘴中的酸水忍不住流了出来,我忙擦了擦口水,看了小绿一眼,她难为情的低下了一片叶子说道:“对不起啊,主人,我不知道这个果子这么难吃。”

    我捂着酸倒的牙笑道:“不怪你,看来是不能随便乱吃东西的。”

    低头一看,不知道何时小龙跑到了不远处一个山地斜坡处,正在用他粗壮的前爪奋力挖着,尾巴处已经有了一个小土堆,我好奇的跟了过来,发现他正在挖的那个植物开着几朵红花和结着几簇红色的浆果,和鬼盖老先生头顶上很是相似,我心念一动,猜想这可能是一株野参,让小龙发现了。

    小绿高声喊道:“快拿根红色绳子系上。”

    我有些困惑,“为什么呢?”

    她手舞足蹈道:“野山参都是有精气的,不绑上红线会跑掉的。”

    红线这会身上肯定没有,幸亏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裳,“刺啦”一声将裙边撕掉一条,绑在了这颗山参枝叶上。

    小绿嚷嚷道:“主人,你现在可以挖了,别让小龙给挖断了。”

    它动作真是粗暴啊,我把小龙抱了过来,敲了敲他的头,说:“不许再挖,看我给你挖!”

    这个龙龟甚是通灵性,呆着一旁立即不动了,睁着都不大的眼珠看我挖。

    这参生长在青苔腐土之下,土质松软,我徒手很快把它刨出来,居然是一只已经长成人形的人参。

    它的独特香味扑鼻而来,黄褐色的老皮,须条清疏而长,芦圆且长,芦碗密密麻麻的分布全身,看外表这支野山参定有千年以上。

    抓了几把雪将山参洗掉了泥污,掰了一大块,分与小龙食用,剩下的咬了一口,入口味道微有苦涩,当它缓缓渗入喉咙时候,满口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种清香和长白山青苔泥土的味道交织,形成一股奇特的甘醇味道。

    一只山参很快被我们分食完毕,小绿虽然无法吃东西,但是经过我吸收到体内的山参灵气,也可以转化给她,大家都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小龙伸了伸脑袋,在土地上来回的嗅来嗅去,挥舞着四条短腿兴奋的往前面爬着。

    小绿说道:“人参不单生长,我们刚才食用的是雌株,离雌株不远处,肯定有雄株存在。”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惊道:“你懂得还真不少呢。”

    小绿被我一夸奖,叶儿卷在一起,我就理解这是她的笑容吧,只听她高兴说,“那是自然,因为小绿是木系灵兽。”

    小龙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向我摇着尾巴,头使劲点着眼前那块土地,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再挖一株人参,我暗自好笑,如果哥哥知道他的灵兽居然有这样的本事,不知道是不是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呢。

    拖小龙的福,我这饿了几天的肚子,今天终于填饱了。

    随后的几天我每天都带着他俩一起出去外出寻参,直到一天早晨,刚刚醒来,鼻子上一股热流缓缓留下,在小绿的惊呼之下,我用手一摸,居然是血,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这鼻血又顺着我的手滴答滴答流淌下来,用雪水仔细洗了一番,用棉布堵了上去,躺在雪地上,歇息了一会,鼻血终于止住了。

    想来是这几天食用山参过多,补的上火了,看了以后我不能把参当饭吃了。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小龙,又盘问了小绿,发现他俩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小绿比以前精神了不少,灵气更盛,绿叶更加油油的发亮,由刚出生时候只是两片小叶子,现在已经长到十来丈那么长的蔓藤,缠绕蜿蜒在我体内,感觉到全身澎湃着清新的木之灵气。

    小龙呢,龟类本身是生长极度缓慢的动物,这几天居然长大了一圈,两只手掌都合抱不起来,看来他食用山参再多也没事,无需多虑。

    这荒凉雪林之中,虽然寂寞无聊,但是有了小绿和小龙的相伴,过的也不是那么枯燥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