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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亭一直在给安茉儿扇风,安茉儿有点不好意思。
“纪公子,我来扇。”
“不用,你歇着,口渴吗?我准备了茶水。”纪云亭拿出一个牛皮水囊:“里面是今早泡的茶,雨前龙井。”
安茉儿讪讪:“我不渴。”
就一个水囊,她喝了,待会儿他口渴怎么办?两人共用一个水囊?
“那我先拿着,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纪云亭道。
原来如此,安茉儿略有些尴尬,原来如此。
“公子,到了。”外边史量说着,停下了马车。
安茉儿诧异:“这么快?”
纪云亭笑道:“就在秦淮河边,过文德桥就到。”
安茉儿点点头,难怪,其实麒麟阁所在的地段也很不错,离秦淮河近,就是场面太小。把隔壁的房子收回来,也只有五开间,比起春风楼七开间,三层楼的场面,有点不够瞧。
下了车,安茉儿看到一家大酒楼,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写着“仓雅轩”
“这里我路过,就是没进去过。”安茉儿道。
仓雅轩往前就是春风楼了。
纪云亭道:“集贤居没开张之前,金陵的餐饮业是春风楼,得意楼并驾齐驱,仓雅轩算二流,集贤居一张开,这格局就打破了,变成了集贤居独占鳌头,春风楼得意楼的生意一落千丈。仓雅轩最倒霉,前有春风楼,后有集贤居,仓雅轩夹在中间,快活不下去了,贴出告示要低价转让酒楼。”
“你是说集贤居就在武定桥那边?”
“对啊!”
安茉儿:……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没点特色和经营手段的酒楼能开得下去才怪。
“多少价钱谈过了吗?”
“东家姓曹,粗粗谈了一下,七万两。”
“七万?”安茉儿咋舌。
“七万不贵,曹老板开价八万八,我杀他七万,这地段寸土寸金,就连边上小巷子里的宅子都得几千两到上万两不等,更何况这是沿街的铺面,七开间,三层楼,多气派。”纪云亭颇有些得意,他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砍下了一万八千两。
安茉儿瞅了眼那条幽深的巷子,随口问道:“这巷子叫什么?”
“乌衣巷。”
“乌衣巷?”安茉儿又惊了,这难道就是她熟悉的那段历史里非常著名的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她现在身处的这个时空毕竟与她原来的时空不同,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所以几次路过这,都没想到去探究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乌衣巷。
结果真的有。
安茉儿本来还有些犹豫,一是价格太贵,七万转让费加上装修,怎么也得七万五的样子,她承诺出四成本钱,至少得三万两,可她手头只有一万多,朱茂财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到钱;二是选在这,那就真的天天跟集贤居和春风楼打擂台了。
但就因为这条乌衣巷,安茉儿心意已定,就这了,别的地方都不用去看。
乌衣巷边开酒楼,想想都惬意。
史量已经敲开了仓雅轩的门,安茉儿道:“待会儿谈价钱,你别说话。”
纪云亭怔了怔:“行,听你的。”
仓雅轩的东家曹老板已经在等候。
告示贴出去都一个月了,但因为场面太大,价格太高,生意太难做,所以前来询问的人寥寥无几,可酒楼继续开下去,每天都在亏钱,所以威武侯世子前来询价,曹老板如见救星。
今天纪公子又带了个人来,介绍道:“这位是莫先生。”
曹老板打量着安茉儿,迟疑道:“莫非是麒麟阁的莫先生。”
安茉儿叉手一礼:“曹老板,莫某有礼了。”
曹老板赶紧还礼:“纪公子,莫先生,请坐。”
心里暗道:难怪纪公子敢盘下仓雅轩,原来是找了麒麟阁的莫先生合作。
安茉儿落座,开门见山道:“曹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酒楼,也就我们敢盘下,金陵城你找不到第二个主顾。我们是诚心诚意,还望曹老板也拿出点诚意来。”
曹老板苦笑道:“莫先生,曹某已经够诚意了,这仓雅轩曹某经营了十三年,算是金陵的老字号,若是还能坚持下去,曹某都不会盘出去,七万两,也就是这栋楼的价钱。”
安茉儿笑笑,端起茶来慢条斯理的喝着:“金陵城可没有哪栋楼卖得出七万两的价钱。”
曹老板:“我这里头的装饰,摆设都是好东西,都包含在七万两里,全归你们。”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了,这里的装修风格不行,十几年前的风格,到现在已经过时了,我盘下这栋楼,还得重新翻修,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处理起来还麻烦。”
纪云亭:呃……
这这些摆设都是好东西啊,别的不说,就那扇紫檀木的屏风就值不少钱。
曹老板嘴角抽了抽,你用不上,我就更用不上了。
“曹老板,你这酒楼有几个大厨,多少伙计?”安茉儿又问。
曹老板唉声叹气道:“鼎盛的时候,三个大厨,十二个帮厨,厨役,跑堂,账房,管事儿的,加起来得有三十多,现在……只剩一半。”
“嗯!在集贤居和春风楼的夹击下求生不容易,开一日亏一日,曹老板,一口价,五万二千两,你若觉得价钱合适,我们现在就签约,若觉得不合适……我们也可以考虑另一种方式合作。”
五万二千两,无限接近楼价了,就现在的行情,这栋楼拿去卖最多就五万两,还得是碰上个阔气的主顾。
曹老板犹豫:“另一种合作方式是……”
“十年,六万两租金。”
纪云亭目瞪口呆六万两还要分十年付,安茉儿太狠了吧!纪云亭都有点不忍心了。这种地段,一年的租金起码要七千两。
曹老板眼角嘴角齐抽搐,这跟土匪打劫有什么不同?
安茉儿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反应,不慌不忙道:“曹老板,有集贤居在,金陵城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人愿意开这么大场面的酒楼,你想盘想租都只有找我们,但我们不一样,我们除了仓雅轩还有别的选择,不是非仓雅轩不可。”
曹老板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本来他就打算做完今年不做了,不费这个心力,谁料到先是碰上疫情爆发,没人上酒楼吃饭了,以为挺过这几个月就好,结果又杀出个集贤居,杀得他措手不及,不止是他的仓雅轩,金陵好几家酒楼都支撑不下去准备关门。要是去年就把酒楼盘出去多好,至少能盘个八万两,如今……
安茉儿见时机差不多了,放下茶盏,起身道:“既然曹老板觉得不妥,纪公子,那咱们就走吧!去下一家。”
纪云亭正要起身。
曹老板咬牙道:“一口价,五万六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