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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一)
杜明茶坐在床上,?安静地等沈淮与的答案。
这个小家伙来的十分意外,猝不及防。
自从他复通手术过后,?杜明茶和他每次做都认认真真地做好了保护措施。
只能说小蝌蚪过于健康强壮。
杜明茶如今也定期接受体检,?检查出这么个小东西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以至于她刚刚参加完会议,就买了机票回来,?想要和沈淮与商量。
“它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早,?”杜明茶手指搭在小腹上,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出来,?现在这小家伙不过是一团细胞,?“淮与,?我先前还没有和你聊过这方面的事情……你想要它吗?”
沈淮与单膝跪在床边,?耳朵贴在她小腹上。
沈淮与说:“在响。”
杜明茶:“应该是我的胃在消化食物。”
她心中有些忐忑,?但仍旧告诉沈淮与:“我想好了,?现在生小宝宝虽然有些早,但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我先前和教授沟通过,他表示可以接受我在孕期继续读书。”
杜明茶跟随的教授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得知杜明茶怀孕后,?对方送上祝福,?并慈爱地劝她接纳这个新生命。
沈淮与只沉默地摸着她的肚子,?良久,?才问:“明茶,万一孩子也会遗传,?怎么办?”
他抬头,?眼中只有她的面容。
杜明茶愣住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幸运,?”沈淮与说,“我们这样带它来到这个世上,?对它来说,是不是有些自私?”
“不会呀,”杜明茶急切地拉住沈淮与的手,“你担心什么?”
“现在根本没有佐证说这种情况会遗传,你的祖父辈也没有人有这种意外,”杜明茶飞快地说,“我……”
想好了好多好多的话在肚子里,可最终,杜明茶只说:“我很想要它。”
杜明茶拉住沈淮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微微侧脸,认真看着他:“我很心疼你。”
沈淮与手一动,并没有抽开:“什么?”
“白妈妈和我谈过好多好多,包括你童年的事情,她懊恼自己那时候做了错事……”杜明茶说,“但我们不会,我不会伤害孩子,不会让它再经历你经历过的事情。”
沈淮与神色松动。
“我来补给你所有未成的遗憾,”杜明茶郑重地说,“你想要的家庭,我给你。”
沈淮与低头亲吻她的手。
他问:“想吃些什么?
要不要来份红枣莲子粥?”
孩子是件极大的问题。
杜明茶并没有隐瞒家人,次日吃饱喝足后告诉邓老先生,邓老先生惊喜异常,不过还是没有忘记批评沈淮与。
老人家再怎么努力开明,骨子里还是掉不去那股期盼孩子的热切。
说是批评,也就表面上谴责沈淮与几句。
剩下的大部分时间,他慌了神,忍不住东走走西晃晃,看杜明茶打个喷嚏都要紧张地问有没有事、是不是过敏?
杜明茶哭笑不得。
杜明茶本身对法国国籍没有丝毫想法,也并不认可部分法国人的“优越感”。
某个美丽的法国夫人曾微笑着对杜明茶说:“你要在法国生孩子了吗?
真好,那这个孩子有机会成为法国人呢。”
杜明茶客客气气地说:“我丈夫已经在国内替我找好了医院。”
她喜爱多种语言,并不意味着她会想要移居其他国家。
杜明茶从教授那边得到了一些宽松的假期,对方也体贴地表示,后期她身体不方便时,可以选择上网课,或者准备其他的课题,不必经常跟随自己飞来飞去。
杜明茶谢过教授的好意。
跟随这位教授上课虽然很累,也的确学习到了许多不同的知识。
目前虽然还没有从ESIT毕业,杜明茶已经收到了一些欧洲政府机构抛来的橄榄枝。
只不过她更想要回国工作。
杜明茶能明显感觉到沈淮与仍旧有着极为严重的心结。
在孩子这件事情上,他似乎很担忧孩子会重走他与自己父亲的老路。
从第一次产检,到后面杜明茶做彩超,沈淮与从不缺席。
他和医生聊了许多,自己空闲时间,也不停看书补充知识,甚至还联系上几位遗传学的资深教授和医师。
关于这么一点,杜明茶打趣了他好几次:“你想要去做医生吗?”
沈淮与一笑置之,私下里仍旧和遗传学教授联系,询问孩子的状况。
教授十分明确地告诉沈淮与,鉴于他和沈从鹤的状况,并不排除遗传因素。
这个答案令沈淮与愈发沉默。
杜明茶甚至看到沈淮与将胎儿所有的彩超照片都仔细收拢起来,装在小册子中。
他一个准爸爸,比杜明茶还要紧张,紧张到像坏孩子的人不是明茶而是他自己。
从一开始的生育风险到这孩子的发育情况……
沈淮与全部深刻了解。
杜明茶却只觉着彩超上的胎儿有点点古怪的可爱。
她高中生物学的不错,不过读大学后就很少再接触这些东西。
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彩超上的影响,杜明茶忍不住好奇地问沈淮与:“你能看清楚我们的宝宝吗?”
现在是孕十周,四维彩超已经能够清晰地映照出宝宝的五官。
其他人都称赞这孩子和杜明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杜明茶忍不住拿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这上面的宝宝做对比,无论如何也瞧不出来“一模一样”。
杜明茶想知道沈淮与能不能看清他们的孩子。
“能看清楚,”沈淮与垂眼,将那彩超仔细收好,“很像你,很漂亮。”
杜明茶狐疑地盯着他:“真的吗?”
沈淮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俯身,给她捏腿:“好了,早些休息。”
事实上。
沈淮与完全看不清楚自己孩子的模样。
在他眼中甚至不过是一团模糊,无法向大脑传递具体的影像。
当邓老先生喜滋滋地问他“和明茶像不像”时,沈淮与只能微笑着说很像。
他能清晰地看到杜明茶小时候的照片,能够看她从小到大笑靥如花的姿态,却无法看清自己的骨血。
沈淮与隐瞒了这点。
倘若明茶知道他连自己孩子都看不清楚的话,必定又会心疼他。
被自己的爱的人心疼固然好,可沈淮与不愿让她为此难过。
他无法看清楚自己孩子的发育状况,纵使很期待这个孩子,也无法看清它,只能看到这些渐渐成形的小手小脚,看着这团肉肉越长越大,越来越有胎儿的模样。
沈淮与只能从旁人的描述和表现中得知这孩子很像明茶。
这样也很好。
沈淮与想。
像明茶比像他要好很多。
今夜回家时间晚了些,他推开卧室门,看到杜明茶正在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几张彩超图,还特意朝他挥了挥:“林医生让人送了些其他角度的图片过来,你想不想看?”
沈淮与走过去:“嗯?”
“是上次检查时留下的图片,你看!”
杜明茶兴高采烈地举给他看,“朋友都说这张很像你耶!你看看像不像?”
沈淮与坐在床边。
他看不清楚,为了不露馅,他说:“很像。”
杜明茶问:“哪里像?”
“鼻子像,”沈淮与镇定撒谎,“眼睛和嘴巴还是更像你。”
杜明茶哼一声,将那照片压在身体下面。
手指按住沈淮与的肩膀,杜明茶盯着他:“虽然沈少寒的确很混账吧,但你就这么急着给他当爹?”
沈淮与一愣:“什么?”
杜明茶将那彩超图举到他面前,幽幽地说:“沈淮与,这图片是我托人p的,p上的是沈少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