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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的事情闹大后,
胡同里的少年们对姜宁姜帆姐弟俩都有些愧疚。
司向明一帮人聚在一起,私底下讨论,想来想去整件事情中受到最大伤害的还是姜宁和姜帆姐弟俩。
怪不得姐弟俩以前处处针对姜柔柔。
换做他们,
如果父亲领回家的战友的女儿,
其实根本就是父亲的私生女,他们也会气疯,指不定做出比姜宁以前更凶神恶煞的事情。
一群少年有时候年轻气盛了点,
但并非不明是非,商量之后,他们决定找个机会去姜家道个歉——尤其是给姜帆道歉。
他们先前不爱带着姜帆一块儿玩,导致姜帆总是和南孟那群人一块儿玩,
都快被带坏了,
而且这几年来,
他们和姜帆一直处不好关系,打过好几次架。
当然,姜帆这小子即便挨揍了,
也从不肯服输,
偷偷踢坏司向明养的仙人球、用彩笔在谭朋兴挂在外面的校服衬衣上画屁股的坏事,
没少干。
他们打算借此机会,
去找姜帆握手言和。
少年们一人掏了点钱,
买了一堆黄色漫画和当前最火的游戏卡带,簇拥着司向明打头阵,来到姜家,对姜帆道:“帆帆,
我们带你上分。”
姜帆被这称呼恶心得够呛,怀疑他们是故意来恶心他的,差点没抄起扫帚,
将一群人赶出去。
“等一下,我们凑钱买的游戏卡带你不要了吗?”
姜帆扫了一眼漫画和游戏卡带,十动然拒:“不,我要好好学习。”
一群少年险些没给惊个趔趄。
姜帆见他们这震惊样儿,感觉到了一种比打游戏获取经验值还爽的爽感,他往桌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转着笔,得意洋洋道:“我马上就要转去恒初,你们让许鸣翊等着!恒初校草很快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一群少年:“……”
算了,中二儿童欢乐多。
他们不该指望姜帆正常一点的。
对于姜宁而言,与胡同里的少年们之间的那些龃龉只是小时候的一点不愉快,她没有和他们计较的打算。
不过他们那些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直男审美水晶苹果,她还是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这段时间打官司方面的事情有郭律师帮忙,郑若楠公司里的事情也有两个下属代劳,郑若楠虽然每天都坚持去公司,但是看得出来,姜父背叛了家庭这件事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少的心理创伤。
姜宁虽然能给她一些安慰,可是对她而言,姜宁到底是个小孩,还需要她保护,她不愿意对姜宁倾诉太多。
许鸣翊的母亲经常过来陪郑若楠,还专门请了几天假,带郑若楠去逛街。
对此,姜宁是感激的。
两家是朋友关系。
因此当许家阿姨找借口说一群男孩辨认不清款式,需要一个女孩在,让姜宁和许鸣翊一块儿去帮她取她定制好的旗袍时,尽管知道许阿姨是看出来她这段时间和许鸣翊关系很僵,想缓和两个小孩的关系,姜宁还是不想闹得太生分,答应和许鸣翊一块儿去了。
取完许阿姨的旗袍后,姜宁只想赶紧把旗袍给许阿姨送过去。
她抱着透明袋子快步走在前面。
许鸣翊已经很久没和姜宁说过话了,只觉得短短一段时间过去,不过是从夏天进入了秋天,两人就生分了不少。
他心情有些复杂,也加快了脚步,甩开司向明他们,举着两个冰激凌,快步走到姜宁身边,没话找话道:“你妈最近状况还好吗?”
姜宁没吭声。
许鸣翊以为姜宁没听清楚,把冰淇淋递给姜宁,又问了一遍。
姜宁没接冰激凌,答道:“还行。”
许鸣翊看了眼手中的冰激凌,心中翻涌起一些燥意——他买了她最喜欢的口味,她注意到了吗?为什么看都不看一眼?
但他又想姜宁兴许不是故意的,她这段时间家里发生变故,自己不该要求她和从前一样对自己说说笑笑。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又问:“怎么听说你要转到一班?”
几个班的人都认识,许鸣翊人气又高,三班的一点动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姜宁敷衍道:“是的。”
许鸣翊心情这才好了一些,连日以来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仿佛都散去了不少。
不仅是因为姜宁如果能转到一班,以后两人就在一个班了,还因为,他想不出来有什么姜宁一定要转到一班的理由。
——他觉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
后面的司向明像磕上了cp一样,了然地看了前面的少男少女一眼,对身边的谭朋兴低声道:“我打赌,最近姜宁虽然不理许鸣翊,但她一定是在憋着发大招。”
谭朋兴还在状况之外:“什么大招?”
