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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慕顿时红了眼。
“那,那我送你回去吧!”宣慕轻声道。
怕谢知暖拒绝,又补了一句,“往后再也不会了!”
“……”
谢知暖看着宣慕。
微微叹息一声,“走吧!”
回去的路,两人都很沉默,许宣锦他们走在后面一些,也很沉默。
毕竟今夜是主角,是宣慕、谢知暖。
等到了谢宅,又开始下雪。
哑叔抱着谢毅便先回去了,陈婶、小圆都跟着进去,就傻妞站在一边等着谢知暖。
宣慕好几次想把花灯递过去,都犹豫不决。
谢知暖见下雪了,心里明白,重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让宣慕死心,从此一别两宽。伸手给他把披风帽子拉上来戴上,给他系好有些松散带子。
感觉到手背上滚烫湿润,谢知暖心也跟着揪了起来。那种疼不是她的,却让她感同身受。
“往后的路很长,总有一个女子会陪你渡过余生,宣慕,你是个好人,君子端方,是我见过最知书达理又会为他人着想的男子,往后,你会走的很远,站的很高,我于你来说,不过是人生的一个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别惦记往事,也别自责你没有护好你心中的暖暖,你这么好,她不会怪你!”
至少她是这么觉得。
人心向阳,好姑娘,总是值得人惦记。
那谢暖,她想也应该是一个好姑娘,才会让宣慕放在心里,念念不忘。
到了如今,还愿意做这么许多,这份情义也确实难得了。
“……”宣慕抿唇,“好,我记下了!”
手中的花灯再也递不出去。
她接过,又归还,不管是情还是面子,都已经做到,她和他,总归无缘。
“那,你慢走!”谢知暖轻声。
“……”
宣慕震愣,片刻后,拿着花灯朝谢知暖行礼,“愿姑娘往后余生似锦,风华无双!”
“多谢!”谢知暖微微福身。
就这福身,她跟陈婶学来,还是第一次用。
宣慕瞧着,黑暗中、灯笼下,瞧不真切,但他知道,这一福,他们之间,就真的断了。
“保重!”
“慢走!”
宣慕闻言抿了抿唇,慢慢转身,和许宣锦一起上了马车。
谢知暖转身朝家里走,进了大门口后便顺手关上,背脊靠在门板上,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谢暖,对不起宣慕。
但她能做的,也唯有这一句对不起,其他的,她也是无能为力。
赔不了谢暖的命,赔不了宣慕的情。
或许,她还能做一些事情,比如去京城为谢暖尽孝,对她的父母亲人好一些。
但……
想着还去不了。
再等等吧,等她再强大一些,她就去京城。
这么想着,谢知暖才好受一些。
“姑娘!”傻妞轻唤。
“没事,走吧,回去洗洗早些睡,明日一早还要去郊外呢!”
新宅第一锄得她亲自来挖,这才算是开工修建。
“嗯!”
傻妞颔首。
谢知暖回屋子洗了澡,见哑叔没送谢毅回来,也没在意,自己进空间打坐运气,最后在湖里游了几圈,又在摘了个西瓜,坐在湖边咔嚓咔嚓吃掉。
看着那一个个圆滚滚的大西瓜,谢知暖感慨,“这个时节是夏天就好了!”
是夏天,就可以把西瓜抱出去分享。
不然这么冷的天,她这西瓜从哪里来,不太好解释。
一个西瓜下肚子,谢知暖打了一个饱嗝,想到早不睡她屋子里的三只,谢知暖把西瓜皮埋到了土里。
等过些日子,得悄悄的往空间里种一些瓜果,不说特别多,这一片,总要种一些出来,自己吃也好,送人也是极好极好的。
宣慕不想回家,许宣锦便陪着他在河边走着。
今夜元宵,县城没有宵禁,这个时候来往行人还很多,毕竟一年才一次,总要人约黄昏后,男女之间一起放河灯,许一生一世白头偕老之愿。
宣慕已经站了许久,许宣锦冷的打哆嗦。
小厮端了热茶,拿了暖炉子来,许宣锦立即抱在手里,呼呼几口气,走到宣慕身边,“你看,天色不早,咱们回吧!”
