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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苍已经离开七日了,武帝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中午刚过,德胜捧着圣旨来到了韩府。韩颖换好衣服后来到前厅接了旨,然后随着德胜一同去了宫中。当然,车辇是宫中一早就给准备好的。
马车从皇宫的侧门直接驶入,直到看见大臣们上朝时齐聚的德政殿大门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魔医阁下,请您下车换乘软轿。”德胜恭敬的站在马车一旁,等着韩颖下车。
马车停稳后,明鸢先下了车,在车旁伸手扶着韩颖下了车。韩颖下车后向德胜点了点头走进一旁候着的软轿里。
武帝这次生病没有去任何一位后宫嫔妃的宫中修养,一直住在自己的清心殿中。
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了清心殿,“魔医阁下请稍后,老奴先进去禀报一二。”德胜说完后就进入殿中。韩颖与明鸢悠然自得的站在寝殿的门口等候。
“主子,殿中传出来的味道有些不对。”
韩颖刚走近寝殿门口的时候就闻出来了,对于一个肝火上涌的病人来说,药中混有附子、肉桂这些大热的草药不但清不了体内的肝火,还会再加上一把火,使病人的病情更加雪上加霜。而韩颖恰恰闻到了殿中飘出的汤药中有肉桂的味道。
这是有人不想让武帝早早的康复啊。有可能是赵贽想要一人独揽大权,让武帝就这么病歪歪的一直养着,也有可能是赵贺,武帝一直病着就无法进行祭天仪式,赵贽的名字也无法添进太子谱中去,这样的太子是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认的。
“魔医阁下,陛下请您进去。”不一会儿德胜就出来了。
“有劳德胜公公了。”韩颖一撩袍角抬步迈进寝殿的大门,德胜仅落后韩颖半步,与明鸢并肩也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前厅,几人轻步走进寝室。一撩门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内室的温度比前厅最起码高了至少五度。
韩颖皱了皱眉头,歪头看向身后的德胜,语气中含了些呵斥,“怎么就开了一扇窗户,还没有放冰。这是在蒸馒头吗。”
德胜被训的一愣,自从他成为武帝身边的红人当上总管大太监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就算是之前孙太后身边跟他不对付的祝姑姑都没这么直白的训斥他。
“这是太医吩咐的,怕陛下再受了凉,龙体更加的受损。”德胜瞬间回神,依旧面带恭敬的回话。他可不敢得罪眼前的人,这可是陛下极力想拉拢的人。
“瞎扯,看陛下的面色,本来体内就积有旺火,还住在这么闷热的房间中,内外的热火一夹击,对身体的危害更大。赶紧去搬几块冰块来,还有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新鲜的空气进来。药味这么浓,人都要被熏晕了。”
德胜见识过韩颖的医术,对她说的话很是信服,赶紧让室内的伺候的宫人们行动起来。
韩颖坐在武帝的床头,先看了看他的舌苔,又伸手给他探脉。“没什么大问题,吃几副泻火的药再好生养几日就能痊愈了。”
韩颖非常不走心的给武帝的病情下了结论,并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张药方。
“不过,陛下用完汤药后稍加注意些,有些甜味的东西虽能压住口中的苦涩,但对药性确是没有半点好处,比如说桂圆。”韩颖话有所指的特意看着武帝交代道。
武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光,“多谢魔医阁下的提醒。这是魔医阁下第二次为孤诊治了,阁下可有在燕京城中开个医馆的打算?若是有意,医馆的选址、药材的进出这些琐事可以让德胜帮阁下去办理。”
韩颖瞥了眼武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想让魔医在燕京城中扎根,时间久了人们就会认为魔医已经归属了南夏,之后若是别的国家再来南夏找茬也先会考虑下魔医的性情及魔医身后的一些隐匿的势力。
韩颖心中很是不耻武帝的这种私下阴人的行径。先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去接近她,想让她与皇室扯上关系,但谁知赵贞没有把人迷住自己却失了一颗心。
这条路行不通后又想弄出一种假象,让世人误以为魔医已经打算在南夏定居。武帝还真是一日既往的只能在暗处做些见不得人的行为。
