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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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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澄盯着广告牌看了一会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回头,平静地看过去,方才眼里的光芒瞬间熄了。

    “我跟你一起。”骆佑潜说,“出租车?”

    “地铁。”陈澄朝不远处的地铁站抬了下巴,“便宜。”

    “行。

    ***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里的水汽钻进皮肤,尤其是地下室,几乎连墙皮里也晕染出水渍。

    “哟!大明星回来啦!”

    陈澄走在前头,穿过狭窄杂乱的过道,住隔壁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离异女人,整天去地铁站底下摆个地摊卖点小玩意儿。

    她是这边唯一的大学生。

    尽管城市里满街都是,但在这层地下室只有她一个,于是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若是成功,便是一句“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的感叹,然后继续自己忙碌而循环的人生。

    若是失败,也不过不痛不痒的一句“大学生也就这样嘛”,仍然过自己的人生。

    陈澄朝她笑了下,一边从包里摸出钥匙一边回了句:“张姨,生意怎么样?”

    “就那样呗,混口饭吃!”

    “谁不是呢。”陈澄随口搭了个腔,随即转开钥匙,侧身进去开了灯。

    骆佑潜站在她后头,眼底漆黑,皱着眉,不言不语的,正在手机上敲着什么,然后啧了声,抬起头。

    正好和那大婶四目相对。

    “……”骆佑潜扯了下嘴角,暗道不好,果不其然——

    “哟!你是陈澄的男朋友啊?这大明星的男朋友果然是好看……”张姨那堪称余音绕梁的声音响起来,穿透力极强。

    “不是。”骆佑潜打断她的话,直接越过陈澄走进了屋子。

    “张姨,你看他长得像这儿的人吗!”陈澄从门框边探出脑袋,笑眯眯地回。

    “你也不像!”张姨挺乐得回,又说,“总得有一天你会从这儿出去的,你跟咱们不一样,高材生!”

    陈澄笑起来:“那就托你的福啦!”

    关门进屋,陈澄看了眼骆佑潜,他已经走进了那一间属于他的卧室,应该是在打电话,声音从一点儿不隔音的门板背后传出来。

    陈澄没有那个兴趣刺探别人的私事,直接回房换掉身上那件皮囊,随手从椅子上拎了件T恤进浴室。

    花洒喷下的水起初是冰的,还泛黄,把她冻得整个人激灵了下。

    懒得再等水热,直接和着半冷不热的水洗完澡,套上宽松短袖,做回那条咸鱼。

    浴室里隔音更差,隔壁房间的电话声很清晰。

    陈澄听到最后那人说了句“好吧,那过两天我去找你,我写作业了,挂了。”

    挂断电话,骆佑潜直接敞开双臂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便听到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与此同时,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陈澄站在门口:“这屋灯坏了,你要写作业来外面。”

    “……”

    不仅床是坏的,灯也是坏的。

    以及——自己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骆佑潜看着她,接着陈澄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伸手在墙上飞快了按了几下开关,灯光一亮一灭,还带着很有恐怖气息的闪动。

    “已经打过电话了,明天估计就能来修。”

    “……嗯。”骆佑潜应了声。

    “写吗?”

    “不写。”

    陈澄点头,没说什么,长臂一捞,重新替他关上门。

    她回房开了电脑,把今天拍的照片都导进去便开始修图,好在风景照修起来比人物照快得多,修了十几分钟也就结束了,陈澄把照片打包用邮箱给范经理发过去。

    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钟,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

    第二天骆佑潜是踩着第一节上课铃进的教室,早自习直接没来,那出租屋的床怎么睡都不舒服,他差不多一整晚没睡着。

    浮浮沉沉的,连自己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睡着的都分不清。

    现在头昏脑胀的,只想倒头就睡——学校里的桌子睡着都比那床舒服。

    “骆爷,你什么情况啊?”贺铭压低声音扭头问。

    骆佑潜支着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样:“睡了,别吵我。”

    他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早习惯了班级里这氛围,看到有人睡觉也从来不说,没人大声讲话简直就谢天谢地了。

    一直到下课,数学课代表才走到他座位边:“骆佑潜,你交作业吗?”

    他皱了下眉,没理。

    林慕声音细细弱弱的,拿食指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手臂:“骆佑潜?”