司向明笑着说:“你还没听说吗?姜宁打算转来我们班。”
“可就她那成绩??”谭朋兴觉得姜宁是聪明的,以前只是为了和她家的老太太还有姜父对着干,经常交白卷,成绩这才一直处于年级倒数。但是再怎么聪明,顶多是提升一两百个名次,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冲到前面去吧?
他吃惊道:“不是得考进年纪前四十,才能进咱们班吗?”
“这就不知道了。”司向明一副神棍的模样,老神在在地说:“不管转不转得成,总之,一定是为了许鸣翊转的。”
谭朋兴不以为然,心中有些为钟从霜担心:“那钟从霜怎么办?”
司向明莫名其妙地问:“关学习委员什么事?”
谭朋兴提起这件事就对姜宁有些不满,道:“如果在一个班的话,我怕姜宁为难她,上次就听说了她在三班夕会教学,被姜宁弄得下不来台的事情。”
司向明语塞,片刻后道:“这俩姑娘,不一定是谁为难谁。”
不过姜宁肯定不会输。
司向明就没见过姜宁在什么事情上输过。
她和姜帆姐弟俩都是一个性格,无论在什么事情上输了,在其他方面都一定要找回场子。
走在前面的许鸣翊还在试图与姜宁说清楚。
出于自尊心的缘故,不想被后面的两个好友听见,他声音压得很低:“我以前和钟从霜是走得近了些,我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到大,还是最好的朋友,姜宁,我希望你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说出这番话对于许鸣翊而言,已是极为不易。
他万万没想到这场冷战比他想象中持续的时间还要更长,姜宁比他想象的还要更能忍。
倒是他自己忍不住了。
姜宁淡淡地看了许鸣翊一眼,说:“我心里没有憋事情,我们还是朋友。”
只是上辈子持续了那么多年的年少的悸动,彻底死去了而已。
许鸣翊听见姜宁说的话,心头终于一松。
他将冰激凌重新递过去:“那么给你。”
“谢谢,”姜宁很礼貌地说:“但我不想吃,你举着手酸的话,可以送给垃圾桶或者后面的两个人。”
“…………”
许鸣翊看着姜宁生疏的神情,心中莫名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清楚了,姜宁还这样。
不是说还是朋友吗——?
等等,朋友?
许鸣翊盯着姜宁,心中隐隐生出什么不好的预感。
仿佛没能抓住什么的念头,一闪而逝。
正在这时,后面谭朋兴的声音打断了僵持的气氛。
“学委!”谭朋兴高兴地对街道对面招招手。
许鸣翊和姜宁下意识扭头朝后面看了眼,见钟从霜看着许鸣翊和姜宁,正从对面街道走过来。
附近刚好是学校的范围,钟从霜拎着一个纸袋子,应该是周末在这边勤工俭学。
谭朋兴对许鸣翊兴奋地道:“许鸣翊,难得在校外见到学委,我们请她吃冰激凌吧?”
许鸣翊强忍着脸色才没黑,他真是想揍谭朋兴这个猪头三一顿,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这样姜宁岂不是以为他们之前经常请钟从霜吃冰淇淋???
许鸣翊瞪了谭朋兴一眼。
谭朋兴没读懂眼色,道:“怎么了嘛,你今天怎么这么小气,没带钱包?”
钟从霜却好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露出窘迫的脸色,看了姜宁一眼,摆摆手说:“没关系,在校外见到你们已经很开心了,不用请我吃。”
谭朋兴看向姜宁,欲言又止。
姜宁已经开始暴躁了,这都是什么事?
她可什么都没做,怎么好像她什么都做了一样?
她脸色冷下来:“什么意思?不必因为我这样,好像我是什么不让你们班学委吃冰淇淋的罪人一样。”
说完姜宁抱着旗袍袋子,转身快步走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许鸣翊瞪了谭朋兴一眼,怒道,转身便快步追过去。
钟从霜看了看许鸣翊和姜宁,又看了看谭朋兴和司向明,脸色慢慢白了,站在原地不安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谭朋兴立刻道:“不关你事,他俩吵架,拿旁白的人开刀呢,真是让人无语!”