宣慕闻言,轻轻说道,“表哥,你信借尸还魂吗?”
“……”许宣锦诧异。
宣慕却是轻轻笑了。
曾经他不信的,但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他其实信了。
一个人再有奇遇再命大,大夫都说八成活不了,她居然熬了过来,性情大变,失去记忆。
但他看的出来,谢知暖面对他的时候,兴许,愧疚。
她能说自己叫谢知暖,会做菜,会做针线活,会……,能十分明确的拒绝他,又说出,暖暖她会原谅他,其实她已经好多次在解释。
“……”
宣慕轻轻的叹息一声。
他的暖暖是真的回不来了。
让下人拿了火折子来,在许宣锦错愕下,点燃了花灯,看着它烧为灰烬。
雪下的更大了。
宣慕忽地叫了一声,“啊……”,慢慢的跪了下去。
她说暖暖不会怪他,可他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子,让她遭遇不测,错了就是错了。
许宣锦吓了一跳。
看着宣慕这样子,不免感叹,爱情真是个折磨人的玩意,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动情才好。
等宣慕情绪稍微稳定,他才拽着宣慕回许家,让人拿了酒来,“今夜咱们兄弟两个大醉一场,但你记住了,过了今日,你忘了你的暖暖,一心往仕途上去,我呢,也跟随你的步伐,咱们兄弟两人,就应该做大官,等做了大官,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宣慕闻言,低低而笑。
是啊,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可世间美人千千万万,他的暖暖就一个,只有一个。
酒过三巡,宣慕醉的厉害了。
但脑子又好似清醒着,他看见了暖暖,慢慢朝他走来,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吻着他的面颊,柔柔喊他名字,“宣慕,宣慕,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
“暖暖,我等你,等你!”
那怕是一生一世,我都等你。
都等你。
正月十六
谢知暖起的很早,傻妞也很早,小圆收拾好过来,甜甜的喊了一声,“师父,傻妞姐,早上好!”
“嗯,你们起的倒是早,吃早饭吧,吃了早饭咱们就过去!”谢知暖笑着出声。
“嗯!”
吃了早饭,傻妞驾驶马车,前往城外。
来修房子的人挺多,据说二百多人,谢知暖也没仔细问,反正她只管房子修好,到时候验收结账,至于他们多少人,她不管,她只跟工头接触。
工头见到谢知暖,客气又巴结,“谢姑娘来了,时辰还有一会,咱们也能说说您的要求!”
“嗯!”
谢知暖的要求不算特别多,但是也不少就是了。
都是琐碎并紧要的,工头听的认真,还很仔细。
他跟谢知暖做过一次活计,谢知暖为人十分大方还和善,只要按照她的要求做好,结工钱十分利落,还会多给。
“我想着挖个地窖,你看能成吗?”
“能成,能成的,姑娘放心,保证给您收拾的妥妥当当!”
地窖谢知暖就真的打算拿来做地窖,存放酒什么的。
整个大宅是正方形,构件图差不多就是一个正方形,正方形分四份,一份拿来修建下人房。另外三份要修建主院、客院、小院、仓库、花园、鱼池、也就安排的明明白白,没一点空隙了。
等到吉时到,谢知暖按照风水先生所指的地方挖了几锄头,接着便是放鞭炮。
工头吆喝一声,大家都动作起来。
谢知暖唤了工头到跟前,“原本呢,是该请你们吃顿饭的,我看你们都准备了吃食,这样子吧,你跟大家伙说一声,这一顿我就不准备了,一人给一百文,你们想吃点什么自己准备可成?”
“成成成的,多谢谢姑娘!”