    他动了下,把头埋进臂弯,闷着声音回:“我一会儿自己交。”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骆佑潜抽空飞快的把数学作业补完。

    他虽然在学习上不见得多努力,但该做的作业还是会做完,昨天晚上纯属心烦意乱什么都不想干了。

    只是睡了一上午不仅没有神清气爽,反而更难受了,连鼻子都塞住了。

    骆佑潜估摸着应该是感冒了。

    操。

    找班主任请了个假下午回去休息,七中校风不怎么样,逃课旷课也不在少数,知道请假都算是不错的了。

    骆佑潜从办公室出来,就被历郝叫住了,同班同学,交情一般。

    “骆爷!江湖救急啊!!”

    “怎么了?”他忍着头痛。

    “我操就是那个高二的傻逼,上次咱们打球被他抢场地不是把他欺负了一通吗,他妈那小子他亲哥就是咱们上一届的大头!”

    “大头”本来应该已经毕业了,但是身上背的处分实在太多,不得不留校观察,不过对他来说也没区别,照样不来学校。

    骆佑潜和大头互相认识,没发生过冲突,但关系也不怎么样。

    他倒是对大头没兴趣,只不过那大头似乎一直挺想找机会教训他的。

    骆佑潜不爱惹事,也很少打架,校霸名号只是因为在高一时打过一架,至于为什么一架就能在这钟刺头学生极多的学校称霸,很简单,够狠。

    狠到让人再也不敢惹。

    总之,那一次后,骆佑潜的狠戾便全校闻名,每年新生入学便会听闻这个“传奇”。

    即便他们并没有亲眼见那血肉横漓的景象,更没见过如此残暴肆虐的骆佑潜。

    他,成了许多男生敬而远之的对象,也成了全校女生暗许芳心的传奇。

    这样的风头,必然夺取了大头的风光,这让他极其不满,又忌惮着,如今见骆佑潜再没惹过事,才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哪?”骆佑潜问。

    “校门口呢!”

    “真行,就等着被抓去训是吧。”他抬眼,揉了揉眉心,“他们几人啊?”

    “少说也有十几个吧,不然我也不用来找你啊!”

    “找我有屁用。”骆佑潜骂了句,便朝校门口走去。

    大头果然站在校门口胖的花坛边,一大男人居然还穿了条骚包的紧身裤豆豆鞋,他周围那些人骆佑潜没见过,流里流气,估计是社会上的。

    “哟,我当是去请谁了呢!”大头大概是有点近视,眯着眼睛看人,显得暴戾又滑稽。

    骆佑潜走到他跟前,神情很平淡:“怎么解决?”

    “要不道歉!要不就干一架!咱们公平点,就我们俩,一对一!谁输了谁磕头道歉!”

    “行。”骆佑潜摸摸鼻子。

    大头不由定睛看了他一眼,心里发怵。

    没想到骆佑潜接着说——

    “我道歉。”

    他说的很轻松,一点忍辱负重的意思都不掺杂,语气平静地就像是说了句“吃了吗?”

    前几天被揍的高二小胖子站在角落边上,即将要得到校霸的一个道歉,机会难得。

    只不过他看上去有点瑟瑟缩缩的,连正眼都不敢在骆佑潜身上飘。

    说起来,骆佑潜和这事没关系,当初打架他也没参与,只是站在那,奈何身份特殊,校霸不是白当的,站那就灭了对方一半威风。

    “对不起啊。”骆佑潜稍微睁开了点眼睛。

    “没…没关系。”

    骆佑潜又睁开了点眼睛,琢磨一下他这个回答,觉得两人简直就像两文质彬彬的绅士,他翘唇笑起来。

    “多谢原谅。”他耍了个贫。

    这一笑却惹毛了大头。

    “狗日的!”他食指忘骆佑潜身上一指,“你别以为这事能这么快解决,是男人就跟我打一架!”

    骆佑潜不耐烦了,心里又觉得大头傻逼,于是压着火逗了句嘴:“不是男人,未成年,男孩,不打。”

    “怂啦?”大头还挺得意。

    傻逼东西。

    骆佑潜在心里骂了句,觉得头更晕了。

    “今天不行,头疼,你之后挑个日子联系我吧。”他晃了晃脑袋。

    身后的历郝抽了抽嘴角,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太不稳重了。

    瞧瞧!这事还是很容易摆平的嘛!还是完全用一种“挑个日子办喜事”以及“万事好商量”的口吻说的。

    “成啊。”大头还是很乐,骆佑潜都不知道他在乐个什么劲,只觉得无趣极了。

    “到时候别怂哟!”大头说。

    “不会的哟。”

    骆佑潜阴阳怪气,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