“这就不必劳陛下费心了。在下在南夏停留的时间也不短了,打算再过些时日就去别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顺便收集几样草药。”韩颖很直白的拒绝了武帝。
武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青黑,眼中也透出了点点杀意,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是孤考虑的不周全了。既然魔医阁下已经有计划了,孤就不扰乱阁下的打算了。”
“谢陛下的谅解。”韩颖没什么诚意的开口。
韩颖这种不把武帝当成一回事的态度堵的武帝一口气闷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十分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激烈的咳嗽起来。
德胜在一旁看武帝咳的厉害,上前把武帝扶了起来,伸手在他背后轻轻的拍着。“陛下您小心些。快来人,块伺候陛下用茶。”
韩颖见武帝咳的整张脸由苍白变成了肝红,心中顿时舒服了不少。“不要饮茶了,为陛下冲泡一杯蜂蜜水吧。茶水可能对某些药性有消解的作用。”
武帝慢慢喝了几口蜂蜜水后感觉好了很多,刚才堵在心头的那口气也顺畅了不少,“阁下又帮了孤一次。不知阁下有什么需要孤帮忙的,孤定会全力帮助阁下。”
“多谢陛下美意。当下还没有什么需要陛下帮忙的,若日后有需求在下定会相告。陛下的病情在下已经诊治完了,陛下多休息,在下先告退了。”韩颖抱了抱拳向武帝告辞。
武帝也没有留她们,让德胜又亲自把她们一路送回了韩府。
几日后,武帝的身体渐渐有了好转,早朝也开始临朝。武帝一上朝左相刘涛联合一些左相党就开始上奏要钦天监尽快推算出吉日,让赵贽的太子之位能够实至名归。
武帝虽已能上朝,但朝中的事情过于杂乱,再加上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太过劳累,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了左相一派的要求,让钦天监正赶快推算几个好日子。
钦天监正原本就是个心性不稳定的墙头草,见左相一派的势力强大,而且武帝对他们的态度也很迁就,第二日的早朝就提交了几个吉日。
一个是六月初三,正巧也是韦陀菩萨的圣诞日;一个是六月十八,易祭祀、破土的大吉日;最后一个则是七月二十三。除这三个大吉的日子外今年就没有合适的日子了,再找就要等到明年了。
要说这个钦天监正也是个人精。现在已经是五月二十八了,离六月初三也就仅有五天的时间,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想要祭天并添太子谱是要提前半个月就要先禀呈祖先的。六月初三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那日还是韦陀菩萨的圣诞日,皇家寺庙肯定也会有活动。皇室的人都去皇庙里了,哪有时间能再祭天。
虽说七月二十三是这三个吉日中最好的一日,但不巧的是这个日子是在鬼月之中。世人皆敬神恶鬼,但凡是家中有点底蕴财富的也不会在鬼月之中有大肆的动作,更何况是一国之主要确立下一位主君的这种大事。
那就只剩下六月十八这日了。就算六月初一开始禀呈祖先要添太子谱一事,十五日之后才到六月十五,还有两天的时间空余,准备什么都来得及。而且这个时间段对左相一党跟赵贽来说也是最满意的一个日子,他们谁都想早些把这仪式完成,免得夜长梦多。
六月十八日一早,赵贽穿戴好太子祭天专用的礼服,盛着车辇来到宫中,先去给武帝请了安磕了头。之后二人一同到了德政殿,接受朝中大臣的叩拜。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祭天台。
武帝与赵贽下了车辇,迈上台阶,一步一步的走完了九十九级台阶。台阶下站满了满朝的文武大臣,顶着烈日穿着厚重的官服亲眼见证整个仪式,这样赵贽这个太子才算是得到了上天的认可。
祭天、开太子谱。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把这些事都做完。等到了夕阳西下时,一众大臣还有武帝跟赵贽浑身上下都湿了个遍,一整天也没好好用饭,胃里也难受的紧。不过赵贽的心情却是很明媚,他终于成了南夏的太子,而且还禀呈了祖先及上天,之后若是没有大事发生,他便是下一位的南夏皇,将会是整个南夏最尊贵的人。
除了赵贽,左相刘涛也很激动。赵贽是他外甥,也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等到武帝殡天新皇继位之后,刘家就会成为真正的皇室外戚。而且他了解赵贽的为人,赵贽自大无脑,这样的人更加容易掌控,到时整个南夏就是他们刘家的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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