东家能这么客气,自是极好极好的。
再说了,这宅子修建起来,要真是气派,往后他们也能接到更多活。
按照契据上说的,一个半月,这宅子就得修好,上梁盖瓦,工期是十分紧张的,他还打算再请几十人过来挖地基,等地基这些挖好,砌墙就快了,毕竟用青砖。
谢知暖客气,他们干活也有用不完的力气。
谢知暖站了一会,便让傻妞带着去看看山地开垦的如何,有没有遇上什么难题。
小圆一路上问了好些问题,谢知暖耐心解答,马车内有火盆,暖和的很,气氛也十分不错。
边疆
军营。
今日是多宝离开的时候,他想了好些日子,也知道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不走都不行。
元宝早早的给准备好了行礼,修养这些天,身子已然大好,他去看过元宝他们练功,才明白他和元宝他们的差别,真真是天壤之别。
曾经他是他们的头儿,武艺自然是最高,这才短短半年,他们一个个比他高了太多太多,他问元宝,元宝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去封平县,好好听谢姑娘差遣。
他猜测他们武艺进步和谢知暖有关系,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李恒逸准备了一些东西,让多宝带到封平县给谢知暖,还有一封信,“务必交给知暖!”
李恒逸说着,看向多宝。
这次的东西说不上多贵重,但若多宝还是不能完成任务,以后是再不会重用了。
“是!”多宝应下。
李恒逸摆手,让元宝送送多宝。
这一次去封平县,就多宝一人,东西也不多,一个小包袱,里面两个小锦盒一封信。
元宝送多宝到岔路口,把包袱递给他,“路上小心!”
“元宝!”多宝轻唤。
“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很多事情眼见为虚,耳听为虚,只有你亲自去感觉到,证实了,才是真的,哥,你是我哥,永远都是,我和爷都相信你不曾背叛,你也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多宝不语。
元宝想了想又道,“哥,保重!”
该说的他都说了,自家大哥能领悟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转身朝军营走去。
多宝骑在马背上,看着元宝渐渐消失的身影,深吸一口气,拉紧马缰绳,“驾!”
策马狂奔。
总有一日,他多宝会回来,站在他曾经的位置上。
他的骄傲,尊严,都会寻回来。
元宝回到军营,垂头丧气的,李恒逸扫了他一眼,没理会。
“爷!”元宝轻声唤。
“嗯?”李恒逸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研究着手里的兵书。
多宝这么一走,他的心也痒了起来。
若不是犭绒虎视眈眈,他早就回封平县去。
他很想谢知暖,不知道她是否也想他……
李希他们应该快到边疆了,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他准备礼物?
这个狠心的姑娘呀!
李恒逸轻轻叹息一声。
“爷,您说,谢姑娘她会不会收留多宝呀!”元宝小声。
毕竟两人都有些看不惯对方。
谢姑娘这个人,性子固执,瞧着温和,但绝对不好糊弄,多宝呢,太傲气,去了谢姑娘身边,一不小心,怕是要吃大亏。
傻妞可不是吃素的。
“他那么大个人,还需要你去担心?”李恒逸挑眉。
哼了哼,“若是他如今还弄不清楚自己身份,去给知暖难堪,那就是自寻死路,没得救了!”
“……”元宝抿了抿唇,连忙应了一声,“是!”
确实呢。
若是多宝还弄不清自己的身份,那真的就是没救了。
李恒逸抬眸看了元宝一眼,没有言语,示意他下去。
元宝这才出了屋子,姜红颜正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元宝,元宝!”
“姜姑娘!”
“元宝,听说你哥要去封平县,能不能帮我带个东西,他人呢?”姜红颜出声。
从得知那赠药的恩人是个女子后,姜红颜就亲自进山,寻了一株雪莲,还有些雪山才有的药材,让军医炮制了,打算让多宝帮忙带去。
“他已经出发了!”
