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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电梯按钮,正停在十一楼的电梯门随即打开了。
透过那枚镜片,谢行吟清楚地看见电梯厢内壁布满了凌乱斑驳的荧光蓝色的血手印。
荧光色流淌在整个电梯厢里,像是流淌在冥界发着幽绿光芒的暗河。
显然这些荧光也代表着血迹。但是拿开镜片,电梯厢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看见了什么?”小陆也凑过来看。
谢行吟把镜片递到他面前,让他看那些蓝绿色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小陆不害怕,反而好奇地问。
“应该是血。”谢行吟说,“……刑事侦查时会用鲁米诺试剂检验犯罪现场的血液痕迹,检验到血液的时候,被氧化的鲁米诺就会散发出蓝绿色荧光。”
小陆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似是而非地点头。谢行吟摸摸他的脑袋:“这种检测方式非常有效,能检测到被稀释成百万分之一的血,哪怕是被清洗过后肉眼完全看不出来的血痕。”
小陆“哦”了一声,像是听懂了:“所以算命的昨天说电梯里死过人,是因为看到了这些血迹?”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行吟点点头,“看这里满地都是荧光,这么大的失血量足够致死了。老梁这眼镜片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不清楚,不过透过它能看到血液,可以充当鲁米诺试剂的作用。”
这东西非常有用。
借此他们可以看到血液痕迹,试着还原这所公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行吟拍拍小陆的肩,把那镜片收好。
等到八点半的时候,其他人陆续都起床了。
大家都发现了天不会亮这件事,贾鸣愁眉苦脸地说:“走廊里有声控灯,房间里也有。我们尽量待在有光的地方,节约手电筒。”
过了一会儿,彪哥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出来,像是一整宿都没睡好,一出来就慌慌张张地抓着其他人问:“你们,你们昨晚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他那个结巴小弟更是疯疯癫癫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敲门……鬼,鬼啊!有鬼啊!”
谢行吟正要摇头,就听见身边的貂皮大衣女士慌忙附和:“昨晚是有人敲门,你们都听见了吗?”
她和她老公两个人都是一脸衰相,显然都没睡好。
“我也听见了。”老梁也说。
“我们房间也是。”同住一间两个女高中生说。
其他人纷纷紧张地附和,只有和黎薇一个房间的短发女孩神情犹豫。“我们房间倒是什么都没听见,也可能是我睡得太死了。”
所有人都集中在了走廊上,谢行吟扫视了一圈,发现黎薇不在。
“黎薇人呢?”谢行吟悄悄问旁边的短发女孩。
“她刚才吃过早饭觉得不舒服,我让她在房间里躺着。刚才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有点烫,有可能是昨晚着凉了。”短发女孩说。
谢行吟点头:“还好。昨晚没有人开门,也没人死亡。这是不是说明只要我们遵守规则,大家全都完成任务活着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全都能活着出去。
剩下的人像是被这句话安慰到了,纷纷露出欣慰的神情。可贾鸣却像是觉得他们幼稚,只是冷淡地哼笑了一声。“想得美。”
“等等,你们有人看见昨天放在走廊上的那具尸体吗?”谢行吟问。
鸡冠头的尸体不见了,其他人看着空荡的走廊尽头,也都一头雾水。
“没人动过吧?”
