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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当初我在技校遭遇的恶鬼是他放出来的,我在新坟误放的女鬼也是被他操控,转而蛊惑陈豪,将他也变为了自己邪术之下的小卒。
垃圾堆的小鬼被他操控,联合那瓷砖厂的会计一起逃脱,顺带为我戴上了个私放阴魂的罪名。
除了这些,就连皂梨村的诸事也都是他的手笔。
红白撞煞,莺儿自杀,死后化作吊颈戾鬼,四处害人,野鬼飘荡。
李家老大也是受他蛊惑,从而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为天地间平添了几分罪孽。
皂梨村外炼尸大鼎,那两个疯子一样的炉童,也是他的手笔。
太多太多,还有我所没有遇到的事,竟然都是他做的“好事”。
世上有魔必有道,有些事被人化解,但有些事依旧成了谜团,就那么随风而去,只留下无尽的悲哀。
瑰道士是刘师傅的徒弟,学尽了他的本事,加上之后转投邪道,一身本领甚至更要超过刘师傅······
所以他自然能有本法避过刘师傅的算术,将自己的行迹牢牢隐藏起来,作恶数十年也未被查到。
在我被纸罗刹打入崖底的时候,刘师傅感觉到了我的危险,所以才幡然醒悟,于是抓住苗头彻夜通算,这才终于算出了事情的起末。
与我初到地府时的听闻一样,地府现在已经彻底乱了套,十殿阴天子,十大阴帅,大将军钟馗还有诸方菩萨罗汉的真身全都不在地府。
四处的邪修早就瞅准了这个机会,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他们最终的目的是破开诸处空间屏障,令阴阳大乱,他们才好趁机从其中捞取好处,吞食生魂。
我被派往大楼勾魂时遇到的那个胖子,便是一位极强的道友,他比刘师傅更早地算出了这些,于是率先跑到了大楼处,想要堵住那即将开启的第一个大门。
他的力量不足,所以想要借助我来帮忙,前往须弥境通知山膏,让山膏请四山屏的大王前来帮忙。
可他不知道四山屏也遭遇了群魔洞最大的一次反攻,而且已经兵败城破。
我没能完成任务,而在我被抓到山洞里的时候,阴阳就已经乱了。
所以我才会遇到那个怪异的“业焰明王”分身,硬将那个不是阿鼻地狱的地方称作阿鼻地狱,而且不断对那些善良的人加以惩戒。
一切都乱了,阳间,阴间,地狱,全都成了一锅乱粥。
我顿时感觉完全断了头绪,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往常虽然也遇到过不少灾难,可却从未有如现在一般严重。
我颤抖着将信封锁进床头的柜子,转身走出屋子,刚好撞见刘师傅睡醒。
“蛋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师傅看到我后眸子顿时一亮。
而我在听到他的这话后也不由眸子一亮。
难道刘师傅恢复了?
我几乎是蹦跳着跑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将刘师傅搀起,将头埋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这次我倒能碰到他了。
刘师傅抚摸着我的头,不停说些宽慰的话,似乎他并不知道自己发疯的事情。
“山上香客怎么这么少啊。”
刘师傅看着冷清的山庙,突然感叹出声。
“师傅,你,你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吗?”
“发生过什么?”刘师傅突然愣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逐渐瞪大,眸子中溢满了绝望和悲伤。
“等···等······”
刘师傅嘴唇微动,喃喃着什么。
“师傅,你说什么?”
我好奇地看着他,刘师傅却突然暴走,一把将我推开,又发起疯来,狂喊着“等我徒弟回来,等我徒弟回来······”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他浑身沾满灰尘的样子真的很可怜。
刘师傅发疯时根本认不得人,我只能瞅准机会,捡起他的拐杖,从背后将他放翻,抱紧了屋子。
天色渐暗,眼看就要入夜,我可不想他被冻死在外面。
山上厨房里的蔬果大都已经严重腐烂,根本找不出一丁点能吃的东西,真不知道刘师傅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没办法,我只能打着手电筒跑到后山去摘了点烂熟的野果,将就对付了一顿。
半夜三更,我正倚在刘师傅身边,突然听到一声哼唧,刘师傅诶呦诶呦叫唤起来,一边喊疼还一边呼喊着我的小名。
我连忙凑过去,刘师傅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蛋儿,快,快扶我去黄龙洞,快!”
他的神情很怪异,就像看到一头吃人的猛虎就站在手无寸铁的自己面前一样。
“这大半夜的去黄龙洞干嘛?那儿早就断电了吧。”
说实话,我并不想带他去,因为山庙早已全部破损,我不知道刘师傅看到那些破败的庙宇后还能否保持镇定与清醒。
“先带我去!”
他又施展起了作为师傅的威压。
没办法,我只能将他抱起,踏着夜幕匆匆奔向黄龙洞。
山上很安静,但这份宁静却异乎寻常。
没有鸟雀鸣叫,没有蝉鸣,没有蛙叫,甚至没有山风呼啸的声音。
我的呼吸异常沉重。
虽然我的魂体已经有着非凡的本事,可刘师傅却仿佛千钧的坠子一样,压得我必须使出全力才能拖得动。
我猜这可能是因为他体内积攒着过于浓厚道行的原因吧。
黄龙洞里一片漆黑,往常零星散布的灯泡全都不再明亮,狭窄幽暗的山洞更显得漆黑可怖。
不出我所料,黄龙爷的神像也遭到了破坏,神像下的书架空空荡荡,书籍全都被人拿走,想必也是那个逆徒瑰道士干的好事。
刘师傅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浓到几乎要凝聚出实体。
“师傅,我们来这干什么?”
我不知该如何宽慰他,于是只能转移刘师傅的注意力。
“再往前走走。”
刘师傅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
我背着他缓缓前进,走到了他当初坐镇算命的椅子旁。
“师傅,是这儿吗?”
“再往前走走。”
他的声音充满了虚弱,一句话也不多说,仿佛身体里剩余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说更多的话。
我忽然怕了起来,生怕刘师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