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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翔在出口等了不多久就看见陆佳宁了，确实是自己一个人。可刚刚他路过广场的时候，明明看到她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一起。
陆佳宁也看到了他，小跑过去，停在他面前。她脸上还洋溢着笑容，看起来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啊？”陆佳宁好奇。这里人这么多，他就不怕被认出来有麻烦？
“随便走走。”徐翔回答。其实是苏晴早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今天晚上务必空出时间。他本是去赴约的，地点就在这附近，没成想竟看到了陆佳宁。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进了时代广场去。
然后他就死活迈不动步子了。站在原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陆佳宁脸上肆意张扬的笑，心里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不舒服起来。
他搞不清自己现在对陆佳宁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那天晚上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之后，却又偏偏无法安然地走出下一步。他不知道陆佳宁现在是否还对他有感觉，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全放下过去，重新接纳她。
因为深爱过，还喜欢着，所以更加不能容忍她有一丁点的不专情。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打这个电话究竟对不对。看着她站在身前，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徐翔突然就头疼起来。
这下要怎么办？苏晴还等着他呢。
徐翔兴致不高，陆佳宁看出来了，但她现在心情很好，于是忽略他的面瘫脸，主动跟他说话。
“你现在有事吗？”
徐翔答不出来。
“既然见面了，那要不要一起走走？”她脑袋里还在纠结着另外一件事。
徐翔不动。
陆佳宁纳闷了，心想你让我出来跟你见面的，怎么现在又跟我欠你钱似的给我摆这么个臭脸呢？要说欠钱也是他欠她的好不好！
她按捺下有些起伏的心绪，又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事儿啊？”
“嗯，有点事。”
陆佳宁气闷，这人怎么说一句变一句？
“现在急着去？”
“·····算是吧。”
陆佳宁泄气，看看他自始至终没换过表情的脸，又是一阵郁闷。
“你要是有事就赶紧过去吧，还在这儿杵着干吗呀？”
“······你······”
“我怎么？”
“你还要再逛？”
“反正现在回去也是无聊，就再逛逛呗！你不用管我，有急事儿就快去，别给耽误了。”
徐翔沉默，想说再见，却又莫名觉得心虚。就这么把人给叫出来，说不上几句话就再打发回去？可是留在这儿也不行。
犹犹豫豫着，到底还是记挂着等他已久的苏晴，徐翔终是开口说了声再见。陆佳宁盯着他的脸，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于是也冲他摆摆手。
徐翔抬脚准备离开。
陆佳宁突然出声叫住他。
徐翔回头，不明所以。
“今天不是平安夜么······”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犹豫着想，就这么突兀地送个礼物出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怎么了？”
踌躇几秒，她咬咬牙，低头从包里翻找出木雕，递到他面前。
“送你的。”
徐翔愣住。
陆佳宁有些尴尬，手一直伸着，见他不接，又晃了一下，“不要？”
徐翔这才像刚刚听见似的，僵硬着接了过来，低下头盯着看。
陆佳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忐忑。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她送徐翔什么东西，徐翔都会高高兴兴地欣然受之。可现在呢？陆佳宁看着他那张一成不变的扑克脸，心里隐隐升起些失望的情绪。他收到她的礼物，貌似也并没有多么惊喜和开心。
徐翔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木雕放进口袋，抬眼与陆佳宁隐隐有些期待的目光相撞时，他的心突然就像被风吹柳絮过境，如今风尽絮散，只留下一片麻麻痒痒的感觉，搅得他心湖不安地波动。
他一直没说话，陆佳宁忍不住问：“好不好看？”
徐翔僵着没回答。
陆佳宁气闷，“好不好看你倒是给句话啊！”
“什么时候买的？”徐翔终于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刚刚。”陆佳宁如实相告，“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啊。”
“没有，”徐翔低头，语气在陆佳宁听来有些敷衍，“谢谢你。”
这不是陆佳宁意想中的反应，但她仔细想想，好像心里也没有想象过徐翔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现在礼物已经送出去了，陆佳宁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于是冲他挥挥手，“你不说还有事儿么，赶紧去吧。”
徐翔看看时间，已经快9点。
“你还不回家？”
“我再逛一会儿。”
徐翔低着头没动，有些犹豫地开口：“苏晴，你还记得吗？”
苏晴？陆佳宁想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记起这么个人，印象中那个苏晴总是一脸浓妆，上衣永远露着肚脐。哦，对了，她和秦萱的关系貌似很好。
“有点印象，怎么了？”
“我前阵子刚刚和她联系上，现在正准备去见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陆佳宁想也没想就拒绝，“我不去了，”她说，“我和她又不熟。”
徐翔也不勉强，本来他刚刚那句话就是莫名其妙脱口而出的，现在想想，陆佳宁自己拒绝也好，万一她答应去了，到时候反而会落得尴尬。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徐翔最后嘱咐她一句，“已经很晚了，就不要在外面逛了。”