“谁会动那种东西?晦气。”
“有没有可能是游戏自动清理掉死者?”谢行吟猜测说,“我玩射击游戏的时候,打死的尸体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消失。”
“这个猜测很有意思——不过现在我相信你真的是新人了。”贾鸣说,“我进塔很多次了,非常遗憾,队友的遗体从来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
谢行吟隐约从他的话里窥见了什么恐怖的事。
“……算了吧。”彪哥说,“人都死了,尸体有没有了都一样。”
“是啊,总不至于非得去找一具尸体呐。”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众人聊完各自散了,谢行吟进房间去看了黎薇。她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毛巾降温,脸色苍白嘴唇有点干。
一个短发女孩在旁边照顾她,用水银温度计给她量了体温。
38.5c。
谢行吟忍不住皱眉。怎么忽然就发烧了。
“你们房间里有退烧药吗?”谢行吟带上门出去,低声问其他人。其他人都摇头。
料想塔也不会那么好心给他们准备药品。
在这种地方生了病着实棘手,他们根本没条件医治。
贾鸣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虑,冷笑说:“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公会里的医师都拽了吧唧的,请他们进塔比请一群保镖还贵。”
果然还是要有一技之长,谢行吟暗暗想。他是历史系毕业的,暂时派不上用场。
“嗨,我说,咱们先把这些房门砸开看看吧。”彪哥谋划着,“这些都是以前住过人的房子,没准能找到可以用的药品和食物。”
谢行吟点头表示赞成。
这座公寓阴森森的,其他人也暂时不想去其他楼层搜索,先在本层搜索一下也好。
“那我们先在这一楼找找线索吧。”
“……我,我总觉得门后面有什么东西。”彪哥盯着对面紧闭的房门,迟疑着来了一句。
如果放在平时,其他人可能会被他吓到,不过现在仗着人多势众,人的胆子也肥了起来。
“胡说什么呢。先撬一扇门看看吧。”
这些房门看起来像是用了十多年,全是漆木的,不是现在常见的防盗门。
门锁看着挺容易砸,但是谢行吟找工具砸了两下,发现还挺结实。
“我来吧。”老梁从兜里摸出一根细铁丝,绕在手指上搅了搅。
“你还会开锁?”
“咳咳,”老梁一边把铁丝捅进锁眼里一边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算命开锁通水管抓小三,什么都会一点才不会饿死嘛。”
“……”谢行吟看着他,总感觉这家伙不太靠谱。
不过他开锁的确有两下子,只用铁丝搅了几下,门锁“咔哒”应声开了。
谢行吟正要伸手拉门,听见背后的彪哥粗声粗气地说:
“老弟,你小心点。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别一开门被人面犬扑了。”
众人纷纷后退了半步,看着谢行吟缓缓拉开了房门。
木门像是很久没人动过了,门轴和合页处已经锈迹斑斑,开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要掉下来。
开门之前,谢行吟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门真的打开以后,眼前的景象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愣了一下,在场其他人也愣住了。
门里面是一堵砖墙。
实打实的一整面砖墙,直接把整个房间完全砌死了。
这墙砌得也太蹊跷了,就好像后面有什么绝对不能放出来的东西。
谢行吟抬手,用指节在墙砖上叩了叩,声音回荡在静谧的走廊上,像是在敲门。
墙砖很厚。这么敲了几下,谢行吟也没听出来这墙后面是空的还是实的。
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被这古怪的水泥墙给吸引了去,探头探脑地绕着门转。
老梁脸色不太好看,抖着手慌慌张张又开了几扇门锁。一连开了六扇门,门后全是一模一样的砖墙。
“我我……我操!”老梁盯着那面墙嘴唇颤了老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吓着了,他表情惊恐屁滚尿流就往后逃,被彪哥一把揪住后领子拎了回来。
“不就是面破墙吗,砸了不就完了!你整天在这咋咋呼呼什么呢你!信不信老子揍你啊!”
老梁“呸”了他一脸口水。
“你懂什么!”
说着,他扭头朝谢行吟喊道:“先把门都关上!快关上!”
他脸上的惶恐太有感染力,谢行吟下意识地照做了。
等门砰然合上,瞎子才舒了口气。他鼻梁上的墨镜只剩下右眼一个黑色镜片,模样十分滑稽。
“怎么回事?”谢行吟挑眉问他。
“呼——”瞎子摆了摆手,“在风水上,只有那种大凶的凶宅,符水桃木统统不管用,连阎王爷都镇不住了才会拿砖给砌死,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也不知道这公寓里有什么东西,非要把房间全封死了才行!”
