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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刁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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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影的话也蓦地止住。

    惊鸿掀开车帘向外探了探头,随后回首:“小姐,太尉府到了。”

    云倾岫神色平淡,理了理青色衣裙上的褶皱,声音清冷:“可以了,下去吧。”

    云倾岫的玉足刚踏到地面之上,便有一道成熟中流转着丝丝愁绪的声音传入耳中:“云大小姐,家父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吧。”

    裴文珠眸光略有些荒芜,却有一丝疲于反抗的倦。

    她的骨相生得极好,有着一双秋波眉,和秀挺的鼻梁。唇瓣丰满,却不施口脂,故而只有淡淡的粉色,恍如樱花瓣。

    她身着一袭水红色衣裙,外罩淡橙色窄袄,给人一种配上那独特的香味儿,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魅力。

    两人同行在太尉府之中。

    云倾岫唇畔的笑容含着些许精明,在她身旁压低了声音道:“裴大小姐,你真的要放弃长姝么?”

    那清淡的声音却恍如一道霹雳自苍穹之上炸响在耳边。

    裴文珠的步伐微微有些踉跄,却猛地反应过来,恢复了寡淡的神色与平稳的步子。

    放弃?

    那是她花了几年的时间和心血,踏着痛苦流着泪水一步步走来的成果。

    长姝香铺与她而言,就是她用自己的一切铸就而成的,分毫不亚于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

    但她亦明白,只有男子能够继承家业。

    可是说得轻巧啊,那裴瑾压根就没有能力,却从来不听她的建议,在她眼皮子底下将长姝香铺毁于一旦。

    不过既然已经让她绝望,又为何要再次赋予她一丝丝希望,再掐灭那最后一束光呢?

    裴瑾死于北狄人之手,那也已经没有分毫价值的铺子又为何非要将之贱卖?

    只要她能够亲自经营,重新将长姝推到本应当有的高度,就算一份利润也不要又何妨?

    可女儿总要出嫁,覆水却难收,纵然是父女亲情,也终究抵不过那肮脏而愚昧的世俗。

    云倾岫并未在意她的沉默:“你从未对香铺的‘长’字规定过确切的读音。那我便猜一猜,长殊,那是它给你带来长久的殊荣。

    长姝又可以唤作长女,是你在太尉府的身份象征。是么?裴大小姐?”

    裴文珠的双手用力磋磨着,掌心的冷汗却是愈来愈多。

    但心中却是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侯府嫡长女之名讳,早已响动京都。

    只是这分毫不差的解读与她而言好似一种惺惺相惜,让人忍不住想去敞开了心扉,深入了解。

    一时间,欣喜与担忧同时折磨着她。但最终她还是装作满不在乎道:“这都已经与我无关了,大可不必再提。”

    听说如今,长姝香铺已经确定了买主,说不定转让的契约都已经签好了。

    既然殊荣已经不属于她,那也不必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之中继续煎熬挣扎。

    “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

    这简短的话语打破了裴文珠一直以来镇定的伪装。

    爹爹不止一次告诉她,女子理当恪守三从四德,不能随意抛头露面。

    就算是曾经,她也都是带着面纱在店铺中忙碌,唯有那名字,能给她些许慰藉。

    她可以看在爹爹生养她的情义为大局而牺牲一次,却不会再度被封建的愚昧吞噬,放任希望从指尖溜走。

    商人,本该自私。

    云倾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裴文珠表情的细微变化,终是舒展了眉宇:“裴大小姐,此事不急。若你真有此意,记得明日辰时初到十里绣春坊,过时不候。”

    裴文珠攥紧了拳。

    十里绣春坊......

    正是因为坊主亦是女子,才给了她足够的信念与动力。那个将金钱与人脉都把玩与股掌之间的传奇,那是她一生的目标所向啊!

    裴文珠默默下了决定,表面却依旧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到了。”

    云倾岫随着裴文珠走过一处延伸到湖中心的长廊,登了几层台阶方才进了凉亭之中。

    便见裴太尉一本正经地坐在石桌前的木椅之上,两位姑娘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

    一位身着浅灰色衣裙不苟言笑,另一位身着芥黄色罗裙的则笑眯眯地将茶水推到太尉身边看着他。

    裴太尉淡淡一下,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余光注意到两人的身影,那似乎很是自来熟的芥黄色罗裙姑娘笑着走到云倾岫身边,行了一个揖礼道:“裴沫儿。”

    看到云倾岫微微颌首算是随后不顾云倾岫是否愿意,便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于太尉对面的位置,为她倒了杯茶水。

    她的嗓音细腻得有些过头,很像是装出来的做作声音:“云大小姐,便当是平常闲聊,不必拘谨。”随后双手托腮,笑盈盈盯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裴文珠最是不喜她这幅风尘女子一般,可偏偏太尉还吃这套的做派,不着痕迹瞥了她一眼,坐在了裴筝身边。

    云倾岫并未准备动那杯茶水,只是留意了这三位姑娘的神色举止,心下便有了数。

    到底裴夫人是名门出身,教出的两位女儿确实不同。

    她率先开了口,冷傲的容颜染着一层淡淡的伤,空灵的声音故意放低了些:“太尉,有什么您便只管问我,我定知无不言。

    只是您也了解我毕竟是个姑娘家,军中之事不敢窥探太多,唯恐走漏了机密。故而若有未能让您满意之处,还望莫要怪罪才是。”

    裴太尉见她此番话语拿捏得尤其恰到好处,不由得目光一沉。

    原本他是想通过那些安插在镇北军中的首领来了解事情始末,但谁知他们竟无一例外全死在了与北狄那一场混战之中。

    若说是巧合,他根本不相信。而那些人已经在镇北军中蛰伏数年之久,云锦书从未察觉。

    此番因为云倾岫这一变故让他们被连根拔起,纵然他不愿意承认云倾岫有如此大的本事,但却也不得不让人怀疑。

    故而他神色严肃,不错过云倾岫表情的丝毫变化,直接问道:“云姑娘,你既住在军营,就应当知道,我儿他是如何被北狄之人擒住的?”

    他的问话,基本算得上刁钻,甚至那事实让人根本就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