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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翔坐在装潢雅致的中菜馆里，望向对面自打来了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不知所措的女孩，暗暗叹了口气。
怪不得大家那么不喜欢相亲，两个从头到脚不认识的人干坐在一张饭桌上，接受着彼此的暗暗打量与评判，怎能不尴尬？怎能喜欢得起来？
到底是徐翔先开了口，“你好，章小姐是吧？”
对面白白净净的女孩瞬间坐直身体，对着徐翔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你叫我章扬就行。”又补充，“你是徐翔，我认识你。”
徐翔笑笑，问：“要不要先点菜？”
章扬微抿着唇，点了点头。
徐翔便招来服务员，菜式在章扬多番表示自己随意之后，由徐翔做主点了四菜一汤。
章扬柔柔地笑，“点那么多怕吃不完吧。”
徐翔不甚在意，“吃不完可以打包，总得吃饱。”脑海里却想起以前和陆佳宁在一起吃饭时，她点满桌大菜，豪气万丈地扫荡时的样子。徐翔曾给过她一句中肯的评价：猪都不如你。
中午餐厅人多，等菜的时间略有点长，徐翔百无聊赖，一会儿摆弄摆弄手机，一会儿又往吧台方向瞅瞅。章扬坐在对面始终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偶尔抬眼偷偷打量徐翔一眼，冬日的阳光并不强烈，透过百叶窗打在徐翔脸上，明明暗暗相间分布，看上去影影憧憧，将他原本硬朗的面容折射出柔和的角度，看上去竟有种温柔的感觉在里面。
章扬的心悄无声息地飞扬了起来。
“那个······”章扬鼓足勇气开口，“你现在还在美国打球是吧？”
“嗯。”徐翔点点头，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回问：“听说你在国外读书。”
章扬笑着点点头，“已经读完研究生课程了，刚回国不久。”
“哦。”徐翔了然。
“那个······我妈跟我说让我来相亲的时候，我其实挺不想来的，又听她说是小时候的邻居，要不是她提醒，我都想不起来呢。”
徐翔理解，“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大清了。”
章扬低头笑笑，“我家里还放着以前的照片，我妈昨天拿出来给我看，指着一张跟我说那是咱俩的合影，吓了我一跳！”
徐翔眼尾一跳，没吱声。
“你们家应该也有这张照片的吧？你找过吗？”
徐翔摇头，“我小时候照片不多，差不多都搁起来了，没见过你说的那张照片。”
“哦······”章扬的情绪稍稍下降，转瞬又扬起了一张笑脸，“你回去可以再找找的，说不定还留着呢。”
徐翔礼貌性地点点头，手机震动，看清来电人是谁，愣了两秒，再看看时间，不禁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看章扬冲他点点头，这才起身走到了一个稍稍安静的角落，接了起来。
“？”
“？”
“Lily。”
电话那头的甜美女声开怀地笑起来，“终于又听见你的声音了！”
徐翔无声笑笑，“这个时间美国应该是凌晨吧？”
“那又怎样？”
“你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
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哀怨的口气幽幽地传过来：“你又不给我打，我本来还想再等等看的，熬不住了，只好给你打过去了。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时间？”
“中午，”服务员从旁边经过，徐翔闪身让路，“正是吃饭的时间，你打来的可真是时候。”
“嘿嘿······”那头短暂沉默，很快又响起声音，“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我在外面吃饭。”
“一个人？”
徐翔无语，“一个人到外边吃什么饭。”
“哦——原来是跟女朋友啊！”Lily促狭的声音传过来。
“嗯，”徐翔故意逗她，声音里染上了丝丝笑意，“还有事吗？女朋友还等着呢。”
那头沉默一阵，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试探的意味，“真是女朋友？”
“不然呢？”
“······你回国才多长时间，这就交上女朋友了？”
徐翔笑起来，“不逗你了，不是女朋友，是相亲对象。”
“相亲？！你居然去相亲？！”
徐翔有些尴尬，相亲这事儿，说出来才感觉并不太光荣。
“好了，”他肃着声音警告，“不跟你扯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就不能再聊会儿······你回国以后过得逍遥自在，我每天憋在训练馆里训练，都快累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得好好讹诈你一顿大餐！”
徐翔笑，正正经经回答她：“最起码得过了年，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私事，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让陪你，他应该相当乐意。”
是他的队友，两年前在训练馆里看到Lily跳舞时青春洋溢的样子，瞬间坠入爱河。只可惜，苦追两年仍然无果。
Lily不情不愿的声音慢吞吞地传过来，“好好的说他干吗。”
徐翔暗笑，“我真得挂电话了。”
“嗯······跟你相亲的那个女孩子长得好看吗？”
徐翔回头看了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的章扬一眼，务实评价：“还行。”
“有我好看？”Lily孩子气地继续追问。
徐翔无奈扶额，她这自信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你好看，行了吧？我真得挂电话了，有空再给你打。”
“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你的电话！”
徐翔胡乱应着，挂上电话赶紧走了回去。
“朋友？”章扬笑着问，四菜一汤已经上全，于是招呼徐翔，“菜都上来了，快吃吧！”
“嗯。”徐翔收好手机，拿起筷子。
等到两人吃得七七八八，桌上的菜还剩了不少。章扬不知是矜持还是本来就吃得少，连一小碗米饭都有剩余，徐翔也有些心不在焉，故而吃得也不多。一看时间，才仅过了四十来分钟。
“吃好了？”徐翔打算结束这次会面。
“嗯。”章扬轻轻应一声。
徐翔便招来服务员结账。
两人并肩走出菜馆，徐翔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章扬心头一跳，整颗心都跟着轻飘飘地跳起舞来，只摇了摇头，没说话。
徐翔便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啊？”章扬诧异抬头，倏忽发觉不妥，于是赶紧故作镇定，“你下午还有事？”
徐翔沉默一会儿，点点头，“有点事。”
“哦，那你先去忙就好，我家离这儿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你自己小心。”
章扬有些失落，不知道徐翔对自己到底满不满意，两人还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只是让她一个女孩子主动问起这些，又实在不好意思，于是便犹豫着挥手说了再见，心想着还是回家和父母先交个差再说。
其实徐翔什么事儿都没有，他现在的生活就跟原先大学时候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每周一和周四去医院做检查，剩下的时间，大概就只等着过年了。
思绪一时空白，沐浴着柔柔的阳光，心情似乎也慢慢变得不错。看看前方不远处的路标，才发现竟离陆佳宁上班的地方相隔不远。他心中一动，转念又一想，现在这个时间，陆佳宁肯定是在上班的，于是打消了想要找她出来的念头，只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随即便抬脚慢慢往前踱步而去。他记得再过两个路口就是一个挺大的街心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