“什么?”姜红颜急的跳脚,“这个家伙,我去追他!”
她是个风风火火性子,这边要去追人,立即便唤了自己的坐骑来。
骑马追了出去。
元宝怕出事,连忙去骑马追上。
“驾!”姜红颜的马术那是相当了得,尤其这马跟她磨合了些日子,更是默契。
她骑马跑的飞快,元宝在后面追。
从上午追到晚上,才追到在客栈打尖休息的多宝。
多宝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十分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我得知你要去封平县,准备了点东西,麻烦你给谢姑娘,就说是我姜红颜的一点心意,等我过些日子,再进一趟雪山,再寻些值钱的东西送她!”姜红颜说着,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麻烦你了!”
那叫一个爽朗大气。
3
元宝都佩服姜红颜的体力和毅力,追了一路,他早已经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只恨不得吃点热乎东西,找个地方躺下休息,她倒好,还有力气在这里交代事情。
默默的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姜红颜面前。
姜红颜扭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谢,“多谢!”
端了喝一口,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果然,热乎乎的茶水下肚,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元宝立即张罗吃食,让伙计赶紧上菜,准备房间,准备热水。
等菜上来,姜红颜、元宝都快速吃着,一点不含糊,仿佛多宝不存在一般。
吃了饭,两人默契的去房间,姜红颜找到掌柜,“找一套女装给我,还有帮我衣裳洗一下,顺便烘干!”
一锭银子放柜台上。
掌柜见着银子,两眼放光,连连应下,看了一眼姜红颜的身段,让自己媳妇去拿闺女的衣裳。
“赶紧的,可不敢耽搁!”
对方骑马而来,看那气势就十分了不得,不是他们这等小小客栈掌柜能慢待的大人物,再看三人说话行事,那种高高在上之感,定是非富即贵。
多宝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包袱,抿了抿唇。
追了这么一天,就为了给谢知暖送一个包袱。
“……”
他实在不懂这种情谊。
尤其是姜红颜和谢知暖压根没有见过。
“呵”多宝轻笑一声,拿了包袱便出了客栈。
他原本也没打算住宿,想着吃了晚饭便走。骑在马背上,多宝回眸朝客栈方向看了一眼,他的兄弟没有追出来,他本也明白,兄弟情是在的,但如今各有各的路要走。
刚要转身,二楼一间屋子窗户被打开,元宝站在窗户边,吹了一个口哨。
多宝骑在马背上的身子一僵,忽地又笑了起来,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口哨,骑马奔入黑夜之中。
元宝站在窗户边,深吸一口气。
“客官,热水送来了!”
元宝闻言,转身去开门让伙计把热水抬进来,又见两个妇人把热水抬到隔壁屋子,姜红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元宝才进屋子清洗。
这么贸然出来,迎着风雪,身上衣裳都湿的差不多,这么一洗,坐在火盆边,烤火的同时烤衣服,还是十分舒服的。
两个伙计把热水抬出去。
元宝喊住他们,丢了一锭银子过去。
“除去住宿、饭钱,余下的打赏给你们!”
“多谢客官!”
这一锭银子,少说二两呢。
能分到百来文也是极好极好的。
边疆苦寒,不像江南富裕,赚钱的路子多。能混口饭吃,填饱肚子,日子过的下去,就了不得了。
姜红颜洗好澡,换了衣裳,坐在炕上磕瓜子。
和两个妇人说话,“你们这小镇安稳么,有没有山匪出没?地痞流氓多么?镇丞是个好官么?”
“……”
两个妇人愣住。
这姑娘问的问题,让她们难以回答。
“安稳倒是安稳的,戡王殿下在边疆,没人敢乱来呢!”
戡王殿下眼里揉不得沙子,便是那些山匪,得知他来到边疆,都躲山里不敢出来,就怕惹怒了戡王,戡王带兵剿匪。
他们怎么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