“整栋楼那么多房间全给砌死的,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回,在湘西的深山老林里。”
“年轻人不信邪,那次我们进去了十多个大男人,然、然后……”他不知道回忆起什么来了,声音哆嗦起来,表情是难以言表的苦涩,“反正最后……进去十二个人,就我一个人活着出来了。”
“我的左眼就是那时候瞎的。”瞎子说着,摘下墨镜掀起自己的眼皮,直接把他的左眼球摘了下来,空荡的眼眶处留下一个可怖的黑红窟窿。
“我的一只眼睛直接就被那东西剜了,现在这个是仿生的假眼球。”
彪哥缩了缩脖子:“你你你快、快安回去,你丫这没眼珠子的样子比鬼还吓人。”
瞎子不紧不慢地把假眼球安好,重新戴上墨镜。
其他人都不再觉得他的样子滑稽了,相反还觉得有点恐怖。
“要拆墙你们拆,谁不怕死谁就拆吧,反正我是不会进去的,我可就剩一只眼睛了。”
老梁平时怂归怂,这会儿的态度异常坚决。贾鸣问:“现在怎么办?”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刚才提议开门砸墙的彪哥也怂了。
“打开看看吧。”最终还是贾鸣说,“游戏不会提供无用的场景给我们,没准这里面有线索。”
谢行吟也点头:“最重要线索总是在最危险的地方。找不到线索七天到了一样是死。”
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蹊跷的东西下必定有古怪。人面犬未必会自己送上门来,他们得主动去找线索。
“那我们就投票决定吧。”贾鸣说。
除去还在房间里休息的黎薇和神神叨叨的老梁,剩下的人一起商量。
谢行吟倾向于砸开看看。他一向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不怎么感冒,只想快点解决问题——毕竟这里的泡面和压缩饼干太难吃了,还不如魔鬼藤炒肉。
小陆,彪哥和结巴小弟,一个短发的女生,还有贾鸣也都赞成砸开看看。
另外两个高中生和貂皮大衣夫妇倾向于不砸开。
“那就准备拆墙吧。”贾鸣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谢行吟再看那边普通的砖墙时,总感觉墙砖上好像透着种诡异的色泽,艳红得不像话,像是渗饱了血的风干腊肉。
两个高中生姑娘像是害怕了,靠在墙根处小腿发抖,回房间也不是,待在这里又害怕。
见状,谢行吟体贴地说:“我们还得砸一会儿,你们要是害怕就回房间去。”
剩下几个人各自去找趁手的工具敲墙,彪哥找不到家伙,还拆了个椅子腿。
在场这么多人,要砸开一面墙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砖墙被敲得破碎松动了,小陆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刀,对着墙砖敲了几下。
“咦,小朋友,水果刀砸墙可不行啊。”彪哥笑话说。
谢行吟循声看过去,一眼就看出来那通体漆黑的刀身不可能是切水果用的——虽然和水果刀尺寸挺相似。
那是把卡巴军/刀,一种多用途战斗刀具。
ka bar的名字本意是kill a bear,即用这把刀甚至可以杀掉一头熊。从二战起被沿用至今,至今仍被美国海军陆战队广泛使用。
对着走廊上的光看了几眼,谢行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这把刀刃似乎和常见的军刀材质不一样。
小陆专注地站在那面墙前,用刀刃沿着砖缝抠挖起来。破裂的砖块之间缝隙不很严密,马上快就有一块砖松动了。
“先把砖抽几块出来。”贾鸣说,“也不知道墙里面是实的还是虚的,如果一屋子都是砖我们就算是白砸了。”
小陆将沾了灰的刀身在衣服上蹭了蹭,重新入鞘。那刀刃果然是特殊材料做的,这么粗暴使用过后刀身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划痕。
谢行吟怕小陆力气不够,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后退,自己来拆墙砖。
松动的墙砖往里推容易,要往外抽就难了。
谢行吟本来想把砖整个推进去,但是只推动了半厘米就卡住了。
“推不动了。”谢行吟说,“里面可能真是砖头。”
不过还是得打开看看。
他又借了小陆的刀,把刀刃插进砖缝里撬,等撬出来了一截就用手抓砖块着外抽。砖缝里碎片相互大力摩擦着,漱漱地掉落下砖头碎片和呛人的灰尘。
谢行吟抽出了那块砖,手一脱力掉在地上。面前的砖墙上露出一个方洞,洞里黯淡无光。
他手扶着墙俯下身,往洞里看去。
黑漆漆的砖洞里,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