司向明则若有所思地看了钟从霜一眼。
姜宁兀自将许阿姨的东西送去许家之后,便回了家,许鸣翊追上来,只能和她擦肩而过,姜宁看都不看他一眼。
许鸣翊心头对谭朋兴一团火,并愈发确定问题出在钟从霜身上。
这件事过后,许阿姨又想办法找过姜宁,试图缓和姜宁和许鸣翊的关系。
但姜宁再也不想受那种莫名其妙的气,能避开的全都找借口避开,推辞不了的便全推给姜帆去跑腿。
别说许家人纳闷,就连姜帆都有些纳闷——以前去许家拿速冻饺子这种机会,姐姐都是抢着去的,她现在还真是性情大变啊。
一转眼,姜宁的月考成绩终于下来了。
她控了控分,刻意考了年级三十多名,以吊车尾的方式刚好达到了一班的要求,免得太夸张会被年级主任怀疑她提前知道了试卷。
整个三班都惊呆了,三班班主任王老师在办公室对着她这次考试的成绩瞳孔地震,自不必说。
最令姜宁感到心酸又难过的是郑若楠的反应。
郑若楠这阵子一直沉浸在被背叛的悲伤当中,尽管努力想要为两个孩子坚强起来,但还是憔悴了许多。
然而,在得知姜宁的成绩进步飞速、直接够资格进入一班之后,她整个**眼可见地都容光焕发了。
她当天便提前从公司回来,哪儿也没去,亲自开车去把姜宁和姜帆从学校接了回来,兴高采烈地做了一大桌子菜,还买了一块蛋糕。
一家三口将此庆祝得像姜宁过生日一样。
姜宁愧疚地想,早知道自己变得优秀,会给郑若楠带来如此大的精神支撑,上辈子她就不会……
郑若楠是最相信姜宁的成绩的人,她相信以姜宁的性格,宁愿交白卷也不会**。所以,这次成绩考好,要么是姜宁比较走运,考题都是恰好先前做过的,要么便是姜宁真的因为家里的变故,而懂事了。
郑若楠更倾向于后者,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运气才考好,她仍然很高兴。
倒是姜帆倒吸了一口冷气:“姐,你**了吧?”
姜宁:“……”
姜宁面无表情地将一蛋糕扣在他的寸头上。
姜宁即将转进一班,三班的许多人都很不舍,尤其是兰珍珍,打了几通电话过来,红着眼圈问她能不能不要转班,以后她就没有同桌了。
姜宁上辈子年少的时候咋咋呼呼,对一切都很轻率,不曾知道随着人的长大,身边的朋友是会渐行渐远、逐渐走散的。比如兰珍珍,当她后来去国外后,就和这位年少时期的好友彻底没了联系。
这辈子的姜宁格外珍惜。不仅答应了兰珍珍即便她们不再在一个班了,也仍然是好朋友,以后有空就一起上厕所。还请兰珍珍出去逛了一天的游乐园。兰珍珍的离别情绪这才稍稍消散了些。
回家的路上,她兴奋地说:“往好处想,你去一班,就可以和许鸣翊当同桌了!我支持你去一班干掉钟从霜。”
姜宁:“……”
姜宁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无论说了多少次,这小丫头还是坚持不懈地当她和许鸣翊的粉头。
转到一班这件事,姜宁当然还有一个最想要分享的人。
这天半夜,她睡不着,趴在被窝里,就给他打电话:“燕一谢,你明早是不是要去学校?”
自从说服了燕一谢和她一块儿去学校以后,姜宁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少年像是大半夜的被猛然吵醒,嗓音在电话那边仍然稍显清冽冷淡,但至少没有像很早以前那样挂姜宁的电话:“你吵人清梦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姜宁“嘿嘿嘿”了三声,说:“可以了,你继续睡吧”,就迅速把电话给挂了。
燕一谢:“…………”
姜宁将燕一谢吵醒后,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终于陷入梦乡,呼呼大睡。
少年却握着手机久久没回过神来。
片刻后,等手机开始发烫,他才关了手机屏幕,重新躺了下去。
可是双眼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天花板……他睡不着了。
燕一谢不由得皱了皱眉,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拧开了台灯。
窗帘没拉上,秋日深夜的月光萧瑟而清浅,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了地板上。
外面树影幢幢,再听不到夏日的蝉鸣。
夏日已经过去了,少年却还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反复着色彩缤纷的糖果砸在窗户上面的那一天。
庭院里的杂草,燕一谢终于允许管家雇人全部清理了一遍。
曾经破败令人心中发怵的古堡看起来焕然一新。
若不是半山腰竖了私人范围、禁止入内的牌子的话,只怕有好奇的小孩要上来探险。
然而,这几天姜宁因为要处理家中的事情,一直没时间来,也没能看到庭院杂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种上了玛格丽特,她只抽空给他打了几通电话。
少年不会说自己的手机一直发烫,房间里放了三个充电器。
不会说厨房每天都有她喜欢吃的那几样。
更不会说自己又找了几部恐怖片,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少年心烦意乱,隐隐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他开始再一次被动地等下去,一如多年以前在医院面对着那面洁白的墙壁。
但这本是不对的,他不应该对谁抱有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就同桌啦!燕燕给我高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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