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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岫回眸。尽管不施粉黛,不着鲜亮的衣裙,却依旧是上百宾客中最耀眼的存在。
惊世的回首一顾,更是让人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她语气谈不上冷淡,却是未有疏离,笑容浅得几乎看不出:“妹婿,如今你当叫我一声姐姐。
虽然你年纪比我长一些,但辈分终究是不能乱来的。”
顾长卿身着一身鲜红的喜服,用金线勾勒出重工刺绣的华丽与繁杂。
那是云倾岫亲手一针一线,绣了足足四个月,送给云轻柔和顾长卿的一对喜服。
但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为他绣嫁衣的人,是他最爱却又不会嫁给他的人。
顾长卿的手抚摸着那精致绝伦的刺绣,狠狠颤抖着。
见他不回答。云倾岫叹口气,转移话题道:“如何,衣服可还满意?”
顾长卿温润的双眸倒映着那容颜绝美无双的女子,蕴着浓浓的痛苦:“满意至极。”
在他意图继续把话说下去之际,他们身侧却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夫人,过来。”
云倾岫听到那声音,心下一喜,便上前走了几步,站在他身边。
容昭华揽着她的香肩,墨眸之中含着一股子危险气息:“顾公子,仪式马上开始,你的新娘子等着拜堂,怎的还不去?”
他的心一阵钝痛,看着那无论怎样去看都无比契合般配的璧人,竟不知苦涩从何而起。只知它溢满胸膛,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原以为,便算是这辈子娶不到她,能一直做她的“长卿哥哥”,守护着她便好。
可如今再见面,却是隔了一道打不破的屏障,丧失了那原本能够毫无保留的给予权利。
“我这便要去。”他的声音染着一层悲怆。
云倾岫未能察觉他的异样,半眯着眼睛享受容昭华的手为她的纤纤玉手传递着温暖,笑道:“新婚快乐。”
云锦年回头一看便见到自家妹妹被狗男人缠着,瞬间掉头跑到云倾岫面前,一把拍开了容昭华的手。
瞪着眼睛道:“摸哪儿呢摸哪儿呢?就算大哥不在,她二哥还在呢!”
随后,云锦年方才注意到自己发小亦在此处,便笑道:“我记得曾经你还说要娶妻也是我先,没想到你倒是先我一步抱得美人归啊!......还愣着做什么,别误了吉时。”
说罢再一回头,自家妹妹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云锦年说着一大串话时,她便已被容昭华牵着手走到了一旁,懒懒地张嘴品着他递来的糕点与茶水。
看到这一幕的顾长卿眸光一黯,终是走到最中央的部分,停在云轻柔身边。
云轻柔从盖头的缝隙处看到了顾长卿的靠近,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一股子激动从心底蔓延至全身,裹挟着暖流,温和了全身。
云倾岫看着那挂满红绸缎的场地中央,嘴角挂着一抹由衷的笑意。
门外传来的一声通报恍如石子投湖惊起千层水纹:“皇后娘娘驾到——”
便见皇后身着头戴青鸾发簪,身着一身绣着火凤凰的明黄色衣裙款款走来。众人皆是附身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嘴角的笑容含着一抹深意,犀利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云倾岫道:“平身。
本宫今日不过是来看看,大家不必拘礼,正常走流程即可。”
众人又是齐声道:“谢皇后娘娘。”
云倾岫黝黑的瞳孔之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虽说这婚是皇后赐的,但着实没必要亲自出宫一趟,怕是又在算着什么计谋。
她打起精神,犀利如鹰隼的眸光瞄过大厅各个角落,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在她思虑之际,吉时已到。便有司仪拖着长音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在最后一拜即将喊出之际,宾客之中蓦地站出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妇女,冲到众人视野范围内。
她指着顾长卿道:“你杀我女儿,今日这婚便休想成!”
那妇女身着粗布麻衣,从怀中掏出一条白布系在头上,猩红的眼中异常晶亮,仿佛下一刻便会有血泪从中流出。
汝南伯察觉到失态不妙,忙出声道:“此人精神失常,公然发疯。来人,将她拖出此处,以免延误我儿成婚!”
“慢。”皇后的骤然出声让云倾岫澄净的眸底刹那间流泻出一抹杀机。
原本正准备将妇人拖走的小厮听到皇后的声音悉数退下,不敢再擅自做出分毫举动。
皇后仪态雍容,右手抚着袖口凤凰的血眸,缓缓出声:“我瞧着这妇人不似疯癫,倒像是真有冤屈要诉。不妨等她说完,若是所言为假,本宫自然不会轻饶。
若她说所都是事实,那本宫也自当还我朝百姓一个公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汝南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汝南伯心中漫上一股子无名的担忧与焦虑,却还是恭谨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没有异议。”
皇后唇畔的笑意愈发深刻,声音裹挟着极强的威严:“如此甚好,”
随即看向那位妇人道,“你且大胆讲,但若是被本宫发现你胡编乱造,后果你便掂量着看。”
妇女“扑通”一声跪下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民妇是藜城县人,敢对天发誓,汝南伯府顾长卿,与忠义侯府大小姐云倾岫早就已经有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容昭华墨眸霎时泛起一层狠厉毒辣之光。云倾岫按住了他那已经准备拔剑的手道:“等她说完。”
“她这是想污你清白!”他不允许自己心爱之人受到半点污蔑与诋毁!
云倾岫冷笑一声,神色傲然,语气却是出奇得平静:“就凭她?”
随即冰冷的语气补充道:“死之前,总得把人的遗言听完,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容昭华虽不悦,但终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那略重的力度昭示着他的不满。
云倾岫回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又将另一只手也覆上他的手背,方才将人安抚下来。
妇女依旧道:“他们不止一次在县令府做着那等子不堪之事,但有一次,一位县令府的婢女碰倒了房屋前的花瓶。他们听到动静,便慌忙到门口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