“嗯，知道，那，再见。”
“再见。”
徐翔转身离开。
陆佳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里不能不说还是有点郁闷的。今天是平安夜，她精心挑选了礼物送给他，他却半点表示也没有，说走就走，哪怕他们现在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按照正常的礼数来走的话，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剧情吧。想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看时间，放弃继续逛街的想法，转身往公交站牌走去，准备打道回府。
徐翔到达约定的咖啡馆时已经接近九点一刻，但因了节日的原因，店里顾客还是很多。他略略低头，快步走向角落里的一处卡座。
及至近前，才发现里面并非只有苏晴一个人，她身边还坐着一个打扮精致漂亮的秦萱。徐翔微不可察地皱皱眉，总感觉苏晴约他出来的目的不大单纯。
苏晴回头见是他，赶紧招呼他坐下。
“怎么这么慢，不说很快就到么？”
“临时有事，耽误了些时间。”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苏晴笑着打趣，“果然是大明星了，就是有范儿！”
徐翔笑，“别埋汰我行不行？”
“我敢么我！”又指指秦萱，“你都没和小萱打个招呼。”
徐翔冲秦萱略点点头致意，“又见面了。”
秦萱低头笑得温婉，嫩白的双颊不经意间染上抹红晕。
“本来还想等你来了之后一块儿去前面广场转转，你看你，硬是拖到现在才到！”
“OK，我的错，这次我请客，权当赔罪行不？”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难为小萱陪我一块儿在这儿等着你这尊大佛，要请也是请小萱！”
徐翔笑笑，“你们俩个我都请，想喝什么随便点。”
苏晴不以为意，十分不给面子地“切”了一声。
徐翔不在意，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轻轻摩挲着木雕。苏晴扭头和秦萱说话，他不甚在意地听着，有些心不在焉。
“徐翔，”苏晴喊他一声，见他没反应，又拍拍桌子，“叫你呢！”
徐翔倏忽回过神来。
“怎么了？”
“刚才学校里给我打电话，我得先走一步了，你陪小萱好好玩玩。”
“这么晚学校里能有什么事？”
“俩学生闹矛盾打架，总之我得赶紧过去看看。”苏晴面不改色地撒谎。
“那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我打车就行。你在这儿好好陪小萱坐坐，人家可是等了你好久，你们也算是旧相识了，权当趁这个机会叙叙旧。”苏晴说完就跨上包离开，没再给徐翔反驳的机会。
徐翔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原来是苏晴媒婆病又犯了，六年前牵线不成，现如今又来这一套。他端起咖啡杯小口啜饮，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徐翔，”秦萱柔声开口，望向他的一双剪水秋瞳里眸光如湖水潋滟，“你是不是已经对我印象不深了？”
徐翔愣一下，继而淡淡道：“没有，我记得你。”
秦萱笑笑，“我记得有一次你们篮球队的人聚餐，晴姐硬拉着我去参加，当时他们都灌我酒，就你站出来替我挡着，最后结束的时候你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我一直觉得对你很抱歉，只是那时候没机会说，现在又见面了，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徐翔，当时真是对不起，给你拖后腿了。”
徐翔不以为意，“没必要，再说我都忘了。”
秦萱怔怔，而后勉强扯出一抹笑，捧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徐翔垂眸，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气。手机震动，提示有一条短信，他点开来看，是苏晴发过来的——
“徐翔，秦萱是个好姑娘，你别再像六年前那么不懂事儿，好好跟人家说说话，不准欺负她！”
徐翔挑眉，他没事儿欺负她干吗？
“你这次要在国内呆多久？”秦萱复又开口问他。
“还不知道，到时候再看。”
秦萱微微点点头，道：“我那天看见你其实挺惊讶的，没想到你会回国。你在美国的比赛我都看过，你做得很棒！”
徐翔却蓦地想起陆佳宁也说看过他的比赛，不过他觉得那姑娘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在忽悠他。
他没接话的意思，秦萱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以维持两人之间的交流。她突然发现，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回忆竟是那么那么少，少到唯一的那点交集也不足以为徐翔所铭记。
六年前他对她视而不见，默然以对，六年后她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赢回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明天不上班吗？”徐翔问。
“怎么了？”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秦萱那颗稍稍有些期待的心瞬间冷至冰点。
徐翔却已经站起身往门口走，她无法，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离开。她根本摸不透徐翔的性子，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与他相处。
徐翔在路边为她招来一辆出租车，秦萱临上车前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他一副再坦然不过的表情，让她心中仅存的那点余念彻底灰飞烟灭。
“注意安全。”徐翔俯身隔着车窗对她说。然后出租车便缓缓驶离原点，汇入望不到边的车流中。她透过后视镜想再多看他几眼，徐翔却已迅速融入漫无边际的夜色里。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靠向座椅，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